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雨天。
南哥一个人在房间里辗转不停,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抽搐着,浑身冰冷,他克制了多天的毒瘾终于爆发了!
他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着,后来“扑通”一声,滚落到了地上,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嘎吱嘎吱”的响,桌子被踢翻到了,椅子也倒了,摆在上面的碗和盘子摔落一地,碎片到处都是。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单,只听见“卡次”一声脆响,床单上留下了五根手指的划痕。
他手下的兄弟们听到了声音,急忙赶过来,推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南哥!你怎么了?”
“南哥!”
“南哥!”
屋里传来了一声嘶力竭的咆哮:“滚!”
是的,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这个失败的样子,尤其是这些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兄弟们。
周身热血沸腾,每一寸肌肤都像有一条毛毛虫在里面蠕蠕而行,刺痛了每一根血管,他咬着牙努力地克制着,可是每个人的克制能力都是有限的,在他与毒品苦苦的僵持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认输了!
“叫阿木来!”
几分钟之后,阿木驱车赶到。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来到了西安郊外的一处别墅,正是如草居住的那处别墅。
南哥从车子艰难的爬了出来,对阿木说:“你,回去!”
“南哥,我也许可以帮得到你……”
“回去!”南哥一声喝令打断了阿木的央求,“回去找到娇妮那个婊子,让她准备好货,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尽管有一百个不放心,阿木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雨中,剩下南哥一个人站在了别墅的门外。
大雨中,他的头发凌乱。
雨水顺着他本来很清秀的面颊流过,刷洗着那沾在脸上的尘土,他脸上的那道刀疤更加明显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他感觉到了由衷的舒服,一种难以言表的解脱。
翻过那道长满了爬山虎的墙,他进入了别墅的院子里。
雨中,花儿摇曳着。
他仰望着这座别墅,这是一栋有些复古感觉的别墅。
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经住在里面,自己也是一个被人供养的少爷,那是一个温暖的家,有妈妈,爸爸,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妹妹,每天都会跟在自己的身后叫着“哥哥!哥哥……”
呵呵,他对自己笑着,那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多少年了,还经常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还会哭得喘不过气来……
对面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百合花。
一个长发女孩正低着头嗅着花香,清秀白皙的面颊,温柔纤细的小手,隔着一层雨雾,朦胧的让人心碎……
如果妹妹还活着……应该跟她一般大了吧……
女孩渐渐抬起了头,他条件反射一般的躲到了大树的后面,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
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的身体顺着大树滑落下来,呆呆的坐在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地上。
在大树的遮掩下,雨水小了很多。
身上不再那么冰冷,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难以忍耐的灼热,一根根锋利的针刺向了自己的身体,还有无数条虫子在自己的体内……
毒瘾再一次发作了!
他缩成了一团,靠着大树,两眼发直的哆嗦着,嘴唇不停地颤抖……
渐渐的,松开了抱着自己的双手,滚出了大树的庇护……
就这样,他在大雨中疯狂的翻滚着,痛苦的嘶叫着……
我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了,我要杀了她,这样才能得到粉粉!
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客厅里,如草对着电脑敲打着她的剧本。
听着窗外的雨声。
耳机里响起了悠扬的音乐,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Flighless Bird,American Mouse》,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中朋的水晶办公室,他说他最喜欢这首歌,有一种唯美浪漫的感觉……那是一种他最期望的感觉!
音乐缓缓的响起,简单跳跃的音符,惹的人心伤不已,在这个雨天,莫名的心伤。
好想在雨中漫步,好想。
就这样,她穿着拖鞋,白色的棉布裙子,向玻璃门走去。
大雨中。
他在艰难的向门口移动,每爬行一步,后面都会留下一道血迹。
我要杀了她,那样我才可以活下去!
我一定要杀了她!
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为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报仇……
她走出了门外,刚要走下台阶,一瞬间,目光却定住了,忍不住尖叫一声“啊!”
眼前的情景令她浑身发抖。
一个男人脸上是血,手上是血,缓缓的沿着台阶向上爬着,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本以为自己会疯狂的跑进屋,然后把门紧紧地锁上,然后抓起电话报警……
可是脚步却缓缓的向下移动,因为那件衬衫,那件曾经在哪里见过的衬衫,她走向了他,手向他伸去:“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他惊讶的抬起头,一个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天上的闪烁的星星,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是妹妹吗?这不是妹妹吗?
“妹妹……妹妹……”他紧紧的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妹妹……我好想你……”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石头台阶上,顿时鲜血横流。
“先生!先生!先生……”
经过了一阵辛苦的折腾,终于把他拖进了屋里,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头上敷一包冰块,把他身上已经湿透了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上了被子。
在他的外套里,她竟然发现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他到底是干什么?
她缓缓的走向他,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怎么会这样呢?刚要收回手,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了!
是他!
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嘴里还呢喃着“妹妹……妹妹……”
不经意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如草仔细回忆着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渐渐的,渐渐的……
自己挥舞着手臂……
从那个板凳上飘然而落……
就在落地之前的一瞬间……
一个男孩接住了自己……
难道是他……
是他救了自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在白云缭绕的空中……
星星伸手可以摘到……
自己仿佛张着翅膀,在飞翔……
渐渐的,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在云中缓缓出现……
是妈妈!
紧接着,爸爸也出现了!
他还是戴着那副镶着金边的眼镜,一脸文绉绉的样子,嘴角还带着微笑……
就在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一张稚气的小脸蛋在自己的身边猛然冒出,嘴里甜甜的叫着“哥哥……哥哥……”
是妹妹!
“爸爸……妈妈……带我走吧……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他流着泪说。
爸爸妈妈只是摇着头,微笑着不言语……
他伸出手去触摸他们的脸,可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的时候,一瞬间,他们竟然消失了,消失在了茫茫的云雾之中……
“爸爸!妈妈——”他大声的呼喊着,没有任何回应。
“哥哥!”
他转过头,看着可爱的妹妹,长长的头发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大眼睛一闪闪的,可以与天山的星星向媲美,她在朝自己甜甜的笑着。
“妹妹!你好吗?”
妹妹依然甜甜的笑着,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很深很可爱……
云雾越来越浓,妹妹的脸被雨雾弥漫着,渐渐的淡去……
不!
他努力地挥舞着双手去打散云雾,当云雾真的散开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阳光射入双眼,妹妹的脸在万道阳光的穿透中,缓缓的如水纹般一圈圈的模糊,最后消失了……
“妹妹!妹妹!妹妹……”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渐渐的发现那些云朵在慢慢的上升,不,是自己在下落,一阵尖叫之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朦胧之中,一张天使般的笑脸映入眼帘……
“你醒了?太好了!”她高兴地说。
他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迷迷糊糊的问道:“你……是天使吗?”
她先是一阵惊讶,转而笑了:“我不是天使啊,我是一个凡人啊……”
“那你……为什么……会长着天使的脸呢?”
他朦胧的双眼在努力地聚焦,终于清醒了,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是她!
他腾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地握着她柔软的小手,马上神经质一般的放开了。
脸一阵红,一阵白,但语气依然冰冷的好像倾盆而落的雨:“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你生病了,好吓人呢……”如草轻声说道,尽管想平静的说,可是一想到刚才的那个情景,她的心仍然忍不住的怦怦狂跳。
几个小时前的情景渐渐的回复到了他的记忆中,最后一个情景是一个白衣女孩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谢谢你啊……”这句话说出来真的感觉好不自然,怎么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呢?他自己都不相信。
面前的那个女孩笑着挥挥手:“不客气啦,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端晚饭!”说完,走出了房间。
他望着她出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四周望了望,这房间好大啊!
忽然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刺痛了他的眼球!
是桌子上的那把寒气逼人的尖刀!
那是自己出来的时候拿出来的准备杀她的!
他轻声下了床,脚尖刚挨着地面,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摸了摸头顶,包着纱布,一层一层的,好认真啊!
他稳住脚跟,缓缓的走向尖刀,握在了手中,它竟然是那样的冰凉,自己依稀感觉到握不住它!
渐渐的,雨中的场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在垂死挣扎着,在拼命的撕扯着,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痛苦弥漫了他的全身,好像一条毒蛇,在自己的血管中游走,最后一点点的啃食他的心灵……
不!我不能在承受那样的痛苦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终于明了!
他握紧了尖刀,一步一步的向厨房挪动。
厨房里,如草在忙碌着,身边摆了四五个碗,里面盛着不同的稀饭,有小米的,大米的,绿豆的,红豆的,还有一些混杂的所谓的“八宝粥”……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好香啊!
可是握着尖刀的她依然在一步一步的向被背对着他的她靠近!
他缓缓的举起了刀,对准了她白嫩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