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说是要飞去M国看任洋的演唱会,实际上却是在邻市住了一晚上。她知道,宋信之定会立刻订好飞机票,追到M国去。可她不想总是这样,总是被宋信之护在羽翼下,好像生怕她磕着碰着。有一个过于担心自己的男朋友,也是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间差打得恰到好处,等今夏过两天真的买到机票后,已经到达M国的宋信之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今夏点下拒绝,然后打了一串文字过去:“信之,我不喜欢你总是追着我到处跑,让我们给彼此一点空间吧。你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啊,不该总是把眼睛放在我这个小女子身上。专心工作,好吗?”
如此一来,宋信之和她相隔两地,更不知道她到达M国的准确时间,今夏成功抵达L市的机场,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去酒店的路上,她看到中心广场上悬挂着任洋的巨幅海报,上面写明了他演唱会的地点和时间,还有白人女性站在海报下拍照。
任洋的英语发音很不错,曲风又符合西方审美。他先是发行专门的英文歌曲,后来又慢慢转变为中英夹杂,从两年前开始便在B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成为国内音乐出海的先驱。
今夏从二手网上买票时,票价已经被炒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水准,还让她肉疼了好一阵。
任洋的粉丝站在海外也有活动,今夏在微博上申请了一个小号,晒了自己的演唱会门票,成功混入其中。
海外粉丝站的准备十分齐全,当天在场馆外面集合时,站长给来的志愿者都安排了布置宣传物料的工作。今夏拿着任洋的海报和易拉宝,满眼新奇。她话不多,都是默默地干活儿。占着英语不错的便利,很快就被站长挑中,跟着和工作人员沟通现场应援的细节。
什么时候该配合举灯牌,什么时候该熄灭灯牌配合舞台灯光效果,这些居然都有学问,需要站长统筹给所有举灯牌的负责人。
今夏涨了一轮姿势,入场的时候站长看过她的座位,给她塞了一块只有“任洋”二字的大大灯牌。
“你很有潜力!不过咱们的应援语灯牌都安排完啦,你就举着这块名字牌吧。你们那片不是粉丝站的票区,拿灯牌的人应该很少,你一定会很显眼的,说不定能被洋洋注意到哦!”
今夏没舍得买内场的票,坐在一层第九排的位置,倒是能够被看见,不过今夏觉得自己这一张脸,应该会被灯牌的蓝光映得像鬼一样。即使任洋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和她关系很好,也很可能认不出来。
散客们陆陆续续入场,体育馆内灯光熄灭,只剩下主舞台上方组接的巨型屏幕上,播放着任洋的宣传片。这是一段很朴实的宣传片,一开始就是一个小男孩的背影,他行走在麦浪葱葱的乡间,旁白是任洋自己的配音:
“有一个小男孩儿,他生长在贫瘠的乡村,家中一个月的收入只有200块。但他从3岁起就喜欢唱歌,在田埂上,山路上,树林里……”
画面一转,五光十色的城市,穿着破旧夹克的少年格格不入地走在街头。
“即使所有走过的距离都要靠脚来完成,即使梦想实现的希望渺茫得谁都不相信它能达成。少年依然追逐着他唯一的光。”
“以前最不喜欢的身份,最在意的出身。到今天,或许终于能坦然面对了吧。”
屏幕熄灭,全场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啊啊啊啊任洋,我们爱你!”
顶上打下一束光,直射在发色绚烂的青年身上。工字背心,紧身黑裤,小麦色的臂膀抬起往上。在他的动作下,无数粉丝跟着痴醉沉迷。
任洋仿佛是世间最有魔力的指挥家,让所有人视线都跟随他,所有人的声音都被他控制。
这样的场面另今夏感到不可思议,她呆呆地举着灯牌,总觉得记忆中的任洋不像现在舞台上的他这样,浑身散发着荷尔蒙,一举一动都Man到让粉丝们直叫老公。他明明应该更有少年感一点,更像是……邻家哥哥才对。
这样的念头来得看似毫无理由,今夏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对的。
摇滚歌手的演唱会比其他类型的歌手更消耗体力,任洋在舞台上的表现充满动感,没一会儿就浑身是汗,浸湿了贴在他身上的工字背心,将那肌肉匀称得恰到好处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一曲结束,任洋像是热身完毕似的,忽然跑动起来,从舞台中央来到左侧,和左边看台的粉丝们打招呼。他的肺活量十分惊人,即使在跑动过程中,唱出来的调也已久很稳。
被不拿话筒的左手指着扫过的粉丝都激动地尖叫起来,还有一些人在跟唱。
任洋又跑回舞台中央,随着“我们迎接骤雨寒风,睁开眼下一秒变得坚强”的歌声,任洋又朝舞台右侧跑去。今夏就坐在靠右侧的第九排,当任洋的视线扫过她这一片时,举起的手臂忽然停住了,那一刻今夏觉得自己和他对视了起码四五秒。然后男人才挪开眼神,接着和粉丝们互动。
一场演唱会的节奏十分紧凑,任洋连唱20首歌曲不停歇,就连今夏这种新粉丝也被现场狂热的气氛调动,乱七八糟地跟着唱了起来。
“最后一首歌……”
任洋刚说到这里,下面的粉丝就埋怨地叫了起来:“安可!安可!”其中还混杂着好些外国人的英语,甚至还有个猛男大喊:“女孩儿!女孩儿!”
今夏一问旁边坐着的妹子,对方给她解释道:“哎呀,任洋最后一首歌一般都会唱《女孩儿》的。”
“这首《远风》,带给大家。”
“诶??”老粉丝们纷纷表示意外,任洋一句也没解释,只是继续唱起歌来。
安可的愿望没能实现,任洋唱完最后一首歌,表达了对粉丝的感谢,便走向了后台。没有人看到,离开舞台之后,他立刻靠住墙,双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