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信之看协议看得很慢,今夏也没催,一直到司机李师傅把车停到金橙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笔。”今夏递过去一只黑色签字笔,宋信之接过,却没急着落笔。
“我忽然想到,你的好多东西还放在我的公寓里,还是上去拿走吧。”
今夏此刻终于表露出不满和任性来:“不用了,扔掉就好。”
宋信之呵呵一笑,英俊的侧脸无端透出一股子邪性:“我不想收拾前女友的东西,做人要有始有终,今夏。”
被说到这个地步,今夏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当下也不多说,随他上了电梯。
公寓内部比上回今夏离开时没人气得多,灰尘积了薄薄的一层,宋信之也不在意,把合同一放,指着主卧和次卧说:“两间都有你的东西,你去收拾吧,我去拿储物间里的纸箱。”
今夏只想赶紧收完走人,动作迅速利落。衣帽间里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宋信之出门太急,被翻得很乱。她埋在衣物里挑拣自己的东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认真得头也不回地道:“你把箱子放外面吧。”
“好。”宋信之说着走近她。
今夏后颈一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宋信之,抽搐着倒在地上。只见宋信之手上拿着一个电击棒,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似他在干的事不是偷袭,而是闹着玩的游戏。
今夏受过训练,耐受性强,是以被电击之后还能保持比常人稍长时间的意识:“你……为什么……”
宋信之爱怜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她,说出来的话看似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因为你太不乖了,放心,我舍不得再让你受伤,只要你不要再妄想逃离我的掌控。”
宋信之还记得自己七岁的时候,告诉好不容易回国的父亲,自己将来要当一个拳击手,结果被父亲一笑置之,说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去做如此低下的职业。后来他用攒下来的钱,偷偷去外面报了个泰拳学习班,还被武馆馆长亲自收为入室弟子,报名了世界级的青少年比赛。
比赛前戏,收到管家通风报信的宋闻天赶回家中,词严厉色地把他关进房间,不许任何人给他送食物。
他在房中待了整整一天,错过了比赛。宋闻天将他放出来,他却不再吃饭,叫人来灌,他都会呕出来。从那一刻他就决定,他想要的东西没人能夺走,包括他的父母。宋闻天跟他怄气一个月,他倔着没吃饭,日日靠打点滴续命,形销骨立。张嘉心疼得哭成了泪人,宋闻天终是拗不过他,准许他继续学武。
后来每一次宋闻天反对什么事,包括他进娱乐圈,他都会坚决反抗到底。久而久之,宋闻天和张嘉都只能用些迂回曲折的手段。
宋信之很清楚,这一次他和今夏之间的矛盾,中间未尝没有他父母的手笔。但他在意的点不是这个,而是今夏的态度。
她在乎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她的父亲,这一切,都让宋信之觉得今夏根本不够爱自己。他不要这种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爱,他要今夏只看着他一个人。
今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这是一个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都被软垫填充的房间,没有家具,没有窗户,触手可及的都是软物,今夏看向自己四肢上缠着的锁链,用的是特殊的材质,韧性强却不冷硬,若没有外力帮助,她徒手根本无法弄断。
“有人吗?能不能来个人?”今夏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她一路冷静下来,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她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理智都在流失,剩下的念头就是把宋信之爆锤一顿,让他的狗头在自己的拳头下开花。
很快,她发现房间有个软垫是可移动的,后面有个小的洗漱间。她可以选择在这里撞死了事,也可以咬舌自尽,或者用锁链绞死自己。但那完全是便宜了宋信之,她凭什么要这么做?
她本以为宋信之会很快过来,向她解释一切,包括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后续准备怎么办。可她等很久很久,以她心中暗估的时间,应当快到24小时了,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今夏越来越困,她知道如果睡着,会更容易失去时间观念,便拼命撑着眼皮不让自己困,甚至采用痛觉方法来规避。但人的意志力终究是有尽头的,当今夏近乎晕过去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房间里仍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面包和水瓶忽然出现在地上。
也就是说,有人回来给她送食物。这次今夏拿出万分的意志力,一直撑了很久,对方兴许是怕她饿死,终于推开其中一个软垫,将食物扔了进来。今夏冲过去,却绝望地发现手足上的锁链长度无法支持她到达那个角落。而且那门是只能从外往里开的,当戴着面具的送饭人把门再度关上后,角落里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时间就像在这里停止了一样,今夏几乎快要相信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她想起自己贫乏的社交圈,女性好友简心宁出国,任洋和舒飞航或许会发现她不见了,但他们一个是和宋信之有交集的圈内人,一个是宋信之的发小,如果有心掩饰,很可能被蒙混过去。
而且,她的所有通讯设备和身份证件现今应该都在宋信之手上,要伪造一个去外地散心的假象并不困难。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这只是一张机票,一个朋友圈,几张照片的事……
今夏越想,内心就越动摇。她用指甲在墙上固定死的米色软垫下刻下浅浅的痕迹,不精确地估计着时间。但这种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弱,今夏不清楚自己是捱了七天、一个月,亦或是好几个月。封闭的世界容易让人丧失感知,她好几次试图和送饭人说话,但对方就像聋了哑了,完全不回应她。
当她第十几次朝对方吼着要见宋信之后,下一次开门时,她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