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穿上新衣的今夏心情很不错,任洋买完菜回到县小学,手忙脚乱地处理食材的时候,她总是挂着笑容,很耐心地帮忙。
“喔,噢!”任洋一刀切下去,半块土豆在菜板上跳跃了好几下,最后掉在了地上。今夏帮他捡起来,在旁边的菜板上示范。
“你不能怕它,它只是一颗土豆。”
任洋苦恼地举着菜刀:“我怕的不是土豆,是菜刀。”
“没关系的。”今夏动作缓慢地示范,“你得用手压住,放心,切得慢一点,稳一点,你不会伤到自己的。”
任洋只好跟着她学习,边切边说:“我很怀疑我自己。”
今夏便提议道:“那要不放松一下吧,你不是歌手吗?应该很喜欢唱歌吧,哼歌怎么样?”
“有道理!”
很快,今夏便后悔自己提了这个建议,因为任洋是摇滚歌手,嗓子一亮,一下惊起了校园内外的飞鸟们。她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跟着摇摆身体,嗨了起来。
跟拍助理过来把她带出了镜头,开始单独拍摄任洋做饭的画面。
“终于闲下来了,辛苦你啦。”跟拍助理递上一瓶矿泉水。今夏轻声道谢,捧着水瓶等待导演喊OK。
任洋的厨艺简直是一场灾难,摄制组也怕这样会害小朋友们吃不上饭,在得到足够的镜头之后,便派今夏上去迅速地处理食材,同时去截住快要下课的宋信之,以拍摄他来紧急救场的桥段。
“今夏,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要写首歌送给你,我现在就有灵感了!”任洋抄着手在旁边围观今夏做饭,今夏掂锅,他就即兴哼唱刚刚想出来的曲子:“喔喔,girl!你的手艺是如此高超,你的饭菜弥漫着醉人的香气~~”
今夏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委婉道:“任老师,就算你不在这儿唱歌打气,我也能好好做完这段饭的。”
任洋瞪大眼,精致的脸上露出今夏无法理解的热烈神情:“你不懂!这是我的灵感,歌手没有灵感就无法生存,这很重要!”
今夏勉强点点头:“好吧,那任老师,你就慢慢地……创作,抓住你的灵感。”
毫无疑问,饭菜的香气着实令任洋更有精神了,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人还在脑补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放到正片里,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宋信之听说要去帮那个蠢到家的摇滚歌手做饭,心里烦躁嫌弃得不行,他已经无数次后悔自己被方晨新说服来参加真人秀拍摄的决定。镜头跟随着他一直到厨房,要切到走进去的那一刻时,跟拍导演喊了个停,进去确认厨房里的状态。
真人秀就是如此,表面看上去自然真实,其实受台本和导演的指挥影响很大。
宋信之等在门口,越过工作人员看见今夏正放下锅,在导演的指示下准备站到镜头外,而刚刚还和她谈笑风生的任洋明显很是舍不得,甚至还伸出他那只讨厌的爪子去抓今夏的手腕。
“任老师,放心,待会儿宋老师会来帮你,你只要正常演出什么都不会的感觉就行。”
任洋听了导演的这番话,略有些郁闷,他放开今夏,恳切道:“我写完这首歌会来唱给你听的,很快,你等着啊!”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只是在午饭完成时,助理又带进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来我来晚了,都没能帮上忙。”孟如南穿着厚厚的米色大衣,戴着毛线帽,妆容淡雅而妥帖。
宋信之和任洋都表露出了不知情的惊讶,眼看不太熟的三个人就要陷入谜之沉默,孟如南很自然地提起上一回和宋信之见面的事。
任洋问:“原来你们俩认识啊,之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合作的剧呢?”
“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为马上要开拍的电影做个宣传。”孟如南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和宋哥会合作一部新戏,黄泽导演的《藏春坞》,故事背景是北宋,剧本很精彩哦!”
任洋哈哈大笑,转而对着镜头道:“我说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大家一定要记支持呀。咦,既然也把我请过来了,会不会让我创作电影曲目之类的,我可是把话撂这儿啦,不请我,我会很丢脸的!”
他惯爱开玩笑,在场的人也都会心地跟着笑了起来,场面立时变得融洽了不少。
开饭时,宋信之和孟如南一起照顾学生们用餐,帮忙盛饭盛汤和夹菜,看上去很有默契。
今夏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吃完饭,等宋信之拍完洗碗的场面,然后在午休时间到的时候,追在他身后。
“老板!”
宋信之脚步不停,颇为冷淡地问:“什么事?”
今夏追到和他并行的位置,拢了拢毛绒外套白色的衣领,仰头弯了弯唇角:“谢谢你送的衣服,很暖和也很好看。”
“哦,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我的手下被冻病,那会很麻烦。”
宋信之好像有点奇怪,今夏疑惑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宋信之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回头,表情凶狠地问她:“你一直跟着我,是要进我房间干什么吗?”
“没有。”今夏本能地退后一步,“我只是……想问老板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宋信之进了屋,当着她的面慢慢关上门:“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完全陌生,今夏呆呆地看着木门扣上,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根本睡不着,想不通宋信之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会忽然这么恶劣,好像、好像是从在厨房时开始,也就是孟如南来到县小学的时候起。他明明对孟如南还那么热情的,和她说话、照顾学生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
“我这是怎么了?”今夏拉上棉被,把自己和枕头包裹在一起。昨晚因为收到衣服而兴奋的心情,现下彻底冷却下来。
她想,这种情绪,或许就是电视剧里常说的,还没告白就失恋的暗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