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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久违的相见

  朦朦胧胧之中,如草走进了一个充满了光芒的草地,阳光倾泻下来,晃得她用手遮住了眼睛,似乎听到了吉他弹奏的《丁香花》,顺着音乐声如草望过去,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河边,翠绿的柳条随着微风婀娜摆动,男孩背对着自己,手里握着一把红褐色的吉他,他缓缓的转过身,白亮一片,如草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可是明晃晃的被什么东西晃得眼花缭乱,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了他胸前带着的十字架,那个银色的十字架,是自己亲手给那个男孩戴上的——

  “杨!是你吗?”她踩着青翠的草坪,走近了一些,试探着问道。

  那个男孩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缓缓的向河边走去,如草努力地想看清他的脸,可是不管怎么样努力,都被阳光挡住了。

  男孩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的草地上,河畔上波光粼粼,一群水鸟掠过水面,向远处飞去,消失在阳光之中。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优美动听的歌声响彻白云间,如草靠着男孩的背闭上了眼睛。

  突然男孩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水中走去,河水没过了他的膝盖,没过了他的腰部,他还在向河中心走去,如草着急的大声呼唤:“张杨,张杨,回来啊——”

  那男孩挥了挥手中的吉他,一束强烈的阳光倾洒下来,水面上出现了七色的彩虹,就在如草眨眼的功夫,河面上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把吉他漂浮在水面上——

  “杨!杨——”如草急得大声的呼唤——

  “如草!如草!我在这里!”

  如草缓缓的睁开双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在面前晃动,渐渐的,明朗起来。

  “如草,如草,我在这。”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是张杨,张杨满脸泪痕的看着自己。

  “杨,真的是你吗?”如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的问了一句,泪水顷刻间滑落。

  她紧紧的抱住了张杨,大把大把的抹着眼泪,又哭又笑:“杨,你没死,太好了,没死,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一旁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智子泪眼婆娑,刚想叫中朋离开,却发现身边的他早已经离开了。

  对于他,真的很难,看到了沉睡中的公主被她的王子叫醒,尽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童话故事,可是醒来的她依然只是关注一个人,自己在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地位,也许真的该离开了,没有必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外表冷酷的他已经是千疮百孔,真的需要静下来,想一想未来了。

  看到他们深情的凝望,他会窒息;

  看到他们紧紧地握着双手,他会心痛;

  看到她那么热烈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宁愿自己是一个失聪的人,而不去忍受超过心脏负载能力的心痛;

  可是没有办法,她爱他,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在乎他,全心全意的在乎他,自己在她的心里连一个角落都没有……

  悲哀!

  荷塘外,智子拿着他的外衣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寒风吹过。

  她长发飘飘。

  手紧紧地抓着带着他的独特的古龙香水味道的外衣。

  如草雅阁。

  这是中朋为这间房取得名字。

  房间里摆满了百合花和兰草,芳香四溢。

  如草坐在床上,摆弄着张扬的手指,微笑着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说说看。”张杨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梦见你走进了一条又大又深的河里,然后就不见了,只剩下那只断了弦的吉他漂浮在水面上……”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掏出纸巾小心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珠:“不要轻易流泪,那样……我会难过的。”

  “杨?”

  “嗯?”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会怎么办?”如草瞪大了眼睛问他。

  他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唇:“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如草笑着说:“你当我是神仙啊长生不老啊!”

  “嘘,不要乱讲话。”他的脸真的紧张的要命,握在她手心里的手冰冰凉。

  凉亭上。

  中朋的身上多了一件外衣,他转过身,看到了智子。

  她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棉布裙子,风吹过,她的肩膀微微的颤动着。

  “今天天空中没有月亮。”

  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经常会跟月亮说话,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无一例外,别的孩子遇到了委屈的事情会向妈妈诉说,向妈妈撒娇,但是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奶妈告诉他妈妈去了月亮上面,后来他就经常跟月亮说话,把月亮当作妈妈。

  “是啊,她躲进里云彩里,明天就会出现的。”中朋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安慰着自己。

  “中朋!”智子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中朋,他的身体猛然变得僵硬起来。

  智子轻声哽咽着说:“中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其实你不必一定要跟月亮说,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会永远的陪在你身边,我不会躲藏起来,你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我很好,没有不开心。”中朋依然看着天空。

  “中朋,为什么你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让我看不见你?你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会的!”

  “我说了我没有不开心!”中朋咆哮着。

  智子慢慢的松开了手,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不要把我拒之门外,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不要闷在心里。”

  这一次中朋冷漠的防线终于崩塌了,他大声的喊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增加我的罪恶感?你明明知道我爱她,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

  “可是她不爱你!”

  “那是我的事情!”

  “中朋,你知不知道这样好傻啊?”

  “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那是因为我爱你。”智子的情绪也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大声的喊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在她心口最痛的伤口撒上一把盐?

  “你也好傻啊!”中朋声嘶力竭的喊道。

  一瞬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

  智子终于开口了:“对,我们都是傻瓜。”

  杨把如草搂在怀里,亲吻她的秀发。

  “那天宣传会你也在场?”

  “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不问我关于和娇妮恋爱关系的事情?”

  “没有必要。”如草坚定的回答。

  “为什么?”

  “我相信你啊。”如草眨着眼睛说。

  “为什么相信我?”杨穷追不舍。

  如草瞪着眼睛看着他,板着脸说:“再敢问一个为什么,我就真的消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你好傻啊,为什么要签那个该死的协议书?”

  如草“腾”的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娇妮用我威胁你了?”

  “你怎么知道?”如草眼睛瞪得跟溜溜一样。

  “因为我也一样遭到了威胁。”

  杨拿出了那份协议和那张宣传会上阿木威胁他的那张照片,如草看过照片,杨本以为她会吓得心蹦蹦乱跳,谁知她却异常的平静,脸上还挂着贼贼的笑意:“瞧,我就说你没有胆量背叛我嘛!”

  大病初愈的她脸色依旧苍白,长长卷卷的睫毛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空闪烁的星星,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温热的呼吸直接撞击着他雪白的脖颈,那一刻,真的发现她好像天使一样,美丽圣洁。

  张杨轻轻地低下头,温柔的目光如水般荡漾,如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睫毛颤动着,呼吸变得加速,胸前起伏跌宕,脸上开出一朵红花,静静的等待着。

  他的脸慢慢的靠近她微微仰起的小脸。

  他的唇慢慢的靠近。

  她的心跳的好快。

  他轻轻地吻住了她的柔软的唇,温柔的辗转着,他也闭上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害怕又像梦一样会突然醒过来……

  桌子上的百合花灿烂的开放着。

  兰草在一旁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的月光。

  “喜欢吗?”他渐渐的松开她,看着她粉红的脸颊,轻声问道。

  缓缓的,如草从美妙的梦中醒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张杨的脸上霎时间露出了阳光般的笑脸,抓过她的手亲昵的吻了一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如草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问题或多或少让人有些失望,他以为她会开心的跳起来,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说:“好的!”可是都没有,她竟然问了他原本以为她可以理解的问题。

  “因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可是……”如草停了下来,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该死的“可是”,让张扬的眼底竟然浮现出那种令人心痛的忧郁。

  “可是什么?”很害怕,可是还是要面对。

  如草低着头笑了笑:“没什么。”

  “这么说你同意了?”张杨开心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一阵沉默后。

  点了点头。

  看到如草清醒过来,吴妈高兴地迈着细碎的步子竟然一路小跑起来,亲自去了集市,买了如草最爱吃的青菜和水果,忙了整整一个下午,准备了晚餐。

  还没到房门前,高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开饭了——开饭了——”

  张杨扶着如草,中朋扶着智子来到了餐桌前,两两相对而坐。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吴妈站在一旁罗嗦了很多话,欢迎如草回来啊,庆祝如草和智子大病初愈啊,欢迎张杨的到来啊,等等,总之,老人家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吐沫星子横飞,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才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停止了所谓的简短的开场白。

  伴随着吴妈细碎的脚步声的渐渐远处。

  餐桌上的空气渐渐凝固起来。

  四个人尴尬的坐着。

  许久,终于如草打破了僵境,傻傻的笑了起来:“吴妈好好啊,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说完,就伸出筷子夹吴妈的拿手菜:香菜皮冻。

  也许几天没有拿筷子的缘故吧,总之手就是不听使唤,皮冻光光滑滑的,刚夹起来,就掉了下去。

  如草皱着眉毛撅着嘴说:“呜呜……皮冻欺负人……”

  坐在旁边的智子看着如草可爱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这块吧。”几乎在同一时间,张杨和中朋的筷子落入了如草面前的小碟子,然后就是两块皮冻。

  智子的笑声戛然而止,本来即将打开的僵局再一次陷入了更僵的局面。

  看着面前的两块皮冻,真的不知道该先吃哪一块,如草的筷子悬在空中,那一刻真的好希望自己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即使二变也可以,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啊。

  “智子小姐,最近身体好些了吗?”张杨把头转向了智子,礼貌的问了一句。

  “好多了。”智子简单的回答道,她没有看他,很害怕他的眼睛。

  “剧组的人员都很想你,大家都希望你早日康复,回到我们中间来。”张杨笑着说。

  “真的吗?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智子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小口,掩饰自己的惶恐和不安。

  张杨突然笑了起来:“智子小姐,你知道我向来都不关心什么计划的,只是听从安排而已,所以剧组的下一步计划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下一步计划。”

  从张杨进入剧组以来,从来都不过问任何事前,有阿木,阿强,阿胜,还有阿杉在,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担心的,自己像婴儿一样被四个保姆照顾着,这在剧组是传开的,智子对此也早有耳闻。

  不过这次他的话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你的计划?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实现。”

  张杨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智子:“你能帮助我。”

  “什么事情啊?只要我可以帮忙,一定会帮助你的。”难得他要求自己,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补偿一下对他造成的伤害呢?

  “给我一个月的假期,我想带如草离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张杨和智子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中朋,而他却脸色铁青,冷漠如冰,目光直直的看着身边的如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草只是低着头,慌乱的拿起酒杯往嘴里灌。

  一时间,餐桌上死一般的宁静。

  智子尴尬的笑了笑:“好啊,不过你要问一问如草是否愿意跟你走啊!”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聚焦在了如草的身上,如草低着头,只是不停地夹着菜喝酒,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我问过她,她已经同意了。”张杨微笑着说。

  “哐”的一声,中朋向后猛地推开了凳子,“呼”的站起身来,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如草,愤然离去。

  就在听到那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的时候,如草的心猛然剧烈的颤动,脚步不听使唤的跟着跑了出去:“中朋!中朋!”

  餐桌上,留下了两颗受伤的心,极力伪装坚强的面孔互相尴尬的笑了笑,而两个人却不知道这尴尬的笑意味着什么,心里明明在流泪,一刀一刀的捅向了心口。

  花园前。

  “中朋!中朋!”如草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终于赶上了中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不放开。

  中朋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

  如草缓缓的松开了手,稍稍喘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出来,面对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清楚自己在那一刻心很痛。

  月光倾泻下来,洒落一地晶莹,映着白雪,好像白昼一样。

  中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脱下外衣披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一阵古龙香水的味道传来,好喜欢这种味道,如草摸了摸衣服,还是脱了下来,笑了笑:“我不冷,谢谢。”一只手握着衣服悬在空中。

  中朋的眼底瞬间一片水雾,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瞳仁,只是一颗亮晶晶的液体在闪烁着。

  好久,一个颤抖的声音终于响起,强烈的撞击着如草的耳膜:“不要走。”

  “……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追出来?”中朋低声喊道。

  “我不知道。”

  月光下,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一件绒衣,风吹过,衣服上白色的蕾丝随风舞动。

  渐渐的,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色,嘴唇也有些发紫,呼出的白气萦绕在整个面庞,睫毛上结出了白色的冰晶。

  “我只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中朋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继续。

  如草缩了缩肩膀,低声说道:“我走后,你要像以前一样开心。”

  “像以前一样开心?”中朋苦笑着,以前的自己真的开心过吗?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总是会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地提醒自己是个没妈的孩子,十八岁的时候想要去登山,可是被逼进入了大学,大学后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却像流放一样被派到了无法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中国,什么时候有过什么事情让自己开心过?开心是一种什么滋味?酸的咸的还是苦的?

  直到有一天,同样是一个月色姣好的夜晚,他遇见了她,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开心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甜蜜。

  现在她又要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要提出条件,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中朋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是母亲送来的天使一般的女孩,无奈的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空渐渐飘落了雪花,如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身体不停地发抖,牙齿渐渐的开始打架。

  “回去吧。”中朋推着她往回走。

  “不行,你还没有答应我呢!”如草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去吧,很冷了。”中朋敷衍着。

  “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为什么每次她无理取闹的时候都那么的理直气壮?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她有多么的让人头痛吗?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

  看到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似乎所有的倔强和坚持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好吧,我答应你。”

  如草离开那天,中朋没有出现,站在门口等了又等,依然没有出现,吴妈告诉她中朋一大早就出去了,又坚持等了一个小时,终于上了车,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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