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草这学期的课程很多,但是没有几门是她自己真正喜欢的,但是依然要学,毕竟要完成至少四年的任务,毕竟身后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殷切的望着自己呢。
有时候很羡慕那些中途辍学的人,但是羡慕终归是羡慕,自己做不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都要选择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就像穿在脚上的鞋,别人穿着很好看,但穿在自己的脚上,却发现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每一个见过如草的人都会问:你是学英语的吧?
如草自己也很奇怪,难道我的脸上写着英文字母吗?
后来有人告诉她,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工科学生的气质,如草更好奇了:工科学生具有什么气质?
回答令她瞠目结舌:木讷的眼神,呆板的举止,活脱脱的机器人。
这回答好像是在夸我啊,如草高兴的想。
可还是很苦恼,为什么自己对工科不感兴趣呢?很努力了,可是结果呢,依然不尽如人意,当然她的要求很高,她想要平均分九十多,可每次成绩下来都是八十多,真的很令人泄气啊。
小旭那家伙,平时只看电子书,看电影,考试之前突击一周,九十多分很轻松的就拿到手了,一想到这,如草就更气自己脑子笨了。
可是,想到张杨,他也在拼搏,我们在一起努力啊,我不能轻易放弃,我要更加努力,张杨说过我很聪明的,我相信他,一定有一条路是真正属于我的,我坚信,就像我坚信这个世界一定有一个人是真正属于我的一样,不用怀疑!
想着想着,如草被考试弄的很糟的心情渐渐好起来。
“喂,如草,外面停了一辆本田呢!”小旭指着窗外的一辆跑车。
“哦。”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哦,是吗?”
“说你是木头,就是木头!是智子老师的男朋友的,他在下面等智子老师呢。智子老师好幸福啊,有那么帅那么酷那么富那么——”小旭激动的手舞足蹈,仿佛中朋是他的男朋友一样。
如草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到了走廊。
“好奇怪啊,以前智子老师的男朋友从来都没来接过她,为什么这几周每天都来呢?”
“她男朋友一定是不放心智子老师!”一女孩说。
“乱说什么呢?智子老师像女神一样,谁要娶了她一定是几代修来的造化!”一男孩反驳道。
“啊,智子老师真的好幸福啊。”又一女孩说。
下课后,如草和小旭一边走一边聊天,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鸣笛声,回过头,是智子老师在车上叫她们。
“如草,小旭,去哪里,我们送你吧。”智子老师探出头,而中朋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不了,谢谢老师,我们回宿舍。”如草摆摆手。
“上来吧,没关系的,顺路!”智子老师一再坚持。
“如草,我们上吧!”小旭平时最讨厌走路了,一听见有车,兴奋的就差跳起来了。
“你没看见人家正在约会呢,加我们俩个算怎么回事?”如草小声说。
“老师,你们先走吧,我们想散散步。”如草编了个理由。
智子老师好像很失望,但马上就笑了,挥挥手以示再见。
“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如草,你今天可突然便聪明了。”小旭狠狠地拍了她肩膀一下。
有人说,大学里不是繁忙,就是迷茫。如草现在真的深有体会。
她曾努力想找一条属于真正的自己的路,这条路不论有多么艰难,哪怕一路荆棘坎坷,一路暴风骤雨,如果是对的,她愿意走下去,义无反顾。但是搜遍了整个脑袋,仍没有结果。
小旭和她截然相反,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过得潇潇洒洒,无忧无虑。她不会浪费自己的一丝精力去想未来的事情,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如草经常羡慕她,想学学她的人生哲学,可心里又十分不甘心,难道自己的大学四年就要这样平庸的挥霍吗?难道自己注定要做一棵平庸的小草吗?难道平庸的小草就不能有所作为吗?
花园的空气真的很好,还是那片花草,还是那些树,还是那个水池,还是那艘停泊了多年的木船,还是那皎洁的月光。
如草闭着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扬起头,月光倾泻,她细长的脖颈在月光中显示出仿佛天鹅般的骄傲。
“安小姐。”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隐约朦胧,似乎夹杂着一丝沙哑和伤感。
如草惊讶的睁开双眼,是中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也许真的受到了惊吓,如草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中朋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他笑了。线条分明的脸颊顿时融为一片亲切,温柔,月光般的温柔。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有一些意外。”如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容易令人产生误解。
“你想知道吗?”中朋神秘的看着如草。
这更增加了如草的兴趣,好奇怪啊,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办公室里,或者在家里陪着父母,最可能的是应该陪着智子老师,毕竟他们就要结婚了,就算来这里,也应该是这对情侣一起啊,他一个人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如草小鸡啄米似的的点了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我——”如草一时语塞。
“为什么反问我啊?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说!”
如草昂起头,大声的问他,好像突然拽住了救星般,脑子转了一下,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奇怪的日本人了。
中朋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过身去,看着池塘中的水。
“你有心事。”他轻轻的说。
啊?他怎么知道?我写在脸上了吗?没有啊。
“喂,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我有心事呢?我的心事跟你有任何关系吗?”如草在也受不了这个奇怪的人了,把心中的怨气随之发泄出来。
本以为他也会很生气,可是结果却是——中朋转过身来,静静的望着她片刻。
“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呢?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声音是那么的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话语中似乎夹杂着兰花香,如草惊异于他的温柔。
这种温柔让如草难于再发脾气,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如果不愿意说给我听,你可以跟月亮说啊,你看它把最美丽的月光给了你,你还有什么顾忌呢?我,经常跟月亮姐姐说话,她每次都很耐心的听,而且还会给我一个美丽的梦,你也试试吧!”
那晚的月亮格外的大,格外的明亮,微风吹过,柳树婀娜的身影在月色中摇曳,如草的长发随风飘起,纷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
“真的吗?月亮姐姐会听我说话吗?”如草喃喃自语。
“安小姐,我回避,你尽情的和她聊天吧。”中朋淡淡的笑了笑,似乎看出了如草心中的困惑,又似乎急切的想帮助她,却又显得那么无能为力,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失望。
“你要走吗?”如草轻轻把发丝拨到两边,看着他。
中朋点了点头,刚走两步,却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你今天说要散步,我猜你一定会来这里!”
接着是一串跑步声,他真的离开了。
我无心的话他竟然记在了心里,而且好像很了解我,他真的很奇怪啊!
如草心里暗想。
中朋的确是个奇怪的人,至少在他父亲的眼中。
他父亲木村真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企业家,靠着一百万日元建立风雨打拼十几年,建立了今天如此成功的公司,亚洲分布了四个分公司,中东还有四家分公司。可就是这位一辈子都与成功相伴的企业家,想在中国扩大版图的想法一直都不是很顺利,原因正出在中朋身上。
中朋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讨厌做违心的事,讨厌被束缚,可是现实总是与自己的“喜欢”相差太远。
这次是被父亲强迫来中国,因为智子小姐在中国,这是他父亲的这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也成了中朋难以推脱的理由。
“我讨厌生意,我讨厌中国!”这是中朋的飞机第一次进入中国的领空时说的一句话。
“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你会爱上它的,而且你会发现你离不开它,就像我现在离不开你一样。”智子望着窗外的流云,轻轻的说。
中朋惊异的望着她,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种类似表白的话,他们之间就像在未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要在一起一样,所以彼此都吝啬说那些可以让两颗相爱的心门彼此打开的话语,为什么一到中国她却变了?难道中国真的那么有魔力吗?
虽说智子是老师,可是平时经常帮中朋打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堆叠如山的文件到了智子手中经常几个小时后就会处理的井井有条,中朋也有很充分的理由:不懂汉语。
他是个很吝啬表达谢意的男人,经常会花几万元买一串项链或一枚胸针送给智子,但是却很少说:谢谢你。
智子并不怪他,因为他是为了她才来到了这里,这足以证明一个事实: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