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给什么礼物好呢?”黄芳芳想了想,回头瞥见刘玉锋的眼睛落在她的手包上,她不由哀叹,真是出门就怕识货的,她才把那个东西带出来,就被“贼人”盯上了。
“见面礼是吧?”黄芳芳颇有些无奈道,“我此次回国,真的没有想过要收徒弟,不过机缘巧合,机会不能错过,今天见着这个小伙子,也算是我们俩有缘,作为老师,我身上贵重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几件。”
说到这,她扬扬左手,那里是一排满满五个戒指,有红宝石,蓝宝石,铂金的,黄金的,珍珠的,她说道:“这些戒指都不能送,因为这都是我的亲人送给我的,包括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奶奶,我的爷爷,还有我的丈夫。所以,只能送这个了。”
她拿起手包,将上面一个银色狐狸的吊坠取下来,道:“这个吊坠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送我的,我就把这个送给我新招收的弟子吧。”
刘玉锋推了一下那个少年,少年忙走上前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那份贵重的见面礼。
其实,黄芳芳有些话没有说,这个吊坠是她的一个好朋友送的,这话没错,但是送这银狐狸吊坠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多年后当张小杰归国,重又拜在刘玉锋门下,并将这个吊坠当作礼物送给师母的时候,纳兰看到这个吊坠,说出真/相,原来她就是当年送给黄芳芳吊坠的那个特别的人。
于是师兄弟们纷纷起哄,看哪,师父多年前是多有心机啊,一眼就瞥见师母(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是师母)送给别人的东西,心里不高兴了,怎么样都得给拿回来……
不过这真是冤枉了刘玉锋,他当时是一点都不知道那是纳兰送出去的东西,他当时就是一心一意的为他强子哥的弟子着想,怕黄芳芳言而不信,前一天说收徒弟,后一天又变卦了,所以得拿她一件贵重的东西,让她回国之后,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就想到她还有个徒弟在国内呢,既然都“损失惨重”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把徒弟捡回来吧?
后来,黄芳芳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只能慨叹这天下的缘份真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强求都是强求不来的。就好比这个银狐狸吊坠,系出自世界珠宝世家“甄美”家族的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师的作品,维丽娅送予她,最终这个吊坠还是回到了维丽娅的手里头。
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十分的尽兴。
大胖现在是刘玉锋家乡所在的那个县委的人,致力于乡村建设,他向张子强发出邀请,邀请他担任他们村子的老人活动中心的管理。张子强的儿子张小杰拜了一个好师父,黄芳芳收了一个极具天赋的高徒,好像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有所收获。
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这酒喝到最后,场面便有些控制不住了。刘玉锋拿着酒壶,四下劝酒,当然,每个人他都主动敬酒,与每个人对喝他都主动先饮为敬,结果,众人略有三分醉意,他已经是七八分醉了。
散场的时候,赵闪闪叫了代驾,他负责送张子强父子回宾馆。黄芳芳则打电话给她的弟子,让她的弟子林婷婷过来接她。大胖也叫了朋友过来接他。至于刘玉锋,本来大胖是想一并接他回去的,他拒绝了,说自己先在附近待一会,先醒醒酒。主要是自己现在住在他的恩师殷玲教授的家里,殷玲老师可是有严训的,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喝酒的。他这样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回去,还不被老师训死啊?此外,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恩师担心自己。
林婷婷开车过来接她的师父黄芳芳,接了师父上车,远远的看到外面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人,好像倚着栏杆看外面的夜景,她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她打小就祟拜的偶像刘玉锋吗?
为了确定清楚,她还故意问她的师父:“老师,您看那个亭子,怎么有个人呢?这大黑夜的,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呀?”
黄芳芳当然没有去想她的学生问这话的目的,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口答道:“哦那个人啊,刘玉锋啊,今天晚上就是他请我们吃的饭,还喝了好多的酒哪。唉,这么多年没见了,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林婷婷没空去揣度师父喃喃自语下的深意,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扑在那个站在亭子里的人的身上了。她想,今天是他请的饭局啊,还喝酒了,那他在亭子里待着不走,是在醒酒吗?他喝醉了吗?
她顿时有了主意。
刘玉锋在亭子里待了一会,不仅没有觉得清醒了一些,反而觉得脑袋愈发昏沉得厉害。他记得,有人说,别看这葡萄酒度数不高,好喝,但却是后劲最足的,没想到果然如此,看来是自己轻视了。
他想了想,还是沿着河岸走走吧,让山风吹散了一下这满身的酒气。说实在的,自己这样一身酒气的,还真不敢回到殷玲老师家里去。
观景阁这里,虽说地属城郊,但一路上灯火通明,一片连着一片都是食肆,来来往往吃饭的人也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沿着河岸一路走着,不经想,被山风这一吹,酒气上冲得愈发厉害,头晕目眩之下,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扶着栏杆,狂吐起来。
他不知道吐了多久,反正他今天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尽喝酒了,吐出来的都是红酒。一直吐得黄胆汁都出来了,这才止住。他扶着栏杆慢慢站起来,第一次发现,原来喝醉了是如此的辛苦。
这时,他的身后,明晃晃的车灯照射过来,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不悦地回头,谁这么无聊,打开车的大灯来照他呀?
前方小车的大灯电力实在太足了,明晃晃的,照得人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他只好将手掌挡在眼睛前方,努力去看那车的主人究竟是谁。在刺目的光影中,一个穿着白衣身形窕窈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纳兰!”他心头微震,“是你吗?”
他记得,纳兰一直都喜欢白色,连衣服装饰都不例外,她也是穿白色穿得最好看的女子。
林婷婷微微愣了一下,脚步便稍微有些迟滞下来。
他在叫谁,是在叫她吗?
尽管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叫她,但是她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奔了过去。
直至走到跟前,她才看清楚他的偶像醉成了什么样子。
此时此刻的刘玉锋,已经醉得站不太稳了。他倚着栏杆,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栏杆上,借助栏杆的力量,他才不致于滑到地上去。灯光辉映下,他的脸色潮/红,眼睛几乎睁不开,看来已经是深醉了,但他似乎仍尚存一丝意识,强迫自己站起来,仿佛来的人对他非常的重要,他要站直才不会失礼。
林婷婷很是惊讶。
穿白色衣服是她送老师回去之后,临时做出的决定。要知道像她这种皮肤不算白的女孩子来说,白色无异于是她的克星,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非但不穿白色的衣服,甚至连瞅一下都不会去瞅的。但是没办法,在来中国之前,她特地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这其中就有关于她的偶像喜欢什么。那些粉丝纷纷留言,说偶像喜欢白色。她迫于无奈,只好平生第一次买了件白色的衣裙,并将这件衣裙带到中国来,期待在与偶像相遇之前,穿上它。
正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她才会把老师送回去之后,马上回房换了这件白色的衣裙,她期待一个浪漫邂逅。
当然,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计算错误了,她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现在她见到的她的偶像,居然变成一个醉意醺醺的酒鬼,谁都不认得的酒鬼。
这让她计划好的“邂逅”如何进行得下去?
至少今晚的碰面,对方得认出她才行啊,如果对方没有认出她来,把她当成路人,那她还能期望一个酒鬼在醒酒之后,神奇地记起她来么?
总而言之,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自己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刘玉锋努力站直身子,他知道纳兰素来端庄严肃,看不惯别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觉得头痛欲裂,眼皮沉重得不管怎么用力都打不开,只模模糊糊的看到她的身影,朝他走来越走越近。
由于车灯角度的问题,她是背光朝自己走来的,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喝酒了,还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她还是来了,不是吗?
他好像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纳兰来了,亲自来接他回去了。
“纳兰。”待光影中的女子走到跟前,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人家,他把下巴抵在对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喃喃叫道:“纳兰,纳兰。”
他感到对方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然后,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呛入鼻腔。
他对香水异常的敏感,此时在香水味的刺激之后,再被山风吹了一下,他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推开她,指着她,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似乎发怒了,力度十分的大,林婷婷穿着高跟鞋,被他这用力一推,脚后跟支撑不住,一连后退了两步,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她也不由有些气了。
是他主动抱她的,然后在她的耳边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又一把推开她,这算什么嘛。
但是,对方可是一个醉鬼啊,她怎么能跟一个酒鬼计较呢?她只好忍气吞声道:“刘老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林婷婷啊,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面的。”
“我们见过?”他指指她,再指指自己,“有吗?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一时语塞。
看来电梯那场相遇,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过再回头想想那天的情景,好像也不能全怪他。谁让自己涂着厚厚的粉底,浓妆艳抹的,如此的尊容,他哪里会认得出来呀。
看来是可恶的妆容把自己给害了。
“认不出来没关系。”她大度道,“今天我们算是重新认识吧,我叫林婷婷,从大马来的林婷婷。”
“哦,我知道了,你叫林婷婷。”他重复着她的话,很不客气道,“快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一个小女孩还跑出来四处瞎逛,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吗?不知道你家里人会很担心你的吗?快回去,快回去吧。”
他吐字还算清晰的说完一大番话之后,也不管她的反应,转过身,沿着河岸径自走了。
林婷婷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那些中学生大学生粉丝了呀。她还想追上去解释一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现在这个醉醺醺的样子,即便她解释了,他也不可能记得住,算了,还是等他清醒之后再寻机会跟他解释吧。哦不对,是等他清醒之后再寻机会让他记住自己。
吐过之后,再“遭遇”错认人事件,经过山风这一吹,刘玉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哪有什么纳兰?她根本就不可能来!
他的性子又上来了,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来看看自己呢?看一眼也好啊。
他越想心里越悲苦,越想心里越悲伤,越想心里越委屈,++拿出手机,他拨出那个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背出来的一串手机号码。
半分钟过后,电话那边传来她的声音,慵懒,微微带点软糯,她好像应该睡了。
“刘玉锋,有事吗?”
“纳兰,你为什么不能来看看我?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过来看看我呢?”他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对着电话气愤地说道。
她一下子自床/上坐了起来,拧亮了床头灯。墙上的挂钟清晰的指向午夜零时。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他一向自持自重,不做过份的事情,像今天晚上这样突然打电话过来“骚扰”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只能说,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受到什么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