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她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他明白她这是在捉弄他了。明明是在她故意的引领下,自己的思维才跑偏的,现在她又故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说实在的,这样的纳兰让他觉得很可爱,因为一向端肃的纳兰,能有这样调皮的时候,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问她:“这是鸽子吗,怎么灰扑扑的,这么难看?”
小家伙一听,不乐意了,挥动着翅膀表示抗议。
她都快笑死了:“你说它是鸽子,你这不是在降低人家的档次和规格吗?难怪它要抗议了。我可告诉你,它可不是普通的小鸟,也不是什么鸽子。非洲灰鹦鹉听说过吧,就是它了。”
他不由得多看那个小东西两眼。
他当然听说过非洲灰鹦鹉的名号,那可是鹦鹉界响当当的人物啊,是最聪明的物种,听说是唯一可以和人类进行交流的鹦鹉。
小东西倒是高傲得很,看都不看他一眼。
纳兰忍住笑,逗那只小鹦鹉:“快,叫爸爸。”
小家伙转过头来,看了他好一会,似乎开始接受他了,尖尖的小/嘴一张,叫了一声:“爸爸。”
摩仿人的声音摩仿得维妙维肖的。
他惊奇极了:“哗,它真的会叫人啊,我还以为,它还这么小,不会说话呢。”
她笑道:“灰鹦鹉一直都很聪明的,兰兰老师跟我说过,现在它才几个月,记东西还不太全,等它到了两岁的时候,一本字典都能背下来,可厉害了,兰兰老师还说,她会一直教它,教它识更多的字。”
说到这,她的神色黯淡下来:“可惜,兰兰老师不在了。”
他走过来,扶住她的肩头:“不是还有我们吗?兰兰老师想教它认识更多的字,那我们就教它,完成兰兰老师的心愿。”
纳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过,既然兰兰不在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只鹦鹉放生呢,但是兰兰跟我说过,这只鹦鹉自出生之后,她就把它买回来,用牛奶养大的,如今如果将它放生的话,也不知道它在外头怎么生存!而且,兰兰很爱惜这只鹦鹉,一直把它当成儿子来养的。如果我们把这只鹦鹉放生了,让它自生自灭,兰兰在天之灵可能也不会放心的。”
他道:“既是兰兰老师的心愿,我们就帮她照顾这个小家伙吧。反正殷老师那里,简兰姐一家子又常年在军区,不回来,家里只有殷老师和她的老伴江老师两个人,怪寂寞的,让这个小家伙给殷老师作伴,解解闷也好。”
她想了想,笑道:“也对哦。”
“给它起个名字吧。”他道,伸手去抚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好像跟他挺有缘的,非但一点都不怕生,还把小脑袋在他宽厚的掌心上蹭了蹭,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她惊奇道:“奇怪,看来这小家伙跟你挺投缘的啊。我记得我和团里的其他几个老师去兰兰家,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有老师伸手去逗它,它不喜欢那个人,理都不理人家的。”
他笑道:“这说明我挺有鹦鹉缘的。”
她笑他:“是啊,下回记得买一群回去养着。”
他摇头:“不行啊,这种非洲灰鹦鹉,死贵了,一只都要上万元,你以为个个人都养得起啊。”
他提出将这只小鹦鹉给殷玲教授养,一则让它给殷玲教授解闷儿,二则是殷玲教授很快就要跟着他们一起,搬到新建的别墅小区去了。非洲灰鹦鹉是一种中等体型的禽类,虽说现在它才几个月大,跟鸽子的体型差不了多少,但是它们的寿命普通都很长,能活到七十岁左右。成年后的鹦鹉约有半人高,这个时候如果还养在教师宿舍的话,那就不太方便了。不过,到时候殷玲教授搬到了新起的别墅区,有自己独立的三层半的楼房,还附带有院子,养这种非洲灰鹦鹉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看着这个小家伙,思索道:“该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呢......嗯,就叫小灰灰吧。“
他失笑:“你还真是懒啊,它是灰色的你就叫它小灰灰,如果它是红色的,你岂不是要叫它小红红了?”
她不理会他的调侃,点了一下小家伙的小脑袋问道:“小灰灰,小灰灰,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小家伙看起来也挺喜欢纳兰的,小脑袋在她的手心上也同样蹭了蹭,表示自己很喜欢。
他差点要笑翻了。
进行完告别仪式,兰兰老师的遗体很快就入土为安,是全校师生替她送的行。慰问团休整了一天,清点了人数,幸好有兰兰老师的指点,慰问团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除了个别老师受了点轻伤之外,学生们基本上没有受伤,只是吓着了,看来回去要做一下心理辅导才行。
两天之后,慰问团开拔回京,而纳兰,也带着小灰灰坐上他的车,打道回BJ。
小灰灰被刘玉锋带回殷玲教授的家,记得刚进屋的时候,小灰灰就按照刘玉锋教它的,分别叫殷玲教授和她的老伴为:“爷爷,奶奶。”把殷玲教授,特别是江老师的心都叫酥了,江老师退休多年,平日里也就做做饭,烧烧菜,种种花什么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如今给个这么乖巧的小鸟给他,他高兴极了,从此以后,天天遛鸟,当然,这是后话了。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逗小灰灰玩。
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纳兰了。
自青海回来之后,他们都是忙各自的,平时也就是打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跟她汇报小灰灰的生活状况,比如今天小灰灰又学会了多少个词组了,今天小灰灰吃撑了,今天江老师把小灰灰带出去散步了诸如此类的,他还把平日拍摄到的小灰灰的一些可爱的照片发给她,让她分享。等到他忙完了,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飞去了意大利,说是给她的导师罗福特先生过大寿。
那段日子偏偏是他的空档期,日程上也没有什么安排,他的日子一下子就空闲下来。
他去了一趟陆建波老师家,问新曲给他的爱徒看了没,秉着严谨的治学态度,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近段时间陆建波老师的身体不太好,听陆老师的老伴刘女士说,陆老师心不从心,很多事情都交给他的徒弟代劳了,他的歌曲也是。不过陆老师的那个爱徒,这次并没有怎么刁难于他,指出几个不太合理的地方,让他改进改进,就算过了。
他又探了探刘女士的口风,想打探一些关于陆建波老师爱徒的事情。但是很奇怪,刘女士的口风跟陆老师的一样的紧,含笑说你以后能见到她的,让他很是郁闷。
他想,陆建波老师的爱徒一定是个很有背京的人吧,不然的话,陆老师夫妇怎么会口风把得这么紧呢?
没办法,他只得回来逗鹦鹉玩。
“小灰灰,你说,妈妈现在在意大利做着什么呢?”他问道。
小灰灰这段时间刚学会了一个词“不知道”,所以它一边吃着葵瓜子,一边说道:“不知道。”
“那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再问。
小灰灰很厉害的把瓜子壳吐了出来,很干脆地回答他:”“不知道。”
他看着满地的瓜子壳,有些不敢相信。谁说鹦鹉不会吃瓜子,看这一地整整齐齐的瓜子壳,简直比人类吃得还要好!
只是这一地的瓜子壳......也太过份了吧。
他只好认命,谁让这只鹦鹉是他带回来的呢?他去拿扫把和垃圾桶,准备把瓜子壳统统扫干净倒掉,免得殷玲教授回来又要唠叨。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是赵闪闪打过来的,问他现在在哪里。他说在家里带“儿子“呢。
赵闪闪在电话那头半天没出声,看来是被惊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他:“你这婚都没结,哪来的儿子?”
他笑道:“我从青海那边带了一个儿子回来,放心吧,此儿子非你们想像中的儿子,它就是一只非洲灰鹦鹉,挺好玩的,江老师很喜欢它,天天带出去溜鸟呢。”
赵闪闪这才放下心来,警告他:“下次把话说清楚,别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他问道:“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大忙人打电话过来?”
赵闪闪在电话那头道:“今天晚上出去吃饭,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很有名的一个人,也是你想见的一个人。单子不用你买,我这边都搞定了,你这位大歌唱家只要能现身就行了。”
说实在的,平日里他也不是什么应酬都去的,但是哥们之间的聊天叙旧总要去的,不去的话,一定会被赵闪闪从年头说到年尾。赵闪闪什么都好,脾气不错,性子也柔和,就是爱唠叨,如果你逆了他的意的话,他就跟唐僧似的,对着你一直念一直念,念到你投降为止,这是他曾经领教过的。不过,他的这个特性,做主持人挺好的,永远不会冷场。
“我想见的?”赵闪闪的这句提示倒是勾起了他无限的兴趣,主要是最近好像闲得无聊了点,一点小事都能勾起他的兴致来,“快说说,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赵闪闪笑而不语,被他催急了,才道:”反正,明天晚上,迎宾阁,你记得来就行,不过,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如果你不来的话,后悔的肯定是你。”
“你发个地址给我。”他马上道,顺手再喂一把瓜子给小灰灰。
他怎么可能不去呢,赵闪闪都吊足他的胃口了。说实在,他想见的人太多了,他很好奇,赵闪闪口中所说的,到底是哪一个。不管怎样,他是相信赵闪闪的,因为赵闪闪本人就代表着奇迹的发生,像他的团队,十几年不见的好朋友,都给他挖出来了,所以,赵闪闪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呢?
关于这一点,在上了一期赵闪闪的节目之后,他就开始佩服赵闪闪了,当然,他也希望这一次,赵闪闪给他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小灰灰吃瓜子吃上瘾了,很是开心,瓜子一入它的小尖嘴,随即就又吐了一地瓜子壳。
他拧着眉头看着小家伙。小家伙根本就不理会他,照样一边啄瓜子一边吐瓜子壳,吃得十分嗨。他想,不知道鹦鹉学不学扫地,不然的话他也真该教教这只调皮的鹦鹉扫地才行,太会搞破坏了。
第二天下午,他西装革履,盛装出席,眉宇前透着的迸发的英气欲发迫人。殷玲教授觉得奇怪,还以为他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呢。
他觉得,见老朋友与上电视节日都要郑重对待的,特别是会见老朋友,比上节目还要重要。
他早到了些,泊好车,走进酒店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头暖兮,烟花闪耀。
是纳兰。
小半个月没有见她,他发现,此次回国来的她,脸色似乎比上次见她更好了些,有些红/润的颜色,人也显得丰腴了些。
他记得,她一直身体不太好,脸色总是很苍白,有时候工作得太辛苦的话,还犯头晕,所以,她去意大利的这段时间,他打电话和发信息,说得最多的,就是要她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现在看来,她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他很是开心。
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冬裙,修身的身姿显得愈发高挑。腰间配了一条同色的腰带,更显得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整条长裙没有太多别的装饰,只在胸前缀了一朵同色的绒布叠成的花朵,简单大方,更显得她娴静优雅。
他觉得,她是他见过的穿冬裙最好看的人。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来早了些,所以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在酒店下面的小花园散散步。
“纳兰。”他在背后轻轻叫她,怕吓着她。
她回过头来,见是他,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来:“是你呀,你也来这么早。”
“什么时候回国的?”他看着她,问道,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人都回来了,居然不告诉他,害他还一直在等等等......
“昨天晚上。”她道,“本来十一点到的航班,误点了,凌晨两点才到BJ。”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他懊恼道。
只要她打电话过来,他半夜从床/上爬起来也要冲去接她的。
“不用这么麻烦。”她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认不得回家的路。
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所认识的纳兰,永远都不会无端端的麻烦人家的。但是,都这个时候了,他的心中都已经认定她了,也在那天晚上趁着醉意明明白白的向她表白过了,她还这样对自己客套,是不是生分了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