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准备间里,婚庆公司的人来来往往,把身穿曳地长婚纱的今夏围在中间,从头到尾地检查是否每一寸都妥帖。
简心宁走到门口,见到今夏眼前一亮,冲上去喊道:“今夏!”
今夏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惊喜万分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握住她的手:“心宁姐,你也来了!我和信之一直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还以为你和国内的朋友都失去联系了呢,没想到你也收到了我结婚的消息!”
简心宁点点头,遥望四周嘈杂的环境,紧张地问:“今夏,附近有空房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嗯,你跟我来。”
今夏身手在那儿,很少拒绝别人单独谈谈的要求,更何况她觉得简心宁不会害她。
两人把房间门关上,简心宁迫不及待地抓着她的手,说:“今夏,你为什么要和宋信之结婚?难道你忘记他移情孟如南之后和你分手,见你想彻底抽身,又把你囚禁几十天的事了吗?”
移情孟如南?囚禁?
听到“囚禁”两个字的时候,今夏的瞳孔骤然紧缩,随后目光涣散,似是受到了极大震动。
简心宁不知道她失忆的事,也没见过她父亲去世后发疯的样子,便没有察觉到不妥,还继续说道:“是啊,任洋跟我说,当时他先把你囚禁在一个小房间里,逼迫你患上幽闭恐惧,迫切希望和人相处,然后又将你带到一个海岛上,叫人囚禁你……”
随着简心宁的讲述,一幕幕画面好像剪影般从今夏眼前掠过,她捂住头,扑倒在门上,渐渐滑落在地。
简心宁惊慌失措,扶着她问:“今夏,你怎么了?”
忽然有人敲起门来,大声喊:“里面是今夏姐姐吗?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看见今夏痛苦得捂住脑袋摇头,简心宁方寸大乱,也顾不得搞清楚今夏嫁给宋信之的原委,慌忙开了门,就见一个身穿香槟色小礼服的女孩儿站在外面,相貌可爱甜美,一看就是正经被邀请来婚宴的宾客。
“今夏姐姐,我带你去看医生,我记得岛上有聘用医生以备不时之需的。”乔冬灵将今夏扶起来,窃喜地发现今夏实在是晕得昏头了,竟然没有推开她,说不定根本没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是谁。
简心宁紧紧跟着她们,时不时搭一把手,新娘子这个重大目标一下就被人发现,引起了整个准备间的骚动。医务室里,医生给今夏初步检查完,露出为难的神情:“宋夫人这种情况,还得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症结,岛上没有这个条件,这婚礼都快开始了……”
他正说着,宋信之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守在今夏身边的简心宁。
“是你!”
他百思不得其解,简心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先前他也调查过简心宁的所在,但只查到她和家暴的老公离婚后搬去F国,至于具体在哪个城市,干什么,再要查就很困难了,毕竟她主动断掉了和所有人的联系。考虑到简心宁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在国内,也从未表露出回国的打算,宋信之便放弃了继续寻找。
谁能想到,她竟然……难道今夏忽然头痛,和她有关?
“今夏!”宋信之把乔冬灵挤开,占据了今夏身边最近的位置。乔冬灵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信之,孟如南,囚禁……”今夏自言自语着,反复呢喃这几个词。宋信之如遭雷击,看向简心宁的眼神中带上刻骨的恨意:“简心宁,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告诉她!”
简心宁也被今夏的反应惊呆了,她在怔愣片刻之后,又有些不服气:“宋信之,你才是,究竟对今夏做了些什么?把她弄成这样!”
宋信之根本不想和她解释,只一心一意看着今夏,嘴里慌乱地说:“我先带你回去,找佩雷斯医生,没错,让他给你看看,他一定能治好你。”
“让我一个人待一待。”今夏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仿佛不胜其扰,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起身往外走。其他人都想跟上去,却又不敢磕碰她,今夏便走进方才待过的房间,将门锁得死死的。
宋信之等了一小会儿,在外面拍门道:“今夏,你别钻牛角尖,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千万别把自己憋坏了。”
屈腿坐在门内的今夏并不应声。她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再对比出院后宋信之为她营造的虚幻缥缈的生活,只觉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怪不得那些知道前事的人都被封口,或是被远远调离她身边,原来宋信之竟隐瞒了她这么大的事,囚禁……今夏即使记忆模糊,也能回忆起当初的恐惧、无助和痛苦。
这样的人,竟然今天要和她结婚了。
今夏感觉自己对宋信之恨不起来,却也爱不动了。他毫无疑问是爱自己的,可他的爱总是那样偏激,那样不顾一切。如果一个人活在他人营造的虚假世界中,那么她还算是她自己吗?
今夏苦思到现场宾客都隐隐骚动时,终于出了门。她身上还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整个人也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令宋信之如坠冰窖:“我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信之,我不恨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和你结婚,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周遭惊讶的目光包围了两人,宋信之根本顾不得其他人,他上前揽住今夏,说:“今夏,你一定是累了,心理压力太大。没关系,我们先回家,先不结婚,我等你调整好之后,再从长计议。”
“信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今夏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边缘传来:“你没听见吗?她不愿意,放开她!”
任洋穿过人堆,拍开宋信之的手,将今夏护在身后:“她说她想起了一切,宋信之,我们的协议作废了,我必须要保证今夏得到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