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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出道

  “长平地势偏北,建筑多具有豪迈之气,这山庄倒是有南方的柔美之风,别具一格。古有金屋藏娇,今有蒋哥为秀儿一掷千金。秀儿决定来长平发展她的服装事业,蒋哥就跟着来了,一路支持她。秀儿思念乐县的四时山川,蒋哥就从当地居民手中买下这块地皮,盖了房子,作为她俩的小家。后来,长平招商引资,这一片山开发为旅游风景区。秀儿抓住商机,把住房改成了民宿。五年过去,倒也生意兴隆。蒋哥当年,可真是把压箱底的钱都用来盖这房子了,秀儿又因地制宜,把蒋哥的老婆本赚回来了。”

  “估计还翻番了。之心,你身边的人,都了不起!”

  木之心笑吟吟地问,“霖川,包括你吗?”

  顾霖川穿着蓝色衬衫,纽扣未扣,里面是白色衣服,蓄着分头学生发,额头左右各掩了一半,露出修长眉宇,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你说呢?”

  木之心:“我可不知道。对了,你今天,是特意让秀儿诓我过来的。”

  顾霖川:“怎么叫诓你,是给你一个惊喜。你毕业时,我们在庆先见了一面,不,是约会。之后,再也没见过。这次是第二次约会。”

  木之心的短发长了几分,便扎了个半丸子头,她一个旋转舞步,从窗前坐到屋内的竹椅子上,左脚踩地,右脚架在自己所坐的椅子的横梁上,两只手顺势搭在竖起的右腿膝盖上,“约会?第一次叫约会?顾霖川,你也演过深情男主,怎么没有学会一点呢?哪有人第一次约会,那么硬核。你给我发个那样的信息,一般人要么当诈骗,要么以为你被绑架了。我去探个究竟,你直接就吻我,耍无赖呢。还直接给卡,你是霸道总裁吗?真是直男。”

  顾霖川刚才见她坐下,也坐到她身边的一张竹椅子上,一边听她说,一边剥着竹桌上的点心盘子里的开心果,他面前堆了一堆壳,“戏里有剧本,我知道剧情走向。生活里时时刻刻都是现场直播,若吓到你了,我改,现在就开始改。”他把装着开心果核的小碟子推到她面前,“小松鼠,你爱的开心果。”

  木之心眼睛一亮,“好久没吃了。”

  顾霖川看她吃得正香,“要不,我今天多剥一些,你带着,想我的时候就吃一个?”

  木之心一抖,“肉麻。开心果是好吃,但偶尔吃一吃就可以啦。日子嘛,细水长流,偶尔来点小惊喜。”

  木之心:“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小惊喜?”

  顾霖川:“得!硬核的毛病才改了一点,自恋的症状又来了是吧?你真应该庆幸,我当年是舞蹈队的,不是武打队的。不然,松鼠急了也会打人。”

  木之心:“松鼠?我只看过袋鼠打人。”

  松·木之心·鼠摇摇尾巴,露出两颗大门牙,挥舞着两只拳头,直向顾霖川招呼。

  顾霖川只是想逗逗她,不提防她真动手,只下意识钳住她的两只手腕。

  木之心站得急,双手一时被她制住,重心不稳,直接往他身上栽去。

  顾霖川坐在椅子上,背后没有靠墙,木之心整个人向他扑来,他一时坐不稳,带着椅子往后拗,他一时反应过来,松了木之心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两人往侧边倒去。

  “诶哟!”木之心出了声。顾霖川背部着地,木之心压在他身上,倒是没有摔到地上,只是被震了一下。

  “心儿!我拿了……”云秀门推开门,眼前的情况是,木之心压着顾霖川,顾霖川一手揽住木之心的腰,一手还握着她的左手腕。云秀不免愣了一会儿。

  木之心反应了过来,她伸出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秀儿!你听我解释!”

  云秀放下手中的物品,立刻闪开,关了门,又开了一条缝,伸个脑袋,“小情侣,不用解释!”说完,才真的关上门。

  木之心恍然大悟,“对哦,自家的男朋友,不用解释。”

  顾霖川:“你对女朋友这个身份适应得很好嘛!”

  头顶的声音传来,木之心抬头,正好看见顾霖川的下巴,“反正还在保质期内,合理运用资源。”

  顾霖川呛了一声,“小松鼠,你先起来,我们再商量怎么用。”

  “哦!”她准备起来,发现无法动弹,“你先松开。”

  顾霖川松开双臂,木之心麻溜向侧边翻个身,然后一个鲤鱼打挺。

  顾霖川坐起来,左手撑地,左腿弯曲,左臂自然搭在左膝上,看着木之心走到门口,从玄关处拿起刚刚云秀留下的物品,又转过身来,走近时,他看清了,她手上,是两瓶饮料,用玻璃瓶装着,瓶口塞着木塞。

  木之心看他这番模样,“霖川,干嘛呢?拍杂志封面呀?”

  顾霖川捏捏眉心,“我刚才救了你,又给你当了那么久的垫子,起不来了。”

  木之心把两只玻璃瓶放在桌子上,拉了他的胳膊,“别矫情,起来!”

  顾霖川站起来后,木之心站在他面前,突然掀开他的衣领。

  顾霖川捂着衣服后撤一步,“之心,你报恩直接就以身相许?”

  木之心绕到他身后,“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哟!你刚才不是当了垫子吗,一身灰,外套脱下,我给你掸掸灰。”

  顾霖川张开双臂,任木之心把他的蓝色长袖衬衫褪下。

  木之心把他的风衣挂着门口处的衣架上,又从旁边墙上的钉子上拿了鸡毛掸子,细细把灰尘扫净。

  顾霖川里面穿的是一件短袖白色T恤,他取下两只玻璃瓶的木塞,看着木之心的侧影,目光变得柔和。

  木之心忙好手上的活计,走到他面前时,他把一只玻璃瓶递给她,“鲜榨的果汁,喝点。”说完,他露了一个笑容。

  木之心感觉,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大男孩了。她接过果汁,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口,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顾霖川也喝了一大口果汁,放下玻璃瓶,忽然感受到对面的视线,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松鼠,干嘛呢!刚才坐姿那么豪迈,拳头挥舞得猛烈,这又是个花痴脸。有损你‘七仙女’形象。”

  木之心颔首,羞涩一笑,又抬起头,接着说:“初中的时候,听我爸妈说,你考起大学后,一家人搬到长平去了。之后,我就不知你的消息。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去演戏了?”

  顾霖川:“你不知道?”

  木之心:“搜索引擎,还有小道消息,就说你是偶然客串,得了导演青眼呗。”

  顾霖川:“这是一部分,但源头,还是和牛牛有关。”

  木之心:“难怪他说,和你十几年的交情。算算的话,你在十几岁时,就有去演戏的念头了?”

  顾霖川的目光之中,光彩微微流转,他喜欢表演,打小不怕人,面对自己父母叫给叔叔阿姨表演一个节目从不怯场,幼儿园小学演演童话故事、小品,都是图在联欢会上图一乐。初中的时候,他开始演话剧,和同学们一起钻研剧本,背诵台词,排练走场,一直到最后演出成功,是一段珍贵的经历。

  初三的时候,学校排的一出献礼话剧《丹心》层层选拔,入围“全国中小学生献礼话剧展”,参演同学跟随带队老师一起来到长平,在展会上进行表演,他的角色是男一号。

  当天表演过后,牛牛来到后台,给了他一张名片,问他是否有意向参加当年的选秀。

  那时,“选秀”这个词才刚刚被人们熟知,他也曾经为自己钟意的选手做过一些事情,比如守在带大鼓包的电视前蹲直播,不厌其烦地霸占遥控器看重播,买选手海报贴房间的墙上,买贴画贴满书、本子、文具盒,在带按键的手机上参与短信投票……

  当橄榄枝抛到自己面前,他心里有过颤动,但他想清楚了,表演只是他的一个爱好。这次参与《丹心》,他在父母面前千番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日常花了万般功夫补起落下的课业,才没有被劝退。这也是他中考之前,参与的最后一个表演。回乐县后,他要好好准备考试。他便拒绝了,但交了牛牛这个朋友。

  高中时,他依旧是一边读书,一边坚持自己的爱好。高三的暑假,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他去乐县文化馆打零工。牛牛跟组来乐县顺道来看看朋友,邀请他去剧组当当群众过把戏瘾。当时,文化馆参与“旅游文化节”,一群小朋友要在不久后的“旅游文化节”开幕式上演出,他帮忙指导,还兼任主持人,一时抽不开时间,便也没有去。

  再后来,他的升学宴在乐县办了后,全家人搬到长平。开学时,他去长平语言大学读书,加入了丹阳社话剧部。第二年春雨绵绵时,妈妈给家里添了一个小妹妹。他觉得日子过得充实。

  大二的时候,乐县发生了大地震,爸爸作为志愿中前往灾区支援,他参与长平各大高校联合献爱心的活动。当新闻中播报,乐县的形势转好,爸爸也打电话说很快回来。可到了该迎接爸爸归家的日子,收到消息的却是,他遭遇余震,不幸遇难。妈妈一时受不了打击,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

  妹妹不到三岁,她只问问哥哥,为什么爸爸没有回家,为什么妈妈老是睡着?他无法回答,能做的就是,扛起整个家庭的责任。

  后来,妈妈慢慢恢复身体,一家人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妹妹准备上幼儿园了。妈妈的身体不允许她再出去工作。他一边读书,一边兼职,倒也还能支撑家庭。

  可是,妹妹突然在幼儿园昏迷,送医院检查,患了脑瘤,急需手术,家中一时拿不出费用。牛牛知道后,一次性帮他垫付了妹妹的手术费。但医生叮嘱,小孩子的手术虽然成功,但不敢保证没有留下后遗症,每年都要检查,小孩子的成长方方面面都要注意,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牛牛当时跳槽到一家新兴影视公司当经纪人,他们公司正在筹备拍第一部电影,牛牛邀请他去试镜,说再不济也能当个群众演员。他欠了人情,就答应了,之后,就出道了。

  顾霖川说完后,一口将玻璃瓶中的果汁喝得只剩了一口。

  木之心双手握着喝了一小半的果汁,大拇指不停摩挲玻璃瓶,“还真是,命运呀,我躲不了,你也避不过。”

  顾霖川:“躲不过,就看看命运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还好,所到之处,不算太糟糕。”

  木之心:“他人看来是的。谁能想到,当初经纪公司中的小白——新影公司成了如今的业内标杆。你呢,新影的元老了,成了‘影神’。牛牛没有看错人。KTV那回,他闲聊,说你这颗小苗,是他发现的,多年不放弃,终于逮住机会了,就得把你培养成一根栋梁。”

  顾霖川笑了一下,“牛牛是我的伯乐了。”

  木之心看着他,她的一双眼落在顾霖川眼中,他的想法便是,这松鼠是把自己当开心果盯着吗?

  木之心接着说:“霖川,你的这种笑容,是不是在家里发生变故后,就少了?”

  顾霖川摇摇头,“家里愁云惨淡,我再拉个脸,不得让妈妈担心,给妹妹吓着了。出道之前,我和你一样,我有保研资格,甚至可以申请公费留学。但家里出了变故后,我就想着,把这个放一放。后来,当了演员,一放就放下了。表演,是我的爱好,当它成了职业,就不完全是一个享受的过程。我在角色里,经历一个人所有的情绪。出了角色,我觉得自己突然被抽空。渐渐地,我觉得自己笑起来,是职业般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就不太爱笑了。”

  “你现在这么轻描淡写,可你当初,心里一定很纠结,家庭的责任,自己的追求。艺人这条路,一旦踏上,看不见前路,挑战重重。看清了前路,稍有不慎,万丈深渊。你真的是在豪赌。每天这样,确实笑口难开。”木之心剥了几个开心果,放到他手心,“不开心的时候,吃点开心果,一定要开心,不然开心果被吃了,还不能让你开心,开心果会生气的。”

  顾霖川被她逗得一笑,吃起了开心果。

  木之心郑重地说:“既然,你觉得你放下的,是你的遗憾。我呢,好好读研究生,把你的那份给弥补起来。”

  顾霖川一时不答话,看着她的笑容,起身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说话算话。”

  木之心点点头,头顶的丸子扫过他的脸颊,他心底似乎被松鼠的爪子挠了一下。

  木之心:“霖川,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可骄傲多了。要是,牛牛当初相中的是我,我估计就去参加选秀了,运气好些,或许能C位出道呢。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不要把爱好变成职业。”

  接着,她也把自己的过往和顾霖川说了一遍。

  说完后,木之心握着脖子上的项链自言自语,“爸爸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的想法是保住我。我的命,是他们换来的。可我呢?”

  顾霖川:“你已经用了七年,达到了父母的期许,你很优秀,他们很宽慰。可是,他们不一定愿意见到你再这样内疚自责十年。如果当初没有地震,你们一起来长语大,之后,你还是选择你喜欢的艺术,他们也会支持。”

  木之心:“或许吧。”

  顾霖川:“之心,我们真的好像又不像。”

  木之心:“还真是哦,想学艺术的最终求学术,想求学术的最终成了演员。诶?要不,咱们换换?”

  顾霖川:“你想吗?”

  木之心:“开玩笑啦,我还是当一个安心求学的木之心好!”

  顾霖川:“我现在也不差。妹妹好好的,妈妈安心。有牛牛,云秀,还有你。之心,那我也带着你曾经的那份,把演员这个工作做好。”

  木之心举起果汁,“如此甚好。以后,你好好当演员,我好好读书。我们一个人,要完成自己和对方的梦想。”

  顾霖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也举起果汁,两人的玻璃瓶碰了个杯……

  木之心擦擦嘴角,脸上露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顾霖川抬手摸摸她的脸颊,“之心,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可爱。再见你时,你长大了。你的笑容,让我被你吸引。”

  木之心:“你听了我的故事,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强颜欢笑,毕竟嘛,有的人,人面一分笑,背后十分伤。”

  顾霖川:“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这样开心地笑。你若真想哭,可以在我面前哭,但我会让你少哭,不要哭。”

  木之心捏捏他的两只腮帮子,“霖川,你说你不爱笑了,但你的眼睛依旧有温度。再有,你笑的样子真好看,好帅呀!答应我,不要压抑自己嘛。”

  顾霖川按了一下她头顶的丸子,“好,我答应你。”

  他接着说:“之心,我今天是和剧组请了一天假,早上回家了一趟,晚上十二点的飞机。接下来几个月,要在大山上拍戏。过年的时候,应该能杀青,倒时,你和我回家见见妈妈和妹妹。”

  松·木之心·鼠收回手,两只小爪子在心前相互挠着,“这么快吗?”

  顾霖川握住她的双手,“不算快。要是换一个方式,或许,你就是被学长‘骗’到的小学妹,我早把你带回家了。”

  夜深了,竹屋外,偶尔传来几声家养孔雀的叫声……竹屋内,天窗的玻璃切出一块缀满了星星的深蓝天空。

  天窗下,摆着一张竹榻,木之心和衣而卧,鞋子也没脱,睡得正熟。

  顾霖川躺在她身边,悄悄睁眼,轻轻起身,脚上的运动鞋接触地面时更加小心。

  一道屏风,把房间隔成内外两间,外间是二人喝果汁的地方。屏风靠着内间一侧,摆着矮柜,柜顶上放着毯子。

  他踮着脚,拿了毯子,给木之心盖好。又去外间,剥好一盘开心果,再端进来放在竹榻边的小竹几上。

  他看看木之心的睡颜,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然后,他走到门口,拿起衣帽架上的衬衫穿好,出了门。

  木之心听得门关好的轻响,翻了个身,睁眼看见眼前的一盘开心果,笑了一下,又拉过毯子蒙住脑袋,身体一震抖动,不知是害羞,不知是开心,不知是感动……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正好一前一后,大学里放了八天假。假期开始时,超市里的天花板上挂着各自打折降价的广告牌,货架之间是来往选购物品的人。

  木之心和云秀二人东拿西加,把购物车堆了个满满。

  蒋正辉推着购物车跟在二人身后,三人正好在食品专区,“你们干脆把这店盘回乐县去吧,这么多,努尔阿姨吃一年也吃不完的。”

  “瞎说,这些可不是努尔阿姨能吃的。”云秀拍了他一下,“这些是给太阳屋的弟弟妹妹的,给努尔妈妈的要单独挑。”

  蒋正辉拿起购物车里的一包食物看看,“也对,这些里面有猪肉成分,阿姨是回族人。”

  “努尔妈妈是回族人,但是她只要求自己遵守□□教的规矩。对于我们这些孩子,她的朋友家人,从不苛刻。”木之心说。

  “那是,咱们国家,宗教信仰自由,努尔妈妈可是身体力行。”云秀说。

  木之心:“努尔妈妈自己不苛求他人,我们也不能忽视她的感受。”

  蒋正辉:“你们姐妹俩想得周到,走,我们去选一些回族土特产,往那边走。”

  选好礼物后,蒋正辉开着车,送二人到高铁站。检票前,他摸摸云秀的头,“秀儿,这黄金旅游周,民宿忙,不能陪你回去,抱歉。”

  云秀握了一下他的手,“正辉,没事,你之前已经陪我回去一次了。”

  蒋正辉:“谢谢你体谅,你们路上小心,到场给我打电话。”

  云秀:“好。”

  木之心:“狗粮好甜呀!多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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