第八十七章 怜人醉(36)3000+
许鸿芳再怎么飞醋连连吃,他在这部电影里还是个掌控大局面的监制,所有演员的入戏技巧全靠他一人指导的。
遇上申执月这个新角色,许鸿芳直接说:“人俊气质好,就自行发挥吧!”他不想因为指导技巧而惹来怨怼,这是他为人的精明之处。
“过奖了!许老师,我这角色是靠争取得来的,我自己会努力也会用心的。”申执月言词诚恳而谦虚。
看在褒姒眼里有些不忍心,他那样的演戏小白,就那样活生生被许鸿芳客气地忽略了。
申执月在整个片场也和别人不熟,许鸿芳去指导别的演员时候,他就进来化妆间坐过来褒姒这里。
“佩瑶,我是演戏的新人,待会儿我们对戏时候还请你手下留情啊!”他把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她,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味道。
他那晚在百乐门还间接地救了许鸿芳,这点褒姒不能忘记。但因为他这个异能者身份,褒姒无法和他祛除芥蒂。
为了场面融洽,她还是说:“别紧张!我也一样是新人啊,用心就好。”褒姒是演她自己的,但她的确是这个世界里的演戏新人,和别人不同的是,她有许鸿芳这个表演神级未婚夫随时随地指导她。
“谦虚!你就谦虚吧。”申执月把另外几包棒棒糖分发给了片场内外的人,他斜靠在道具箱子上,那姿势很潇洒也很帅气。
申执月在这里,小白月光系统必定是紧缩着不敢出来游荡的。
整个农历正月过去,上海的风似乎温暖了些,现在距离三月还有三天,最后这一片段的戏份据说金导演的计划是拍两天。可是,所有人对申执月不看好,他们只求赶快拍完。
“他呀,浮夸公子哥儿也还是市井级别!”许鸿芳在饭店套房就这样对褒姒说的。但是褒姒心里说:“那你就是务实版本的公子哥儿呗!”
褒姒不以为然:“人家表哥是导演,能自己找上角色的人,那都说明有信心有把握的!”她很怕这申执月的记忆恢复了,但又记得小白月光说他不算是强敌。
“拭目以待吧!反正我不是导演,而他这个人物也是后来添加上去的,一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浪子。”许鸿芳反正打心眼里瞧不上申执月。
但在这一晚,申执月一开场就表现的专注。
所有演员,下了戏的和还带着妆的都旁观,导演郑重一声“action”。
申执月就慢慢地走在荒野里:“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但我希望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让我遇见的那个人能知道我是谁,我就感激他一生!”
他平常很浮夸,这一刻走在“荒野”布景当中骤然能显示出一个茫然有斗志的青年样子,那气质的转换也太快了,大家看在眼里都不说话,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荒野”角落,已经从一场繁华大梦当中摔落至此的褒姒,胆怯颓丧躲避在湖畔灌木丛中,听见有人的脚步到来,她惊恐到瑟瑟发抖。
申执月用剑劈开灌木丛,小心地搀扶起头发凌乱还故意用紫草染红了脸的褒姒。
“姑娘,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他想用友好开启这道探索之旅,眼前的女子绝非这茫茫草原上孤单流落的女子,还有些许是他熟悉的大周贵族印记。
眼前这男子目光清澈,也非犬戎那些粗砺之辈。但她惊吓成习惯了,不能信任所有人。
她躲藏的灌木丛已经不是栖身之所,干脆就撞开他,她要继续逃命。
申执月就默默跟在她身后,回头望见身后有人跟着的褒姒,加快疲惫的步伐,却未料到即可掉入沼泽地里。惊动了不远处的鳄鱼带出很大的声响,她这下真的就要葬身鳄鱼腹了,她无奈地把眼睛闭上。
“咳!哈!”申执月手执长剑,不顾一切地进入水中刺杀了鳄鱼,鲜血染红了鳄鱼的白肚皮。
他走上岸,奋力让褒姒抓住他长剑,他把她从沼泽地里拉了出来。
褒姒性子冷淡,不表示什么,她甚至以为这男人救她也是因为她的姿色。
就这样,一个前行,一个紧紧跟随。昼伏夜出躲藏在犬戎国边境,在一个夜晚试图从长河上泅水渡河的褒姒,终于开口向申执月求救。
“我想从这里回到褒国家乡,你能帮过河吗?我能为你洗衣服做饭,我还能织布!”褒姒的求生意识里透着对他的信任。
但这申执月是申侯之子,他十二岁就被送到犬戎做质子,他不傻。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帮你呢!”他反正把人救了,说话不客气也理所当然的。
无奈之下,本来褒姒就不是富有心计的人,她娓娓道来:“我乃褒国孤女,很不辛流落此处,一心只想回到故国。”
“我不像你,连实话也不敢说,你分明就不是普通女子。”申执月神情严肃。
褒姒怔住了,虽然这人没有恶意,但她是真的不想说其余的事情。
“我是申侯的唯一庶子,但我被送到这里为质子已经十年了!”他既然瞄准了她就是王宫里的人,那他也没有必要撒谎掩饰,何况这女人看上去简单的很。
“啊?那你走吧!我自己设法过河就好。”仇恨她,又把一切祸国的罪名都算在她一人身上的那个人是申侯,那与他相干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原来这女人一听他姓申就这么害怕。
“不行,我一个男子看不惯一个女子这么苦!我反正也要过河的,我背你一起。”他眼神恳切,也不愿意多说就俯下身。
此时的褒姒已经脱离犬戎的监禁,流浪十几天,脚上带着伤痕,确实也不能下水过河。
“那么恩人,我会将你的恩情铭记于心,但请你别再追问我的事情!”褒姒答应接受他的帮助。
电影最后一个画面定格了,那是褒姒在茅草屋里穿着大红的嫁衣,申执月扛着锄头牵着牛从田里回来就换新郎服。
这场戏一直拍到了后半夜,清晨的曙光一出现,所有的演员摄影师傅都欢呼起来。许鸿芳在背景田间尽头的草屋里,找到蜷缩在屋角的褒姒,她还在颤抖中。
她怎么能忘记这段美好记忆呢?那是她想不开了寻死之前的日子。的确有个申家儿郎曾短暂出现在她在周朝最后的生命中,但她没能抵挡住铺天盖地的流言扉语,她的脸庞有人认得,他们最终知道了她是谁。
接着,她受到骚扰,东躲XZ,从市井搬到了山间。而她的丈夫下地干活依然被农夫取笑着,她便一次次寻死,一次次被救活。
到最后,她在一个冬日寒冷的日子里,独自走进深山冰涧附近,储水进洞穴最终将她自己封存冰冻。死后灵魂就此留存在无极通道里,遇上小白月光系统和她立了契约,然后自由地穿进来不同世代感受这人间温暖。
这时候,她的小系统因为没有了申执月在周围,缓慢苏醒还带着梦呓般的话音[娘娘啊,你今天也太早醒来啦!]
“我根本就没有睡呀!”
[娘娘,你怎么啦?感觉你非比寻常的伤心啊!]她的小系统滴滴几声灵醒了。
“我被申执月带来的关于最早的我的记忆给惹哭了,他果真和我有恩情,但也有分离的怨恨。就是不知道他关于异世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恩,我算一算,他还没有到恢复记忆的时间呢!娘娘可以暂时心安,你看男主对你多体贴啊,我们任务值都三千六百万了呀。]
“这么快!哦不,应该要更快些才是。”褒姒忽然很想逃离这个世界,继续穿进下一本关于演艺主旨的书里。
但听到三千六百万这个数目,她忽然有些不舍得男主了。
“鸿芳,我没事的!可能是入戏太深了。”褒姒接住许鸿芳递给她的手绢优雅地擦干了眼泪,在男主身旁他感到安全。
“吆!我家佩瑶可真是天赋很高的演员,这是我很少遇到的。”许鸿芳搂住褒姒的腰,漫步在清晨的田野高处。
褒姒依偎在他的怀抱,忽然脑子抽了似的问他:“那你觉得那个导演的表弟申执月,他演的怎么样?”她其实知道那人是本色诠释,而且还带有灵魂深处的记忆,就是不知道他的有没有和她一样完整。
“你问他?真扫兴!”他故意装的很恼,轻轻推开她。
她耍赖似地继续纠缠住他:“人家也是因为热爱戏剧表演,这在西方表演文化上就叫表演共鸣。”
“仅此而已吗?”许鸿芳是感性者当中的观察家,他爱看褒姒的眼睛,看她有没有兴奋藏在眸子里。
褒姒挽住他的手腕肯定地说:“仅此而已啊!他一个完全没有表演基础的人,有这样的理解和发挥算不错吧?”
许鸿芳静静回想片刻,一转身面对褒姒:“他真的让我感到出乎意料,这或许也是天分。保不准,我能劝说他来学京剧呢!他那条件,还有他那骤然爆发的热情,他太适合来学京戏啦!”
褒姒心里一顿:“恩?这样好吗?”继而问许鸿芳:“你不是一开始很不看好他吗?”
男人的心哪!男艺术家,特别是学表演的难道都是心里千丝万缕不好掌握吗?
“那是我不了解他,我们学戏的人,能在一场表演当中就能把一个演员看透个七八成。我看这小子很灵,有慧根!还很感性的。”
许鸿芳陷入一场思考中,那是对申执月身心合一的表演当中,他的观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