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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川上奶奶的遗憾 (上)

  第二天,如草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个白点拖着一条细长的线滑过了半个天空。

  “噔噔噔噔——”张杨端着刚刚做好的早餐,摆在了桌子上。

  好丰盛啊,有松油面包,三明治,火腿,还有鸡蛋,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香喷喷的稀饭,看的如草眼花缭乱。

  “怎么这么多啊?我们吃不完啊!”说是说,可是眼睛已经定在了松油面包上。

  张杨微笑着坐在一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害怕你没有胃口嘛。”

  如草咬了一口面包,松油沾的满嘴都是,却还是一脸委屈的说:“你当我是猪啊!”

  张杨在一旁笑开了花:“我从没当你是猪,因为你就是猪。”

  “张杨!”如草刚喝到口中的牛奶喷了出来。

  张杨再也得意不起来了,此刻他的脸上衣服上已经面目全非狼狈不堪了。

  茶几上放着一张报纸,索性拿过来看了一眼,一个硕大的标题吸引了如草的眼球:《古城之恋》到西安宣传!

  “杨!杨!”如草火急火燎的尖叫着,兴奋程度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有一拼。

  “怎么了?”张杨从厨房跑了出来。

  “你快看!”如草把报纸递给了他。

  张杨看都没看就放下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啊!”

  “你难道不回去吗?你难道不去宣传了吗?”

  张杨坐在她的身边:“别紧张,智子小姐已经给我一个月的假期你忘了吗?”

  如草突然低着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

  她的眉毛纠结着,双手十指交叉着,不停地揉搓着。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其实……其实你不用整天在家里陪着我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审判似的。

  “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做所谓的明星吗?我早就厌倦了每天不停地伪装自己,面对着不同媒体的记者,要事先背下来公司写好的稿子,说错了话就要面对舆论的纷争,还有不停地拍照,不停地作秀,完全没有我自己的空间,我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因为——”张杨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如草眼睛大大的看着他。

  张杨叹了口气,一脸的乌云转而变得阳光起来:“算了,没什么,呵呵。”

  “不管怎样,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让舆论上说你耍大牌,这样对你的声誉不好。”如草忧心忡忡的说。

  张杨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你还真是可爱啊,你知道如果我不出席,公司会怎么回应吗?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张杨由于拍戏过度的疲劳,生病了,那些娱记们一定会写的有声有色,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博得观众的好感,所以啊,智子小姐既然答应我了,就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你不要担心啦!”

  说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此时的如草下巴差点脱臼了。

  “怎么可以这样?别的明星我管不了,不过你不可以欺骗那些善良的人,他们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你不可以辜负他们的。”如草忽然很认真的说。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拍戏,我想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一部好的戏呈献给观众,我会努力地,不过这一个月,是真正属于我和你的,谁也不能干涉,呵呵。知道今天干什么吗?”

  如草木讷摇了摇脑袋:“不知道。”

  “我要带你去SHOPPING!哈哈!”开心的他高举双手,仿佛一个将军凯旋而归。

  日本的北海道海边的一栋豪华别墅。

  别墅外的马路上已经积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

  别墅的院子里人来人往,很多都是西装革履,满脸凝重。

  一些特别的穿着的人格外的惹眼,他们穿着白大褂,不停地出出进进。

  智子下了飞机就驱车来到了奶奶住的地方,一进门就大声的喊着:“奶奶!奶奶!”

  一个护士模样的小姐告诉她要小一点的声音,老人家刚刚睡着。智子慢慢的走到了奶奶的房间,透过玻璃窗,白发苍苍的老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脸的慈祥,如果不是看到悬挂着的吊瓶,没有人会相信老人家危在旦夕。

  “奶奶……”智子小声的叫着,泪水却不断的滑落。

  上次和中朋一起回北海道看奶奶的时候,奶奶就拉着她的手说道。

  “智子啊,什么时候结婚啊?你和中朋已经订婚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你是奶奶唯一的孙女,奶奶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和他进入婚姻的殿堂啊,这可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奶奶,还早呢!”智子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看了看身边一直呆站着的中朋。

  “不早了,智子,你有时间等,奶奶可是一大把年纪了,没有时间等你喽,人老了,总是要去的……”老人家倍感心酸的感叹着。

  智子急忙打断奶奶的话:“说什么呢,奶奶?您啊,是天上降下来的老寿星,永远都不会老!”

  老人轻轻拍打着智子的脸蛋:“你啊,就是嘴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看奶奶还能不能挺到那一天?”

  “这……”智子抬起头看了看中朋,希望看到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得到的却是一脸的茫然和内心的失落。

  “奶奶!”门外泪流满面的智子小声的喊着,每一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奶奶的贴身女佣抱着一个小箱子跑过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智子:“小姐,你要保重啊!”

  一位护士推着装药的车子一路小跑过来,推开门走进去给老人换药,智子想要跟进去,却被挡在了门外。

  不出一分钟的功夫,那位护士就跑了出来:“谁是病人的家属?病人醒了!”

  川上娱乐毕竟是日本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当然老人家生病的消息也逃不过狗仔队的眼睛,很快,整个日本的娱乐界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很多仰慕川上先生大名的人纷纷来医院探望老人家,当然本打算去中国的木村先生也来了。

  两位老人远远的站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旁,川上先生的脸低沉着,木村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么多年了,不用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手势,彼此都已经理解了。

  “医生说她已经……不行了。”一直在娱乐界和商业界都以坚强著称的川上先生竟然哽咽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熟悉老人家的人来说无疑都如同晴天霹雳,更何况是老人家曾经看着长大的木村先生啊?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医生弄错了,我去叫山本来,他一定有办法的!”木村先生的脸上青筋迸出,抬腿就去找人。

  刚走几步,后面传来的低沉的声音使脚步戛然而止:“没有用的,医生说她现在是凭着意志在与死神斗争,老人家还有不放心的事啊!”

  “什么事?我去解决!你说!”一向稳重的木村先生看着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川上先生,年轻时的那股冲劲又被唤醒了。

  “是智子的婚事啊……”

  “啊?”

  病房里。

  “奶奶!”智子冲到床前,紧紧地握住了老人家的满是皱纹却瘦弱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老人的身上盖着一层白的刺眼的被子。

  缓缓的。

  缓缓的。

  似乎有一个从天上传来的声音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那么好听啊,就像春天的百灵鸟在唱歌……

  老人睁开了眼睛,所剩不多的睫毛和着泪水沾在了眼眶上,浑浊的眼球四处寻找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很小,没有人可以听得到。

  可智子却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那是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奶奶已经不能说话了!

  “奶奶!奶奶……我在这里啊……奶奶……智子回来了……智子回来看您了……”智子泣不成声。

  奶奶的侍女杏子抱着那个松木箱子不知所措,跟着掉眼泪。

  慢慢的,奶奶的目光在环顾一周之后,最终定格在了那个松木箱子上,手指僵硬的,老人家憋得满脸通红,努力地动了动手指,方向就是那个松木箱子。

  智子爬起来,胡乱的擦了擦泪水,指着箱子说:“奶奶,您是要打开它吗?”

  老人的眼睛迟缓的眨了眨。

  智子急忙从杏子的手中夺过箱子,摆在老人的面前,轻轻的掀开了蒙在上面的那层花布,一个小巧的箱子呈现在眼前。她轻轻地打开了盖子,在闷重的开启声中,一束耀眼的光芒射入了智子的眼睛,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啊!”

  摆放在箱子里面的竟然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旁边还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智子轻轻拿起了那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孩在阳光下撑着伞微笑着,脸上写满了幸福。

  杏子突然叫了出来:“小姐,你看,后面还有字呢!”

  智子,

  我亲爱的女儿,这枚戒指是奶奶送给妈妈的结婚礼物,现在作为妈妈送你的结婚礼物,不管怎样,请你相信,妈妈爱你,永远!

  是妈妈!

  是那个只在想象中存在的妈妈!

  智子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枚戒指,尘封了那么久,可是依然没有封住它的光芒四射。这是奶奶给妈妈的礼物,难道奶奶一直催促自己结婚就是为了亲手给自己这枚戒指?一瞬间,智子恍然大悟!

  可是……可是……自己却亲手毁了奶奶的梦想……

  那次的拒绝也许真正伤害的不止中朋……

  还有……还有……一直等待着幸福时刻的……奶奶……

  还有在天堂里……一直……看着自己的……妈妈……

  突然走廊了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奔跑声,几秒钟之后,整个病房死一般的安静。

  智子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爸爸和木村叔叔,还有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中朋!

  中朋,真的是他来了吗?

  他真的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来了吗?

  病床上,老人家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手指一直在努力地动着,面部的肌肉都在努力地抖动着,似乎想在笑,可是惹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低声的哭了。

  “中朋!”智子跑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中朋的手,两个人一起来到老人的床边。

  “中朋,我们结婚吧!”智子激动地说。

  老人家的手抖动的更厉害了,脸上的皱纹写满了期待,眼角流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打湿了枕头,打碎了什么东西。

  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女孩在向她心爱的男人求婚!

  等待。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不。”

  一个低沉却坚定无比的声音响起,周围立刻一片嘘声。

  霎时间,老人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慢慢的,变得空洞和……绝望……

  手一直想抓住那枚戒指,最终还是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脸上的皱纹永久的定格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一条直线。

  笔直的像一把锋利的刀的;

  桌子上那个又大又笨的仪器的屏幕上显示着。

  “奶奶!奶奶——”

  “妈妈——”

  “老夫人——”

  当老人家再一次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白衣,遮住了脸,遮住了对这个世界的伤心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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