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本就有些吵闹,所以表演系一班这些“证人”的话,并不突出,但也不妨碍被齐俞和杨雪听到。
“夏凉是谁?”杨雪第一个问出声,问的对象正是那群说听见夏凉要对付许岳珊的女生。
原本只是说几句闲话,却因此被当做证人对待,几个女生都还有些紧张,但在校长等人面前表现,便大着胆子回答:“夏凉是我们班的一个学生,父母双亡,家境不太好。”
杨雪又问:“那你们说的夏凉,为什么要对付这些表演体操也就是许岳珊同学?”
“许岳珊家境很好,夏凉屡次和她对着干,许岳珊就想要…收拾她,没想到夏凉反而因此出了风头。”
“后来夏凉说,如果不让许岳珊这种人长个记性,她是不可能的罢休的!所以我猜,肯定是她弄坏了许岳珊的平衡木!”有个女生抢着说了一句。
“可是……”有人弱弱的想要反驳,“我怎么记得夏凉没说过要让许岳珊长记性啊……”
“除了她还有谁啊,那天在那里就这么几个人,我们可跟许岳珊没仇啊,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杨雪拿过监控记录表,发现出现异常的是星期六下午的监控,有一段近大半个小时的监控被剪掉了。
“二十一号下午,这个夏凉是不是消失了几个小时?”杨雪查找的线索,齐俞心神慌乱,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二十一号?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记得我记得!十八号那天我去给朋友过生日了!那天我走的时候夏凉不见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快要集合了,夏凉都还没回来。”
“我也想起来了,夏凉是严丝雪去了个厕所后,差不多一起回来的,中间的确消失的有一段时间!!”
“那你们就是证人。”杨雪好像就这样确定了嫌疑人是夏凉,准备向校长等人报告了。
岂料一直没有开口的章智忠却突然开口:“你们说的夏凉,就在这里,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呢?”
身着舞台服的少女在一个女生的搀扶下,缓步走出来,面色平静,好像自己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杨雪有些无奈,既然夏凉本人在这里,如果要问的话,肯定死活不承认了,这种事谁能主动承认呢?所以杨雪决定换个方法。
“好,那我就问问这位夏凉同学吧,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夏凉低眸,唇角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以。”
“你是否与许岳珊有矛盾?”
“是。”
听到夏凉肯定的回答,杨雪略松了口气:“二十一号你是否消失在大众视线过很长一段时间?”
“是。”
“好,”杨雪彻底松了口气:“你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乐器仓库。”夏凉淡淡说出这一句话,不止现场的其他人,就连扶着夏凉的学生会成员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直接承认了?
“你去乐器仓库干什么?”问出这句不是杨雪,不是齐俞,不是张霄宇,而是章智忠。
夏凉抬眸看向他:“去见一个人而已,关于平衡木被人损坏,蓄意谋害同学的罪名,我可不担。”
“但所有的证据,证人,都指向你,你却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这个罪名本来就是你的,不由你担着,难道要冤枉别人?!”杨雪说完又转向校长:“张校长,这件事已经确定了,就是夏凉同学因为自己的一时泄愤,蓄意破坏了许岳珊同学的表演道具,导致许岳珊同学受伤,届时学生会对夏凉的惩罚就会被显示在学校膳食中心的LED显示屏上。”
“那不知道杨同学你准备怎么处理呢?”张霄宇好像也认为是夏凉的做的,直接问杨雪对夏凉的处决了。
杨雪看向夏凉:“首先当然是记过,其次是扣学分,之后许岳珊同学的医疗费也应由夏凉同学承担,不仅如此,夏凉还要给许岳珊同学道歉。”
听着杨雪数着一桩桩处分,听得众人安静如鸡,胆战心惊,这一通罚下来,不仅折腰丢面子,就连前途也没了!
忽然一声抑制不住的嗤笑声响起,在凝结肃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看才知,这么笑的居然是被罚的夏凉!她低着头,像是自己也知道这个情况下不该发出这样的笑声一样。
“你笑什么?”杨雪不解的问。
夏凉忍住笑意:“我在笑,好笑的事啊。”这句话明显就是说:她在笑话杨雪宣布的处分。
“你!”杨雪紧蹙眉头。
“难不成你觉得这处分太轻了?又或者是觉得这是个玩笑?”章智忠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这处分我可受不起。不过杨主席这样过于着急的下达处分,未免让人觉得你是在逃避…自己的罪责呢。”夏凉轻声说着,杨雪却好像真的被她说中了一样,压下揣测不安的神情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逃避的罪责。”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夏凉,”齐俞和杨雪一样,想要尽快把这件事揭过去,免得怪到他的头上,“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是,”夏凉向前走了一步,“我和许岳珊有过节,但还没到要致人死地的程度,你们给的犯罪动机,可不成熟。”
“也许你只是想给许岳珊一个警告,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呢?”杨雪步步紧逼。
“那日是你自己去的乐器仓库,现在监控视频被人剪掉,死无对证,除了你还能有谁?”齐俞也跟着落下一刀。
“谁说平衡木就一定是在乐器仓库里被破坏的?”夏凉看向齐俞问。
“你什么意思?”矛头又被指向自己,齐俞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许在进入乐器仓库之前,平衡木就已经被破坏了呢?”夏凉猜测到。
“你不用狡辩了,齐俞总教官负责平衡木的运输与存放,乐器仓库虽然一直开放,但是因为忙于这次活动的原因,平衡木从运进仓库到搬出来,就只有你去乐器仓库这一段被剪掉的监控视频,你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杨雪像是要把罪名坐实到夏凉头上。
“不好意思呢,杨主席。”夏凉缓步向杨雪走去,“乐器仓库的监控可不止门口那两个监控,现在也不是死无对证呢。”
杨雪瞳孔一缩,随即又笑到:“乐器仓库的确不止门口两个监控器,乐器仓库里面还有一位老太太,专门看管乐器仓库里面的东西,不过……那位老太太可是个瞎子,她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对平衡木做过什么?!”
“那位老太太虽然看不见,可却听得见,我那日在乐器仓库,也是和她交流,她可以为我作证。我们一直都在交谈,我没时间去破坏平衡木。”夏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我们不如就去请……”杨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智忠打断:“不用去请她,我亲自去问。”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章智忠去而复返,原来那位老太太已经自己来了。
她坐着轮椅,眼睛也不太好,不过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这里就是体育馆呐?”她问。章智忠的反应最为积极:“是的,这里就是体育馆。”
“好热闹啊。”老太太笑着,好像真的看得见一样。
严丝雪一直站在齐俞旁边,看到这位老太太的出场,忽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小姑娘,我的二胡,你用得可还好?”老太太朝向夏凉的方向问到,夏凉见怪不怪:“周奶奶您的二胡,可当真是好用极了!”说着,就拿着二胡送还给周奶奶,章智忠看着周奶奶对夏凉十分喜爱的模样,不知不觉眉头就皱了起来。张霄宇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杨雪和齐俞却因为心绪不宁,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听闻夏凉同学和您交流过,确有此事吗?”
周奶奶把头转向杨雪那边,笑着点点头,还不忘说:“这小姑娘的不错,小小年纪,对音乐却有自己的理解,是一位成大器的料啊!”
章智忠听周奶奶这样夸赞夏凉,笑得有些勉强,其中泛出些嫉妒的酸意。
“周奶奶您过奖了。”夏凉说。
“只是听信一人言辞,还不足以洗脱夏凉同学的嫌疑。”齐俞努力想要推翻这个人证。
“就她一人便足以了。”章智忠开口,张霄宇虽然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既然章总都这样说了,那说明这件事就的确不关夏凉同学的事了。”
先前说夏凉是害许岳珊凶手的表演系一班女生,此刻有些惊疑害怕,没想到这种场合,夏凉居然一丝害怕胆怯都没有表现出来,居然还有人证,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等等。”原本准备息事宁人的张霄宇被这两个字叫得停住。
说出这二字的夏凉又把目光看向齐俞,轻轻说到:
“虎兕出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这句话听得众人一脸茫然。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章智忠,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到:“老虎和犀牛跑出笼子,龟甲和美玉毁于匣中,当然是看守者的过错。”
夏凉听到此话,面上显出一抹轻笑说:“我倒是先脱嫌了,可看守者却是的的确确的犯了错呢。”
夏凉笑着说出这句话,听得齐俞冷汗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