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十岁的醋意
孟云起在后座抱着林子夕。林子夕在孟云起怀里痛苦的呻吟。李乔开着车,使出了平身所有绝学。
后来幸好他们赶到得及时,大人小孩都没事。
李乔却不幸病倒了,高烧一直不退,头痛,咳嗽,流鼻涕。在医院打了三天点滴,做了一堆检查,才被放出院。每天晚上她昏昏沉沉的给千帆写睡前小作文,不敢让他看出端倪。
出院后,她一直待在胡同小院,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
第二天迎来了李乔27岁的生日,晚上李晴柔叫了邓元一来家里吃饭,说是为了答谢他这三天在医院帮忙跑上跑下。
为了打乱老妈的乱配鸳鸯,李乔干脆把几个好友也一并叫来家里吃饭。满满当当一桌人坐在小院里,其乐融融。
此时易千帆正在BJ机场,他此番特地跟节目组请假,赶在晚上回来为李乔庆生。
他一路给打李乔电话没人接,赶到李乔的住所也没有人。他想李乔肯定在母亲家吃饭。随后回了一趟自己公寓,让助理们先回去。自己开着车来到李乔家楼下,他把车停在小区路边,以期在第一时间接到李乔。
正巧碰上从车上下来的李乔,只是她身后跟了一名男子。男子拿了一件衣服给李乔披上,并温柔地说道:“衣服忘拿了,感冒刚好,可得注意点。”
“嗯谢谢,回去吧。”李乔转身欲离开,邓元一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joey,你看,你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邓元一,这些天谢谢你,不过我妈说的话呢,你就别往心里去。”
“你妈说得很对啊,我会牢牢记住。”
“反正,我只能说谢谢,我上去了!”
“晚安,记得吃药。”邓元一看着李乔走进小区,才开车离开。
李乔刚回到家,门铃就响了。
“还有什么事儿啊?”李乔边说边开门。不想门外出现的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李乔面带惊喜地把千帆拉进门。
“专程来送礼物的,给,生日快乐。”
李乔拿着礼物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打算拆礼物么?”
“嗯……是手链?”
“不,是带脚上的。”
“现在脖子上,手上,脚上,都齐全了。感觉你要把我绑起来。”李乔半开玩笑的说到。
易千帆迟疑的问道:“你不喜欢?”
“没有,很好看。你看起来特疲惫,我给你洗点水果吃。”李乔说完咳嗽了几声。
千帆想起刚才男子的话,于是关心的问道:“你感冒啦?”
“嗯,染了风寒,不过现在快好了。”
“什么时候?”
“就几天前,淋了一顿雨,没有及时换干衣服。”
“为什么没告诉我?”
“小感冒而已。告诉你了岂不徒增担忧。”
“你书桌上堆了很多考试书籍,要参加考试?”
“已经考完了。”
“为何也未听你提起?”
“我担心考不好,告诉你了有点丢脸。”李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在回答,但是不妙的气氛在两人间并没有得到缓解。尤其当易千帆的默不出声之后,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李乔,我每天都试着分享下我的真实世界给你,但却发现,你的世界我进不去。”易千帆满心疲惫地说到。
“哪会呢?我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情,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去完成,我说了你帮不了我,反而还要花精力为我担忧。”
“你是把我当作男朋友还是保护对象了?”
“是男朋友也是我要保护的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孩?一个无法为你分担喜怒哀乐?还要让你处处保护的小孩?”
“千帆,你是在钻牛角尖了,我只是没有把第一时间把发生的一些小事情告诉你而已,但我并没打算瞒着你。”
“可是你所有的小事,身边的朋友都知道,而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似乎有我没我对你没什么区别。”易千帆说着站了起来,打算开门离开。
李乔一个健步挡在了门前:“有区别的——咳咳咳咳——”李乔一阵猛烈的咳嗽。
易千帆赶紧为他倒了一杯温水,牵她在沙发上坐着,关切的问道:“喝药了么?”
“没。”
“现在喝。”
“好。”
李乔喝完药,千帆侧过身把杯子放好,李乔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那一刻她似乎所有的柔弱都在少年的气息氤氲下放大,然后眼泪就无法控制的掉了下来,砸在少年的肩头。
从来没见李乔哭过的千帆显得有些慌乱,赶紧给她拿了很多纸巾。
虽然年少成名,但这种场面也是没经历过,他越笨拙,李乔的眼泪越是像断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接着鼻涕也跟着哗哗直流。李乔赶紧冲向洗手间,深觉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待情绪平息后洗了把脸才敢出去。
此时千帆站在窗前,看着万家灯火,不知道在想什么。李乔轻轻地站在他旁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千帆扭过头对李乔说,“夜深了,睡吧。”
“嗯,你明天什么时候飞?”
“上午10点。”
“那么早,我送你回去吧。”
“要不我不回去了吧。”
“啊?没没有你换洗的衣服。”李乔紧张得结巴。
“我车上都有。”
“床床只有一张。”
“我睡沙发。”
两人的第一次同居,李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担心千帆会做什么,反而担心自己经不住诱惑,而千帆武力值太低,没办法反抗。
事实是她多想了,千帆其实是担心她的感冒会再严重。她的胡思乱想直接导致一晚上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千帆已经走了。桌上留着小纸条:早餐在厨房,微波炉加热一下吃完早餐记得喝药。
昨晚的争吵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和好如初。但是自那天以后李乔会把她的月计划周计划发给千帆。千帆也会把他的行程表发给李乔。这项默契就像他们说早晚安一样,随着四季更迭。
爱情就是这样,从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中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走过了初夏秋冬,走过了山川河流,走过了世间冷暖。岁月悠悠,情意绵绵!
浓浓的绿意,让位于浅淡的金黄,BJ的秋天来到了。易千帆终于结束了综艺录制,回学校上课了,但忙碌仍是他不变的主题。
他最近一直忙着准备20岁生日当天的个人演唱会。2020年意味着所有的‘千禧宝宝’都迈入20岁。2字开头对他们意味着成长、积累和责任。所以千帆很重视20岁生日。他尝试着自己策划,送给自己和粉丝一场盛大的人生仪式。
亲力亲为的结果就是成就感和紧迫感并存,兴奋和压力同在。实在累了给自己休息放假的时候千帆就会去到李乔那里,什么都不想说,就躺在沙发上睡觉或者闭目养神。李乔则坐在他旁边办公或者看书,时不时抬头看看他身上的毯子是否滑落。
也有些时候千帆会带一些石头过去,捡捡画画。李乔则在一旁弹琴写字。有时李乔会为他做头部按摩,会变着花样为他制作一些开胃菜肴。两人就像演一出默剧一样,从清晨到日落,从客厅到厨房,一点一滴,安静而温暖的陪伴。
10月20日,易千帆20岁生日个人演唱会如期而至。李乔第一次来听千帆现场,近距离感受千帆的舞台魅力和粉丝的山呼海啸。
李乔特地选了前排一个靠边的位置。那里既能清楚的看到千帆,又显得很隐蔽。
她预想自己应该是在角落里暗暗的微笑,默默的鼓掌,矜持地兴奋。可现实跟预想大体都是有差距的。她时而跟着粉丝们一起歇斯底里的呐喊,时而深情并茂地大合唱,时而鼓掌,时而挥手,时而大笑,时而流泪。要是熟悉的人见到,一定以为她灵魂被附体了。
舞台上的易千帆,诚挚而专注。每一首歌,每一支舞,都用尽全力展现他对舞台的热爱,对粉丝们最大的回馈。
今晚作为他的粉丝倍感幸福。以真心对真心,不负流年不负卿。舞台上漫天彩带飞舞,易千帆大汗淋漓地和大家挥手告别,身边粉丝整齐划一地喊着易千帆的名字。
李乔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她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参与他的每一次演唱会,不错过他的每一段银幕表演。就这样一直一直陪伴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十年。就这样,别无所求。
演唱会一结束,易千帆便病倒了,高烧不退。李乔很是担心,但是又不能亲自照顾,因为他有父母家人陪在身边。实际上千帆每年都要生病一两次,一方面是跟他过高的工作强度有关,另一方是他时常在外工作奔波,也没好好照顾身体。
虽然自从恋爱以后,他带着李乔送的黑科技手表,吃饭规律了很多,但是身体底子还是没有彻底调理过来。
李乔只好又找上常在康。这次两人的见面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剑拨弩张,也没有第二次见面的针锋相对,有的是合伙密谋。
李乔跟常在康推荐了邓元一他们团队的营养治疗,希望常在康能与易千帆乃至他的父母商量,让他接受这样针对性的调养。
常在康看了李乔带给他的资料,觉得李乔的推荐还是靠谱的,他也亲自去见了邓元一,聊下来的感觉还不错。
后来,常在康在去探望易千帆的时候就把这个想法和初步的调养方案告诉了易千帆,易千帆觉得没那么必要,他以后多多注意就好了,毕竟接受调养的话,他的工作节奏就必定会慢下来。但是不巧被易妈妈听到了,作为父母不管多么望子成龙,孩子的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所以后来易千帆就只好听从安排,乖乖的接受调养。他懊恼的向李乔诉说常在康的故意引他妈听到的卑劣,以及大人们不听他的想法,霸道独断。李乔很过意不去,毕竟这事她也有参与,还是主谋。
她没办法安慰他,只好故意刺啦他,调侃他是家里的林黛玉,病西施,易千帆突然觉得父母和经纪人的安排也许是有道理的,自家媳妇儿比自己身体强壮太多,实在说不过去。
李乔之所以没有直接跟易千帆讲,而是迂回的通过常在康去办,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她了解易千帆,他是一个特别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再累再苦都独自抗下,所以经纪公司的行程安排方面易千帆是绝对开不了口的,那么让常在康主动去协调,再合适不过。
二是她没办法直接介绍易千帆跟邓元一认识,她不是怕邓元一知道,她是担心向邓元一团队公布他们俩恋情的风险。所以让常在康直接找邓元一更为稳妥。
既然工作慢下来了,那易千帆也趁机决定来一次马尔代夫7日游作为2020年的年终奖励。当时他也邀请了李乔,被李乔拒绝了,就这么曝光在他的工作小伙伴面前,她确实还没做好准备。当然她确实也很忙,忙着学业,忙着工作,忙着充实自己。
忙忙碌碌又是一年春。春节快到了,李乔带着写好春联和年货去看望林子夕。林子夕还有2个多月就要生了。此时她顶着个肚子,像装了个气球,看着好吓人,脸胖了一圈,脚浮肿得老高,一点也没有当年风情万种的模特范儿。
林子夕抚摸着肚子,关心起李乔的爱情近况来:“听说,我那远房表哥最近可有不少人追哦。”
“上次在医院我还撞见了一位。”
“心理是不是有点不是滋味?”
“没有啊,那女子比我好看,我祝福他还来不及呢。”
“这么说你跟你那小男友关系不错嘛。”
“那是自然。”
“他就那么好,还跟别人组CP。”
“他就好哇,帅气得无以复加,可爱得无与伦比,优秀得无可挑剔。”
“啧啧啧,中毒太深。”
“此毒,无药可救。”
“哎哟,我儿子都听不过去了,使劲儿踢我。”
“我摸摸……真的也,小机灵鬼。”
“还说不喜欢小孩,看看你刚才那模样。”
“你的小孩我就勉为其难了,别家小孩我可从来不敢抱,也不敢逗,麻烦死了。”
李乔说的倒是实话,她长这么大,不管见到谁家小孩,不管那小孩多可爱,她都是保持一幅抱着双臂袖手旁观的样子。但现在她轻轻摸着林子夕的肚子,内心莫名的柔软,像天边的云朵一样层层叠叠。
“要喜欢呢,自己也生一个玩吧。”
“我?我才没这个打算呢。”
“你跟你那个小男友,还没有那个啥?”
“说什么呢,不怕你儿子听到。”
“哈哈,没有就没有,脸红脖子粗的干嘛。”
“抱抱呀,你看看你亲妈多不正经。”李乔摸着林子夕的肚子,对干儿子抱怨到。
“抱抱呀,期待见你的干爹爹么?”林子夕调侃道。
“巧了,你干爹爹来消息了。我走了哈!”
“有异性没人性,抱抱,你干娘为了干爹爹不陪我们吃饭了。”
“走了,抱抱。”
“快去吧,今晚造一个抱抱弟弟出来啊。”
李乔当做没听到,一头砸进寒风里,内心却火热一片。
李乔来到易千帆的公寓,带着她今年特地为他公寓写的春联。两人共进晚餐,李乔兴致勃勃的分享她遇到的趣事,而易千帆却显得异常沉默,吃了一会儿就搁下了筷子。
“怎么啦?”李乔担心的问到。
“今天我去了之前跟你提到的营养调养师那里。你和邓元一之前就认识是么?”
“嗯,认识。”
“不仅认识,还特熟悉吧。”
“我们是认识挺久的,是朋友。”
“所以,我去他那里调养,是你推荐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要通过康哥?”
“我们的关系还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不能直接介绍你们认识。没告诉你是没有好的时机说,再则是我觉得,谁介绍你去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有帮助就好。”
“他一直在追你是么?”
“那是曾经的事儿,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清楚了,并不代表他放弃了。”
“别人的想法我左右不了。”
“你认为不重要的事,我认为很重要。你认为没关系,但我却很在意。就像你送春联给他,你也认为没什么是吧,可是我很介意。”千帆说着站了起来。
李乔看出了千帆的生气,但她不擅长解释,套上的结要怎么解呢?
“对不起。”李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情侣吵架时,不管对错,都先道歉。这是李乔恶补了恋爱秘籍,自认为学到的精髓。
她哪知道,这一招是男方的专用秘籍,女方使用起来自然不灵光。
“说说你怎么对不起了?”
“我……”
“李乔,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就像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一样,可是事实并不是。”
“世上没有真正的心有灵犀,只有时间能让彼此互相熟悉。”
“但是你什么事情喜欢自己闷在心里,独自解决。或者与其找朋友解决,也不跟我分享。我不喜欢你欠他的人情,更不喜欢你是为了我欠他人情。”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仅仅是考虑不周的事情么?”
“那不然呢?”
“邓元一很好是么?”
“怎么又说他了。”
“我在很认真的问你。”
“作为医生他很好,作为朋友也还行。其他的我没想过。”
“所以他各方面都比我更适合你是么?”千帆深吸一口气说到。
“易千帆,你在说什么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喜欢活得很清醒,包括感情,我希望我的另一半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内心。”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心里喜欢的是邓元一,是我自己没看明白,你现在帮我看明白了是么?”李乔语气生冷的说出来,刺痛了自己,也同时刺痛了对方。
“我……”千帆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李乔的反问,让他害怕。
“之前是我自以为是的替你做主,我向你道歉。但是你的不信任很伤人。今天如果我们再说下去,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冷静一段时间吧,我先走了。”
李乔飞快的开门离去。她的落荒而逃是在害怕,怕千帆说出一些分手的话让两人走入绝境。
李乔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也许在潜意识里,她也是在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段感情,他们俩的恋情有时候不真实到,像肥皂泡泡支撑起来的世界,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破。
李乔走后,易千帆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一直都很理智的他,今天有些失控。
他意识到自己言语的过分,但妒火中烧的感觉让他实在不好受。
今天易千帆去邓元一的医院做检查,顺便给他捎去一些年节礼物。他来到邓元一办公室的时候,邓元一正在看一幅春联。而春联正是李乔写的,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李乔生日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应该就是这位邓医生了。
他貌似随意的问了邓元一一句:“字写的不错,女性笔锋,看来是很重要的朋友。”
邓元一当时满面笑容的说到:“是一位不错的朋友。”
当时千帆的心里那个酸,就像打翻了一万顿的醋一样,蔓延到身体各个角落,然后发酵成疯狂的嫉妒。
嫉妒是一把刀,最后不是插在别人身上,就是插进自己心里。
两人那次争吵之后,就陷入了冷战。除了每天早晚安的问候,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语。
易千帆春节期间回了母亲的老家。李乔也只是从朋友圈里知道,他每天游走在山林野路间,颇得乐趣。
李乔恨恨地想,“他可能已经把一个叫李乔的人,遗忘在BJ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