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第一次相逢是在长安街头,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而他仅为一介布衣,甚至身无分文。
寒冷深冬里,她成了唯一的亮色。
“公子,何至于愁眉如此,可是有何困处?”
女子佳音如珠,眉目明媚。
男子平淡的说出自己的遭遇,并没有向女子求助的意思。
女子深知读书人的气性,也开出了条件。
“见你文采斐然,怎能因身外之物止了脚步,我今日资君赶考,来日公子可莫忘了今日之恩。”
女子翩然而去,留下银两与府中归处。
新皇登基,扶持心腹,殿试之上得了帝心,他自然高中状元,位极三品。
正待他想求娶她时,却迎来皇帝封后的旨意,而那皇后正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起初,他还侥幸的想,会不会是她的姊妹,而非她。
但当大典之时,銮驾下来的娉婷倩影,回眸一看,却是故人。
凤冠霞帔的她胜过人间无数,耀眼美丽,的确如鸾凤。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恰如那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或许比那更悲惨,自己并非萧郎。
从始至终,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苦涩的滋味从心头蔓延,连口中都是苦涩的。
太和殿上,礼官的措词清晰可闻。
慌慌忽忽间,似乎相逢还在昨日,那场雪也似乎是暖的。
诏书洋洋洒洒的念完,众臣跪拜,他也只能随之而拜。
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喊的苍白无比。
身下的白玉阶占据了视线,他知,他与她再无可能。
自那以后,他的生命里仅余权谋,也不似儒生性情温和。
春秋几轮回,他位极右相,得个玉面少相的名头。
只有他知道,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
费劲了心思爬上右相的位子,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方便打听她在宫中过的好不好。
也为了她在前朝有一份扶持她的助力,如此,也就满足了。
听闻后庭风波暗涌,斓嫔受宠,步步高升,与淑妃斗的厉害,而皇上似乎也偏着斓嫔。
数十年过去了,她的儿子成了太子,而他权倾朝野,他倾尽全力扶持她的儿子,只为她一世荣华。
皇帝病重,后庭的争斗也上了明面,此时的斓嫔已是皇贵妃,位同副后。
她虽无外戚支持,却得皇帝宠爱。
也不知为何,皇帝对她似乎极为纵容。
皇帝病倒了,党争在前朝也愈演愈烈。
宁氏一族站在了皇贵妃的儿子一方,势力似于太子齐平。
几个月下来,无论前朝还是后庭,无论是太子还是皇贵妃的儿子都不分秋色,损失各有。
皇帝还是撑不到冬来,驾鹤西去,正当他以为局势向太子一方倒的时候。
三朝元老的左相竟是拿出了圣旨。
皇帝将位传给了皇贵妃的儿子,萧念锦,那个出生就受尽宠爱是皇子。
随之而来的是太子私练精兵,企图谋反的证据和折子。
他知道,他败了。
权倾朝野又如何,还是护不了她一世安稳。
他计谋高深,却未能谋得她。
他权倾朝野,却未能守护她。
初雪还是到了,就在皇帝驾崩的第七天。
午门阴沉沉的,他们,也该上路了。
夜里,莹莹雪光之中,那鲜红的血烨烨生辉。
此生谋权失了自我,唯一不改对她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