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和她,巧合,难道只是巧合?
躺在小旭的床上,依稀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而如草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不断闪现白天的情景。
“如草,我——”他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怎么了?”
“照理说,你第一次回来,我应该请你吃饭的,可是我现在没有钱,怎么办呢?”
她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他爸爸是公司总经理,固定资产就几千万,怎么可能请不起吃饭?可是现在她才意识到是真的,自己真是笨啊!
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他——自尊心如此强烈,从小就衣食无忧的,过着王子般生活,是多么的困难啊。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以为自己的离开,会让他解脱,可是结果呢?
张杨,你好傻啊!
如草在心里骂他,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她蒙上被子,怕自己的哭声吵醒小旭。
那一年初夏,认识了他。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她在自行车停放处遇见了他。
那天,取自行车的人很多,但她看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张杨。
她曾经读过曾炜写的一本畅销书《一光年的距离有多远》,当时描写男主人公时曾说他很阳光,只要他微微一笑,一整天的阳光就会聚集在他的脸上。那时的如草还小,刚上初中,根本不能想象也无法理解当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在一个男孩的脸上时是什么样。可是那天,她深深地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也理解了曾炜,更发自内心的佩服她的写作功力。
那天她刚刚上完四节课,整个脑袋都处在昏迷状态,似乎还没有从物理的牛顿第二定律中走出来,难怪走的路线符合匀减速曲线运动。
她蜗牛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迈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停车处挪去,而蜜蜂一样黑压压的人群向她袭来,她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如果还有意识,那就只剩下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了。
她困在人群中无助的搜寻着。突然感到眼睛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眼前一片明亮,是他出现了。
那天他穿着白色棉布衬衣,外着蓝色衬衫,一条微微泛白的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当她看到他的脸时,她真的相信那天所有的阳光因子都聚集在他的脸上,一时间竟让她产生幻觉:难道他就是所谓的阳光天使吗?
如草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定格长达十几秒钟,她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自己,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他不会注意自己的,因为她清楚她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女孩,个子不高,相貌平平,没有特长,没有任何吸引人目光的地方,她就是一株小草啊,他怎么会注意自己呢?但还是给自己留了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其实在如草刚进入高中时,对他就早有耳闻。如草在一班,他在二班,这两个班是重点班。她经常在走廊里听到女生疯狂的喊叫:“张杨,你好帅啊——”听到这,如草浑身上下起了几万个鸡皮疙瘩,如果能落地,一定会铺满整个地球表面的,她相信!但心里也十分好奇,张杨,这个名字很特别,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又在心里暗自佩服那些“疯狂”女生,“疯狂”程度与李阳的“疯狂英语”有一拼,疯狂的事她是做不来的,她没有胆量。
如草自认为是个好强的女孩,可命运偏偏跟她开着“连环炮”似的玩笑。
她在一个全县最差的初中考上了全县最好的高中。高兴的同时又有种种不安,为什么?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所谓的“优秀学习环境”,不清楚那些重点初中的学生会是怎样的优秀,所以一直把他们看做一个深不可测的迷,她要一步一步解开它。
她孤独地坐在教室的一角,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
第一次竞选班干部,她没有参加。因为按照兵家胜败规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而她是个既不知己,又不知比彼的人,怎么能成功呢?依然还是孤独的坐在角落里,继续面对周围陌生的面孔,继续费心的揣测,继续麻木的微笑——
整个高一上学期一直都是在平淡中度过的,没有任何波澜,正如一阵微风拂过面庞,没有任何感觉,但她不断告诉自己,虽然是一株小草,但坚强的意志是任何狂风暴雨都抹杀不掉的!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让那些公主王子们看看小草的厉害。
果然期末考试她考了班级第一,学年第二,学年第一的女生在二班,在他的班里。
她想她的命运在这时也就有稍稍那么一点转折,如果用量角器量,也许只有一度,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所有教过她的老师都惊呆了,他们开始问谁是安如草。她们班的同学看她的目光也由鄙视改为尊敬了,说“尊敬”有些过火,不过如草还是愿意用这个词安慰自己的。
那时的她真的很开心,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吸引别人的眼球,引人注意了。她曾想:他是否会注意自己,也想知道谁是安如草呢?
往事如风,风如歌,吹过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散落一路芬芳。
青春如诗,总是想象的太美,那种朦胧的意境或许只有在濛濛细雨中漫步,眼前一片水雾,看不清事实,才会真正的去相信浪漫。
她和他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每一件都历历在目,似乎就发生在昨天,有的似乎就发生在刚才,他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那么温柔,听到后,心会有一丝软绵绵的感觉,痒痒的,暖暖的。
那一晚,满脑子都是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了失眠的痛苦,无以言表。
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经过那么多的努力去忘却,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她一直对上帝充满了无限的感激,是他安排了她们的邂逅,是他安排她们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
高三,所有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那时什么日子,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背单词,晚上伴着台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经常衣服还来不及脱,每天都是昏天黑地的过日子,对于高考那一天的到来,既充满了恐惧,又盼望着它早日到来,摆脱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
高三那年,学校为了抓重点,把每个班级的优秀的学生都召集到同一个班,进行集中培训,就这样他们真正处在了同样的学习环境里,他和如草的中间隔着一个人,就坐在她的身后。
每天他都会从如草的身边经过,都会带来一阵风,然后就会传来一阵淡淡的丁香花的清香。
他走路的姿势很酷,很特别,班里的许多男生都试图学他,可是都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让人发笑。
有时候他从如草身边走过,正在埋头看书的她,闻到了那股独特的清香,她知道他出去了。
就这样,一整个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她的心都会一直悬着,等待着他回来,从她的身边经过。
然后才会平静下来,继续看书。
偶尔抬头向门口望了望,有时偶然间的抬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对,那是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令人心里不禁一跳,然后目光马上就会错开,心里却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不停。
他从来不会在她的身边停下来,偶尔会跟后面的平说话,开玩笑,坐在前面的她经常可以听到他们开心的笑声,尤其是他,他的笑声很特别,声音爽朗,就好像某个中央电视台的著名播音员一样,富有磁性。
他们之间的巧合很多,那时的如草不敢称之为缘分,因为这种缘分是镜中花水中月,可遇而不可求的。
真的很害怕见到他,因为每次见到他,她的大脑都会在很长时间内处在短路状态,这在备考的日子里是大大忌讳的。
可是她们的巧合相遇却在不能控制的局面中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了。
那时候上学,如草的家离学校比较远,所以经常骑车去上学。
如果她的记忆还正常的话,那她记得大概连续一个星期,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这让人感到有些异样,有些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即使电视剧中的巧合也不过如此嘛。
每天如草存车,他也在存车,如草去取车,恰巧他也在取车,后来她想如果在教室里等,等所有人都几乎走尽了,再去取车,这样就不会见面了,尽管肚子一直在闹革命。
可是正当她独自走在去取车的路上,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高明想法时,再一次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天啊,还有一个人,正推着车迎面向她走来,她虽然近视看不清楚,但她的心告诉我,那不是别人,就是他!
当时她一定是愣住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可恶的近视,她没有看清他的表情,整个停车处,只有他们两个人,岂不是更尴尬?
她只记得他推着车子从她的身边走过,依然飘过一阵丁香花香,听着脚步声,她感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想回头看他是否已经走出校门了,她那么做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刹那,他也正在回头看自己!
曾经天真的想,如果他不骑自行车该多好啊,或者他们两个自行车上安装上同名磁铁,那么就会相互排斥,永远不会见面。
而这只是如果啊,他们的巧合在自行车上还在不停地延续着,她存车,他存车,她取车,他也在取车,每次都会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一定也注意到了这种巧合,也在尽力回避这种巧合。有一天下了晚自习,出来后发现下雨了,她没打伞就跑出去取车,恰好迎面碰到他,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清楚的听到他在说:“怎么有遇到了呢?”
话语中包含着无奈,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欣喜,当然这种无奈带给如草的气愤远远超过了那一丝欣喜带来的兴奋,她暗地里想:“你以为我愿意遇见你吗?等着瞧吧,明天我就会在你的视野里消失,不,明天你就会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学校里骑车的同学很多,无奈之下,学校只好修建了两个停车处:东停车处和西停车处。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方便的都是东停车处,可是如草想还是停在西停车处吧,虽然远些,但也值得!
就这样,他们在自行车上的巧合结束了,以如草举白旗而告终,虽然有些屈辱的感觉,但是她的胃可高兴了,下课后,她可以直接冲下楼,然后轻松自如的去取车,在撒野般的冲回家,那种感觉真的爽呆了!
“草,你怎么还不睡啊?”小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只肥胖的胳膊搭在了如草的肩上,如草立刻感到了她所谓的独特的魅力:厚重感。
“睡不着。”如草把她的“猪爪”挪开。
“为什么?”她似乎来了兴趣,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想张杨了,是不是担心他了?”
糟糕,怎么每一次都被她猜中呢?如草真想把肠子洗一洗,把她这根蛔虫除掉。
“瞎说什么呢?快睡吧!我也要睡了,别烦我了!”如草转过身,不看她。
“哈哈,脸都红了,一定被我说着了,是不是?”
“不是!”
“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
“好吧,算你不是,去,给我倒杯水!”
如草睁大眼睛望着她,以为她在说梦话。
“干嘛色迷迷的看着我?既然不是想张杨想得失眠,那就去给我倒杯水证明给我看。哎呀,渴死我了,嗓子都冒烟了!”
如草使劲拍了拍她的脑袋:“大姐,醒醒啦,你这是什么道理啊?”
“喂!干嘛拍我脑袋?拍傻了怎么办?”
“拍傻了等于给你这猪头充电了!该死的丫头!”如草愤愤的说。
这次很奇怪她没有反驳,反而面部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脸奸笑。
“你在想张杨!”
“没有!”
她的笑似乎更加奸诈了,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好了啦,败给你了,真是败给你了,懒得理你,我去倒水!”
不知折腾了多久,听到了凌晨四点钟的钟声,如草再也忍不住了,爬下床,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好吗?
刚发过去,手机马上就响了:“好的,你来找我吧,在昨天见面的地方,不见不散!”
为什么回复的这么快,他是刚起床还是也一直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