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暮一直在寻找杳杳,从未停止过,他寻遍冥界、神界,到三千小世界,他都寻了个遍。
杳杳曾经轮回待过的一个个小世界他都去了,即使是她存在过的地方,却完全没有属于她的痕迹,这两千多年的光景,像是一个透明人那样存在着。
没有目的的等待和寻找,长暮始终坚信她会回来。
寻来寻去,又回到了忘川。
他始终觉得她一直都在忘川里。
视线落下,今夕的忘川盛景不再,除了南忘偶尔会来,这里仍是空寂一片。
河边,唯剩那颗屹立数万年不倒的阎浮树。
说是数万年,没有任何记载表明,这棵树是从何时生长出来,只是偶有一些议论,说在天地混沌初开时,这棵树便存在了。
所以说,阎浮树的根纵深广阔,绕着树干走一圈都要花费一刻钟,阎浮树茎叶不算茂盛,天生黑色的叶子使得它整体看过去的画风有点诡异。
有传闻说,这阎浮树只剩一个躯壳,又叫做魂灰柩,这个空壳子里装全是魂魄湮灭后的灰烬。也有传说,这树埋在地下的根茎蔓延囊覆盖括到整个冥界的地底,阎浮树一动,冥界势必要地动山摇。
关于阎浮树有过什么传说,版本非常多,更多时候也只是一种闲余谈资,长暮想的,只有最爱在阎浮树的树干上睡觉的杳杳一人。
阎浮树树身巨大,枝节盘根交错,杳杳又从不固定在哪个树干上睡,通常都是看顺眼了,当场就躺下去了,因此南忘每每来这里找她,都能在树里迷了路。
长暮飞身,落在阎浮树的最高处,笼罩一层死寂阴霾的忘川景致尽收眼底。
没有她的忘川,终究只是一潭死水。
随意倚躺在树干,长暮阖上眼眸,掩下眼底深藏的暗涌。
周遭静谧无比,思绪像是掉入一个混沌时空里一样,浮浮沉沉的不真实感,让长暮一时不察,恍惚以为在梦境虚空里。
“阿予……”
大概也是心头血护了阿予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染上些她的气息,在这全无音讯的百年来,长暮第一次如此真实察觉到阿予的存在。
顾不得沉睡还是神游,长暮只觉得这股子气息强烈的熟悉感,让他想要极力抓住。
长暮伸手,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掌心里握住了一个人的手腕,纤细又冰凉。
绝对不会有错。
忽地,掌心里的力量开始翻涌,似是要挣脱他一般,炸开一股强劲的力量。
蓦地惊醒,长暮睁开眼睛,那股力量冲击的余悸尚在,鲜少有情绪波动的他调整了下呼吸,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左手不知何时攥成拳,呈保护状,他的掌心有东西。
长暮慢慢张开手,掌心里,赫然落着一片红色彼岸花花瓣。
要说忘川的彼岸花都消失几千年了,没有任何色彩的忘川始终被黑白色笼罩着,乍地出现一抹亮眼的色彩,一向幽沉沉的忘川瞬间竟隐约有了些躁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