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侧头，双眼眯起，“还什么钱，他欠你钱了？”
“没有，才没有啊！”程平捂着发红的耳朵，急急道，“老板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明明是你拖了我们好几天的工资呢。”
冬天天气冷得发抖，地面铺上一层雪白的地毯，说话时口中哈出来的气云绕在几人中间，沐颜围着围巾，哆哆嗦嗦地说，“你是不是他弟弟，你又是不是他哥哥。”
两人轻轻“嗯”了一声。
“那不就对了吗？程凡咱两好歹也认识了四五年了，高中时期我听说你家境不错，
你弟弟从一开始诓骗我投资入股工作室，你说这不是一笔大钱！”沐颜冷得唇齿颤抖，她感觉自己真的会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冻死掉。
去年也没今年冷啊。
程凡闻言，用肩膀撞了一下程平，“真欠钱了？赶紧还回去！这些年白栽培你了，唉——”
“没有啊，我只是个善意的谎言，没有善意谎言的话，今年大家都要和西北风了。”
“还钱，平凡兄弟。”沐颜伸出手，张手就要钱。
程凡一听还钱那还得了，他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女生，娇羞的兰花指推开沐颜那只手，“哎哟！都是老朋友了呀！还什么呀！还钱我们之间那友谊小船不就翻船了啊。”
他极不要脸补充，“你不有江哥哥给你零花钱吗？至于那丢丢吗？你家江哥哥可是拥有两家企业大公司的老板哎，我们这么平凡的人，哪有钱还你们。”
“我家的钱又不是你家的，还钱。”
“迟早都是一家人，斤斤计较以后怎么当一家人。”程凡闷声嘀咕一句，索性没让两人听见。叽叽歪歪的好半会，程凡替自家弟弟转账了一个888元红包。
“叫你三声爸爸可以了吧。”程凡懒得管行不行，带着弟弟程平回到程家。
沐颜上了江承的车，回家。
***
程家别苑。
程凡硬是拖呀，拉呀总算是把叛逆的弟弟拉到爸妈面前。
程家二老正在客厅接待贵客，那料得到两个过年都不见人影的儿子居然在今天回来了，稀客啊！
“爸，妈。”程凡和程平叫了声。
吓得程家二老差点把水噗在他们身上，惊呆了，不但回来，还规规矩矩地喊他们了。
因为贵客是江爷爷，程家和江家是世交关系，大家也不显得生分。
“回来了。”先说话的是程家的当家主母平凡兄弟的妈妈，他们妈妈是一个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人，出生在豪门世家。受到的教育良好，说话总是犹如和煦的春风。
而爸爸则是截然相反，他无论说什么给人就是他很冲，就像在这样，“还舍得回来，我以为翅膀硬了，可以飞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了。”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被他硬生生说成要打架的气势来。
程凡和程平自知无理，他们不约而同选择沉默，今天回来就是为了负荆请罪的。
从小程凡可以说是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成天游手好闲，学习不好好学习，让他学点公司管理的基本闹得全家鸡飞蛋打。之后，程家二老被迫将希望放在弟弟程平身上，让他承接大任。
程平小时候和他哥哥是天差地别的存在，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如此。他早期是个文静冷漠的好学生，各科成绩优异，简直是云泥之别。
直到程凡一怒之下离家在外，不知所处时，程平就犹如换了个人，倒有点像走他哥哥的后路，坏事做尽，逃课打架，夜不归宿。
离开家太久，父母发间里已经掩藏不住那些日夜操劳而长出的白发，挺茂密的。
父亲回不到从前顶天立地，有什么事都由他顶着；母亲也不再是貌美如花的少女。父母们也老了，再也不是二十年前的父母了。
时间猝不及防，这一刻两兄弟心中隐隐的自愧感逐渐上升。
“哎，孩子回家是好事，干嘛说话那么难听。”程母劝了劝程父。
程父不给面子，冷哼，扭过头去，看向江爷爷。
江爷爷以前也很是宠溺这两小孩，待遇和江承一样。
“爸，妈，对不起。”
“爸爸，妈妈对不起。”
程凡和程平打心里的对不起父亲和母亲，尤其是这一刻看见他们白了头，心里暗搓搓的愧疚。
三个字“对不起”，欲要催人泪花，几人眉眼低垂，苦涩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江爷爷最特殊，他笑颜敞开，眼角弯弯的舒张开来，“一家人和和气气才美满吗？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江爷爷在活跃气氛，“哎，小平和小凡都长这么大了呀，玉树临风，以后成家一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两兄弟怪不好意思滴！却依旧是沉着头，认错。
“成什么男子汉？天天都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能指望他们成什么大器。”程父不苟言笑，冷脸拆穿。不是他不给江爷爷面子，是程凡和程凡的实力摆在眼前，火候不够。
程凡和程平头垂着更低了，恨不得一头栽进地上。
程母到底是母爱泛滥，当然是舍不得孩子这副模样，大力拉着程父的衣袖，“行了，别说了，孩子难得回来你非得要这样弄得处处不是吗？”
说完，她优雅端庄的起身，没走几步路，站在两兄弟面前，俩孩子的个子串的老高了，程母都要微微仰头，“想要吃什么跟妈妈讲，妈妈去给你们煮。”
程凡闷着声音，他可以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到他的颤音，“想吃妈妈的面。”
“我也想，可以吗？”程平应和着，声音怯怯。
“当然可以，妈妈给你们煮，等着啊——”程母立刻背过身走去身后的厨房，脚步紧凑，心情复杂落下一滴泪水......
程凡和程平没有继续干站着，他们被江爷爷牵着坐下，就坐在程父的对面。
“爸，你——”
“回家了就好，什么事晚上再说。”程父还是摆着他的架子，半点松懈的可能也没有。
半小时过去了。
几个人上了餐桌，桌面上端放着一大碗色味俱佳的面条，香极了！
程凡与程平慢吞吞的吸着面条，好久没尝到妈妈的面了，吃地极慢。
程母如春风般的温柔再次响起，声音悦耳，“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啊？饭吃得饱吗？衣服穿得暖不暖，今年天气怪冷的。”她说着，“要不回家吧，家里暖和。”
他们犹豫，主要是没面子，自己回来还要父母多操心。
“哎，我这个当爷爷有必要为程凡这孩子说句公道话，这孩子可不比以前，现在的他是副总啦，就江承那臭小子的公司都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做的比他还好，这么优秀的孩子上哪家找去。”江爷爷忍不住插句话。
孩子向来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
程凡这时候大可以高高兴兴的告诉他们，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远远没达到父母的期望，所以选择闭口不言。
程父和程母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低着头吃面的程凡，近几月江家和江承发生的事情他们略有耳闻，知道江承的公司很厉害，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们就不由而知了。
要是按照往常，程凡可得要好好的吹嘘一番，他今天出人意料地谦虚应声，“一般般吧，还需要再努力。程平也很厉害。”
“咳咳......”程平险些被噎住。
他的动静顿时引起父母的注意，程母笑的温和，“小平你呢？”
“啊？我......我在烟尘服装工作室上上班，那里挺好的。”在父母面前，程平还是小时候那个腼腆又容易羞涩的男孩子。
“这也挺好的，妈妈以后再也不逼你们干你们不喜欢的事，你们做什么妈妈以后都支持你们。”在程母看来，孩子不一定要成才，只要他们开心就行，做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就好。
越逼他，可能容易适得其反。
“妈，弟弟啊，在这方面是真有天赋，她的老板可是名人了，就你们几年前最喜欢的衣服品牌C·Y就是他老板设计的。”程凡比刚回来时，性格开放了许多。
“真的吗？”
程平轻声“嗯”了一声。
江爷爷也略显得激动，“小平那岂不是在我孙媳妇工作室工作？”
程平再次“嗯”了一声。
“那敢情好啊！”
这一天，程凡和程平的认错，换来了一家四口的释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