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碧水这么多年来的状况,我们几个老人都看在眼里。”头发有些花白,眼镜片脏脏旧旧的老肖,用干干瘦瘦的手指摩挲水杯把柄,眼睛也盯着把柄和林一诺开口讲道,“我觉得这也是个契机,可以试一下你说的改制度。”
“先等一下,”林一诺轻笑,“还是先说,熊与少年的捐款问题吧。怎么会出了那么大的纰漏?”
“是相关的一个小会计,收了他们那边的钱,才虚报的。”身着典雅旗袍、气质文雅的“鲸落”孟络开口讲。
“小会计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满身学术气息的“蓝海”张文清也开了口:“小会计引线,财务副主管办的事。”
“那,漏的钱,谁补得?从平民小百姓手里扣的?50多万了,亏待了多少好心人?多让人心寒。”林一诺一头银发披散在单薄的肩胛处,一双潋滟的眼睛笑眯眯地瞥过几人,右眼的眼罩反射着冰冷冷的光。最后,她望向了迟迟才来的副主管,“嗯?赵主管,来了?”
副主管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悄悄盯着不远处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这个人,一如既往地,美艳又冷厉。虽然美艳不应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但他总是一副招摇的打扮,笑眯眯的样子,更是比女人更能勾人。可是,他早就见识过这人行事是多么雷厉风行。
他只是个小会计的时候,有幸见过洛林一次。
冰冷冷的雪天里,洛林手里捧着个热玉米,有几分少年人的稚气和好糊弄。洛林才来碧水的时候,没几分说话的地位,他似乎也毫不在意,需要了就露个脸,不需要几个月都找不到人。
他们几个人正在整理财务账单,洛林貌似不甚在意地坐了过来,墨黑的发丝带着清清冷冷的香味。他一抬头,看到精致眼罩下,洛林一双冷淡的眼睛映出玩味的光,就像是沉稳老成的猎手瞄到了狡猾的猎物。就连他轻嚼金黄色玉米粒的动作,似乎都带上了一股狠劲儿。
没几天,洛林几本账本扔到当时财务主管的面前,笑眯眯道:“露出尾巴了哦。”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人员变动,舒坦久了的人们惶惶不安,可挡不住一个个蛀虫被揪出......到现在,洛林在碧水中显然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地位了。
再一年,洛林用一个月的时间完全开启了碧水的商业化模式,大把的合同签约被他拿下。可他还是那副乐得逍遥自在的模样,大体规划、制度讲下去,再也没插手。碧水里的老人也都没敢说些什么。他们这些人更是不会因为洛林笑眯眯的样子,而觉得他随和好欺。因为他一旦这么笑,多半,是有人露出了尾巴,并且很快就要遭殃了。
而现在,洛林对他这样笑了。
“赵主管,最近过得怎么样?”林一诺拢拢自己额前的银色碎发,叙旧般聊道。
“还……还可以……”
“吞了多少钱啊?嗯?”还是一副唠家常的语气。
赵主管细密的冷汗沁出,“我……我……”
“你什么你!你做了那档子事,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张文清怒骂。
“你信任我?”赵主管突然笑了,“你要是真的信任我,会……!”
“会怎么样!你还有理了?”孟络也发声质问。
“我为什么没理!”赵主管像是要豁出去了,盯着林一诺讲,“林哥!我做公益、做慈善,摒弃所有,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几乎要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了!我为别人奔走效劳,谁为我的生活添点温暖?!林哥,我都快要家破人亡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做慈善能只是为了钱吗?”
“你做慈善的初心是什么?你忘了吗?你被生活、被世俗淹没了!”
“两位老师说得好听!”赵主管,破罐子破摔般地一笑,继而大喝道,“你们俩个都是教授,生活自然是和我们没法比!副主管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去接受外企的高薪工作!我这才有这样的机会!可这又有什么用!除了工作多些,我都体会不到升职的感觉!”
一直沉默的老肖开了口,“路是自己选的。而且,现在碧水的公司收益较好,又有政府扶持,咱们的工资也不算低了!”
“你想怎样啊?得了名,又想要利?”林一诺盯住赵主管闪躲的眼睛,轻笑着开口,“说的现实点儿,你想名利双收,你是那块料么?你有那本事么?要看清楚点啊,赵主管。”
“你背后,还有人吧?”
林一诺此话一出,赵主管明显的打了一个颤。
“没,没有……”
“真的?我还是能看得挺明白的啊。”
“是……是咱们的制度有什么漏洞吧?”孟络思索道。
“看来,真的要改一下了。”张文清捏捏眉心,痛心地叹息道。
赵主管抬起了一下头,又僵硬地落下,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你还是和老肖好好交代吧,保不准,以后还不至于太惨。”林一诺落下一句话,施施然地示意孟络和张文清一起去探讨改制度的一些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