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告白
顾霖川,“我不就是云秀和欧阳陌的同事吗?今天我们三个偷溜出来玩的,说可以带朋友,我带牛牛,欧阳陌带梁雨上,云秀带你。”
牛牛:“同事,也是倒计时。新影即将取消艺人经纪部门,我和霖川真的要自力更生了。”
顾霖川:“这不谈工作了。你们刚才玩啥呢?”
“没有!”木之心否认,可其他人叽叽喳喳说出来了!
木之心起身虚掐云秀的脖子,“你故意的吧!你早知道开门的一定是顾霖川!”
云秀打下她的手,“谁说的?还有服务生呀?”
这时一位服务生推门而入,“你好!这是本店赠送的水果!”
木之心看着他把果盘放下,又走出去。木之心的眼神如果有杀伤力,这位服务生如今一定化成灰!
“没问题!”顾霖川站起,从面前的点心盒子里拿出一颗红枣,向木之心示意。
木之心无奈地走到他面前。
这边四个边拿手机边招呼,“来来来!赶紧拍照!小星星对木之心升级版!”
“不是!你们!”木之心跺脚,“你们不嫌事大呀!他是顾霖川呀!这屋里有摄像头没?有偷拍的没?”
顾霖川掂掂手中的红枣,“这家店很规范安全,我们经常来这里,所以练服务生见了我们都不惊讶。牛牛,就你带头闹腾,拍照可以,不许外传!”
牛牛调着手机角度:“霖哥放心,咱俩十几年的交情!”
顾霖川举起手中的红枣,二人的视线对上。
“啊啊啊啊啊!”那边四人已经激动上了。
木之心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不喜欢笑,但他的眼睛却时时溢出星星光彩,给人温暖。木之心只能盯着他的眉心,默默倒数十秒,“你的眼睛真好看,像两颗东北大枣!”
“哈哈哈哈哈哈……”另外四人笑得前俯后仰,有人手机都掉到地上。
木之心偏过头,不再对上顾霖川的目光,暗自舒了一口气,可算结束了。
“啊!”“怎么回事!”“开手机电筒!”……
木之心在黑色看不到任何人,只觉得有人按住自己的后脑勺,随即身前一股压迫感袭来,那人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的眼睛也真好看,像一只小松鼠!”那人口肿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她心中似乎流过一阵电流,但只有一瞬……
在手机电筒的光照到她时,顾霖川已经放开她。电也来了,周围恢复明亮……
一切快得像没有发生,木之心依旧在发懵,眼角瞥到顾霖川难得露笑的脸上透出一丝浅笑,浅笑似乎带着一丝挑逗意味,一时不知该有怎样的情绪。
云秀见她神色不对,过来拍怕她的脸:“小心心,咋了?停电吓着了!”
“嗯!”木之心知道暂时不是和顾霖川理论的时机,应了一声,随她坐下了。
欧阳陌拽着梁雨上站起来,“刚才大家受惊了,我们来唱首歌缓解缓解气氛!”
梁雨上开嗓唱了《You are my sunshine》,木之心低着头。
顾霖川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顺便偷偷看她。
欧阳陌在梁雨上唱完后,又开始唱《我心永恒》。
“木之心也来一曲吧!”顾霖川提议。
她不语,欧阳陌拉起她,“我们小心心最擅长的是舞蹈!”
梁雨上说:“你们一起进舞蹈队跳的那支来一曲!”
“《梁祝》!”云秀拍掌,“好!”
“那我来点歌!”牛牛正准备起身。
顾霖川变魔术似的从沙发后面拿出一只琴盒,“干脆我来奏乐!”
“霖哥!多少年没有听你拉小提琴了!”牛牛感叹。
梁雨上双臂高举拥抱空气,“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七仙子头牌和二当家一起跳舞,我家爱豆奏乐,三生有幸!”
“我会口琴,合奏吧!”云秀从包里拿出口琴。
顾霖川调了几个音,“好,和云秀合作,有幸!”
梁雨上从背包里拿出相机,“牛牛,我录像,你打光!”
“好!”牛牛跑到灯光开关旁边就位。
顾、云二人双琴合奏,心、陌二人偏偏起舞,牛牛调着灯光,梁雨上将几人的身影录入。
木之心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颤抖,只专心听着节拍,和欧阳陌将一个个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
顾霖川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两个人的舞蹈,他眼里却只有她一人了,他好想让音乐慢一点,再慢一点……
一曲一舞接近尾声,云秀看到顾霖川的眼神,她心里一动,莫非……
顾霖川一边收起小提琴,一边问梁雨上,“梁雨上,你和欧阳陌不是一对?怎么刚才你俩不一起跳?”
梁雨上眼睛不离手中相机回放的方才拍摄的片段,口中回答,“是这样。梁祝之爱前无古人,化蝶之悲后无来者。我们舞蹈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对的人就不一起跳《梁祝》。”
到了时间,几个人先后出门。木之心自是和云秀一块儿回去,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靠着座位,一脸疲倦,朦胧间,喉咙里传出一句呓语,“顾霖川,你为什么……”
云秀扶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最后一年的大四,转眼到了三月份。木之心收到了长平语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小心拆开,确认了好几遍,塞进书包,背好,一步步走到庆山脚下。
庆先倚着庆山而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脚掌拂过路上圆润的石子,踩过已经被踩出了脚窝的台阶,一座观光楼映入眼帘——庆先十景之一,万方楼。此楼伫立于庆山之巅,共两层,站在第二层,不仅可以看到整个庆先大学的景色,还可看清庆州全貌。此楼楼顶有八角,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向,八方即万方,故名万方楼。
木之心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那是个心形水晶项链,纯色水晶的中间从里面刻了一个“木”字。当初,妈妈还怀着她的时候,爸爸就买了一块水晶,自己动手雕刻,他们第一个孩子是心肝宝贝,所以刻了心形,中间刻上姓,所以自然得了名字“木之心”,串项链的链子是爸爸给妈妈的定情信物,她从小就戴着。
她把项链摆在靠着家乡方向,东南,再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摆在项链旁边,录取通知书上有长平语言大学的校徽。
当初的也有人指着这样的一个校徽……
爸爸摩挲着毕业纪念册上的校徽图案,他轻轻翻开,指着一张照片,“老婆,你看。”
妈妈坐在爸爸身边,“嗯,我们一起毕业的照片。”
木之心那时正拿着一条丝带转圈,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随着她的舞姿在空气中摇摆。
她转到爸爸妈妈怀里,“妈妈,爸爸,我想上艺术学校嘛!”
爸爸揉揉她的头发,“那么喜欢跳舞?”
妈妈把她没有注意到的转悠到背后的项链调回到她胸前,“学艺术很吃苦。马上就是妈妈和爸爸这一届的校友聚会,我们带你去长平看看,看看什么叫大学,你再做决定!”
“嗯~不要嘛!我……”她话没说完,地动山摇。
“心儿!”她听见妈妈叫她。
“孩子!”她看见爸爸扑向她。
她被爸爸妈妈拥在怀中,他们的身体很温暖,又渐渐变得冰凉……
当救援队扒开层层墙,把她救出来时,她看见,爸爸妈妈依旧维持着那个保护她的姿态,他们的脚边还有那本相册……
“爸爸,妈妈!”万方楼上,木之心看着那条水晶项链,“我考取了长平语言大学的研究生了!”说完这句,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心口痛哭……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有人守着回忆伤心,也有人向着未来遐想……
云中工作室,顾霖川穿着新制的服装,“云秀,每次出席活动,还是你设计的衣服穿得合体。”
云秀帮他抚平肩上的褶皱,“也多亏有霖哥你,我才能把这传统刺绣发扬。”
“你的设计得到不少业内人士的认可。”顾霖川换了一个话题,“你闺密,就是木之心,今年就毕业了吧?”
云秀:“是呀,等她忙好毕业的事情,就来长平了,我俩终于又可以像在太阳屋时那样了。”
顾霖川:“这样挺好。”
云秀:“好什么呀!这长平,也是她的伤心地,要不是为了她的父母,她,或许别有一番人生。”
顾霖川:“哦?说来听听。”
云秀:“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影迷感兴趣?”
顾霖川:“因为是你闺密,你们应该是很像的人。”
云秀:“我们不一样,我是无欲则刚,她是有所求,可从来不为自己,活得太累。所以,你,不要再打听她了。”
顾霖川:“云秀,你这是什么话?”
云秀:“那天,我们在KTV,停电又来电,心儿的神情不对,只有你离她最近。”
顾霖川:“你怀疑我伤害了她?”
云秀:“你自己说的!”
顾霖川:“好,我承认我……我就逗了她一下,说她像一只小松鼠。”
云秀:“你……你怎么……”顾霖川:“我不是随便的人,可是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云秀,你是我的工作伙伴,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她的闺密。所以,我不想隐瞒你。我确实,想追求她。但是,我请你不要提前告诉她。”
云秀:“可是,你是演员,心儿还是个学生,你们……”
顾霖川:“我不会辜负她!”
时光过得快,毕业时节,校园里各处悬挂着横幅,为毕业生们加油打气。各个宿舍楼之间的快递车跑个不停。校区的东南西北四个门,时不时有学生拉着行李箱走到校园之外……
木之心合起行李箱,将拉链头归位,她看着四个床位,都已经空空如也,大大的宿舍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叮……”短信响了,她打开看看,又把手机放回口袋,她在寝室内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咬咬牙,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和头发,打开门,快步向宿舍外走去。
一条清河,在白玉九曲回廊下流过,白桥清水,却有黑色的凌波,那水面上,成群的黑色精灵,或两只抵着额头,长长的脖子比心心,或是在河边的房子边,把脖子放在自己背上休息,或是张开翅膀拍拍碧绿水面……
天鹅湾的河堤上,一条腿被罩着裤管,裤子和这群黑天鹅一样的颜色,正悠悠晃荡,一人一身白色风衣,戴着口罩,头上一顶黑色帽子。顾霖川坐在河畔,一腿支着地面,一腿像着水面垂着,悠悠晃着。
木之心坐到他身边,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的腰,她的后脑,全在他手里。
她的眼前,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
顾霖川的唇吻住了她……
木之心听得见天鹅湾里,天鹅翅膀划过水面的声音,它的脖子伸进水里的声音,它叫的声音……还有,他的呼吸,她的心跳。
他终于放开了她,“之心,我很开心,你能来。”
刚刚,出现在她的手机上的那条短信是,“之心,那年,你正在剥开心果,我就觉得,你很像一只小松鼠。十年了,你还是那番可爱。我想追求你。如果你愿意,请你来天鹅湾;若不愿,我不再来打扰你。”
木之心一直低着头,许久,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顾霖川也笑了,“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的笑给感染了。后来,我又见到你明媚的笑,腼腆的笑,自信的笑,欢呼的笑,克制的笑,我才知道,原来笑,居然有这么多种类别。我幸运,今天,你为我笑了一次。”
木之心扭扭身体,面对河水坐着,“顾霖川,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
顾霖川搂住她的肩膀,“刚刚吓到你了?可你既然来了,就应该做好准备。你来了,那么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木之心:“我呢,就是来看看。你虽然不爱笑,但越是正经的人一旦耍浑谁也招架不住。你若耍我,我就把你推这天鹅湾里去,让你尝尝被鹅怼的滋味!”
顾霖川:“他们敢怼我?”
一只天鹅不合时宜地啄了一下他的鞋子,两人愣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木之心笑得喘不过气来。
顾霖川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抬起另一只手理了她微乱的鬓发,“之心,我希望,你永远这样无所顾忌地笑!”
木之心缓过来,“你是说,追求我,我又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
顾霖川:“我已经开始追了,你早晚要答应,先适应适应。”
河岸一边是水,一边是柳树林,只有脚下窄窄的水泥路,只能一人通行,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走在后头的木之心轻轻喊了一句,“顾霖川?”
顾霖川稍稍转头,“之心,以后叫我霖川。”
木之心丹唇微启,咬了咬牙,“霖……霖川,你就这么出现在这儿,合适吗?”
顾霖川弯了腰,从柳条之下穿过,“求我所爱,有何不合适?”
木之心挠挠自己的手指甲,“你不怕被围堵?”
顾霖川掸掸衣袖,“我要不出声,你知道是我吗?”
木之心抿嘴一笑,“也对,你这么乔装打扮一番,掩人耳目。”
顾霖川看着几只在水面快速游动的天鹅,“天鹅湾,庆先十景之一,这些黑天鹅真多。”
木之心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最早在这里安家的四只,还是学校八十周年校庆,长语大送的,过了三十年,繁衍出子孙万代。这条河本无名,有鹅则灵,成了天鹅湾。”
三十?三十而立。顾霖川想到自己出道,三年又三年,每一个三年似乎在一瞬间就过去了,似乎都是千篇一律,下一个三年呢?或许过得依旧很快,但不同的是,以后,有了之心,他心中柔软的一点似乎被触动,“我们的三十年后,又是如何?”
他回头,柳树的枝条茂盛,梢末或临水,或触了河堤,木之心正轻轻拨开面前的枝条,素手拨青帘,比剧里美人拨珠帘还灵动几分。当初,她一身绿衣,在绿色柳枝下没有撞色,那时她羞颜未开,如今临近毕业,初始展眉。
木之心微微颔首,“或许还是这样,我在你身后。”
顾霖川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中似有星星闪烁,“也好,是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
木之心沉默半晌,才慢慢说出来,“似乎从我第一次见你过后,这十年,我一直追寻你。可是如今,这么近的距离,我却还是感觉,永远追不上你。”
“之心,过来。”他转身,向她伸出手。她递出手,他握住,向她走近一步,“傻瓜,只要你愿意,我会和你并肩同行。即使脚下的路,很窄。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有你。”
木之心心下疑惑,顾霖川揽了她的肩膀,二人并肩,步调一致,四只脚并排踩在河畔,他一边走,一边拨开面前的柳树枝条。
“等一会儿。”木之心停住,“我们拍张照吧。”
木之心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举到柳条之间,屏幕里,俩人的面庞在绿叶间半遮半掩。
木之心收回手臂,两只手捧着手机,认真看着照片。
顾霖川站在她身侧,正好看见她的侧脸,“这样很美!”
流光却催痴人笑,绿叶深隐美人蕉,古今辞赋汇风流,心自飘零川自流。俩人都是孤独的人,只得这一晌欢愉,温暖了彼此,却不知,之后,是一生漫长的无奈。
二人走到绿叶深处,一座拱桥凌驾清波之上,阻隔了去路。
“我们翻上去。”顾霖川说着,便要往前走去。
木之心拉住他,“原路返回最是安全。”
顾霖川:“我不走回头路。”
木之心:“这一趟回头路其实是往前,你没发现,我们已经越走远偏僻?再走下去是南辕北辙?”
顾霖川捏捏她的手指,“之心,若能和你多待一会儿,走错了路又有何妨?”
木之心拉着他往后退,“霖川,别闹了。我会陪着你的。”
二人又由原路返回。
草地间,有一条石子路,石子路尽头,有两处湖泊,一是圆形,一是半月形。
木之心指着那个方向说:“那尽头,是日月潭,去看看?”
顾霖川点点头,“好,上次来,正好是春天,那儿最美。如今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如丝碧草之间,两处湖泊中的清水中盛着诸多色彩,天的蓝,草的绿,偶尔有几只蝴蝶飞到花朵上小憩,湖水也把她们轻盈的身姿照在水波里……
木之心的短发侧编,穿着白色衬衫,衣袖是宽松的款式,上面绣着点点粉色的杏花图案,她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湖面来了一阵风,她额头前的一缕碎发悠悠摆动了几下……
顾霖川负手站在她身侧,他的身影倒映在湖水之中,更显修长,“之心,我想和你一起,看遍庆先十景,以后,也想和你瞧遍世间的美好风景。”
木之心放下双臂,睁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
顾霖川:“我也说不清。那次,我不知为何,想在离开之前看看你,便去了花影湖。你一袭白裙,手里拿着书,我忍不住说,后会有期。当时,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若你考到长语大来,我便追求你。”
木之心:“我若没有考上呢?”
顾霖川:“我来找你。”
木之心微微扬眉,“你这人,真奇怪。”
顾霖川凝神注视她,“遇见你,我就变得奇怪了。”
木之心将他认真的眼神收入眼中,睫毛几分颤动,“我也奇怪,居然跟着你一起奇怪。”
“对了,这个给你。”顾霖川拿出一张银行卡。
木之心退后一步,“你干嘛?”
顾霖川:“给你的。”
“不要!”木之心转过身躯,背对着他,“好像你包养了我一样。”
顾霖川也跟着她,转到她面前,“我只包养你呀!”
顾霖川:“我是怕你有个什么急事,最近校园贷案件触目惊心,我不想你也这样。你背了这么高的债,以后毕业了出去找工作,因为有债务压力,随便遇到个公司单位就签约了,你要是被签成了包身工咋办?”
木之心:“怎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疏忽防范,没有遇见你,我不是一切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