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温少缱说:“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的身体允许的话,我们就把孩子打掉。”
何故没想到温少缱这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一时间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少缱见何故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不高兴,于是安慰她:“你不想要孩子真的没什么,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没有不高兴。”
何故依然不说话。
温少缱想了想,接着说:“现在月份还小,流掉的话应该不会伤害身体,别害怕。”
何故:“要不,还是算了吧。”
温少缱诧异:“什么?”
何故迟疑着:“我,我就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万一他喜欢这个世界呢?”
温少缱哑然,半晌,问何故:“你说真的?”
何故点点头,握着温少缱的手,有些紧张:“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啊,幸苦你了。”
温少缱伸手将何故揉进怀里,说:“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你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何故靠着温少缱的肩膀,只笑,不说话。
温少缱抱了她一会儿,又突然松开她,站起来,说:“走,去医院。”
何故:?!
温少缱一脸严肃:“产检。”
何故笑,随后想想又觉得有点不高兴。
何故:“你还说不要孩子没什么,现在我答应要孩子了,你还不是很开心。”
温少缱抱起何故,突然的失重感让何故反射性的搂住了温少缱的脖子。
温少缱:“程橙说,你大概率不会要这个孩子,因为你很害怕。可是现在你同意留下他,是不是说明,你真的很爱我,爱到你愿意为了我去克服恐惧。你爱我,是不是就像我爱你一样?”
何故:“是。”
何故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坚定不移。
温少缱笑。
何故忽然有些负罪感,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对不起,宝宝,我并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喜欢你,也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自私的希望将来你会喜欢我,喜欢你的父亲,喜欢这个家,这个世界。
别怨我。
何故孕检的结果并不乐观。按照医生的说法,她现在乏力,嗜睡等症状应该都是在怀孕六周的时候出现的,可她现在才怀孕四周,也就是说她的妊娠反应会比一般的孕妇强烈许多,生孩子会很吃力,再加上何故之前让烟酒掏空了身体,这一年来虽然让温少缱养的好了很多,但还是体虚,胎像不稳,孩子留不留得住,很难说。
何故拿着孕检的单子,不知该作何想法。
温少缱安慰她:“就算是留不住,也没关系,我们还有以后。”
何故点点头,将手放在腹部。
如果你活下来了,我就默认你喜欢这个世界,是你自己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的。
何故决定生孩子的消息,吓得程橙一口雪糕直接顺着滑进喉咙,卡在那里半天下不去。
何故拍着她的背,给她顺了半天,终于是等雪糕融了,吞下去了。
程橙:“你认真的吗?是不是温少缱那狗东西逼你?你别怕,你不愿意咱们就不生……”
“我愿意。”
何故看着程橙:“我愿意要这个孩子。”
程橙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你不害怕吗?
程橙没有问出口的话,何故全都知道。
“我……”
何故想解释,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会明白的。”现在有白熠在,你终究会明白的。
程橙看着何故的笑容,生平第一次摸不清何故的想法。
何故在小山河坐了一阵,看了会儿书,喝了两杯茶,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又想不起来。最终,何故看着程橙拆开新买的颜料,恍然记起:“我是来找你要画的。”
程橙:“嗯?什么画?”
何故不回答,直接进程橙的书房找,三两下翻出那一幅星空图。
“就是这个。”
程橙凑过去看一眼,疑惑:“这个怎么了?”
何故:“我就要这幅画,做我的结婚贺礼。”
程橙皱眉:“你确定吗?”
何故点头:“确定。”
程橙:“那好吧,还省得我再重新画一幅。”
何故抱着画,兴冲冲的回家,告诉温少缱:“我想把婚礼的日子提前。”
温少缱合上书,问:“提前多久?”
“提前到六月二十三。”
温少缱脸色微变。
何故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说:“你先别急,你听我说。我昨天在程橙房里找到了一幅画,那幅画的署名日期是去年的六月二十三,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在便利店遇见了你。”
何故当时低着头走路,撞到了人,只敷衍的说了句“对不起”,随后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回过头去看那个被她撞到的人,然而她只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
温少缱没想到这一点,有些发愣,说:“是吗?这样啊。”
何故展开画,说:“你看,就是这幅图,署名日期,六月二十三。”
画画的是星空,却是流星到来时的星空。璀璨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无垠的夜幕之上,划出一道虹光,美丽炫目,光芒万丈,让原本闪耀的星星都变得黯然失色。
温少缱端详着那幅画,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婚期提前到六月二十三吧。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
何故看着温少缱笑。
你就是那颗流星,照亮了我整个世界。
温少缱给温家二老打了电话,说要把婚期提前。
温雪琢问:“怎么突然提前?左右也不过差了几天,提前干什么?”
温少缱搂着何故,说:“何故怀孕了。”
温雪琢有那么一会儿没了声音,随后强行镇定,但依然难掩声音里的激动:“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确实该提前,你放心,没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让你俩明天就办婚礼都成……”
温雪琢对于自己即将做爷爷的消息,感到非常激动,在电话里同温少缱说了好些,最后还抱怨:“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当面告诉我,我也好久没看见我儿媳妇了,怪想她的。”
温少缱笑:“等过两天,我把人迎进门的时候,您自然能看见她。”
挂了电话之后,温雪琢看着自己刚写好的几封婚礼请柬,特别不屑的将其揉烂了扔进垃圾桶里,重新研磨铺纸,重写。
温老夫人在外头听见温雪琢同温少缱打了好久的电话,有些纳闷,这父子俩平时也没那么多话说啊,今天是怎么了?
温老夫人进书房去问温雪琢:“你跟儿子都聊了什么,聊这么久。”
温雪琢雄赳赳,气昂昂:“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温老夫人一惊,随后大喜:“当真?!”
温雪琢:“当真!”
此夜,温宅的两个老人,谁也没睡着。
婚礼请柬一发出去,何故就收到了来自各个关系层面的祝福,其中还包括哥哥姐姐的盘问。
姐姐简安:“妹儿啊,你咋就结婚了?你啥时候谈的恋爱啊?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不能因为姐姐我忙,你就疏忽了和我之间的交流谈心呐!”
哥哥简易:“小何,你这么早结婚,真的想好了吗?对方什么人品家世,都了解清楚了吗?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只管找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
何故一一回了消息,还要跟简安简易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忙的不亦乐乎,终于是有了要办婚礼的感觉。
转眼六月二十二。
温少缱将户口本递给何故,说:“打开看看。”
何故打开。户口本上户主是温少缱,她在下一页,“户主或与户主关系”那一栏,写着:妻子。
何故惊诧,看向温少缱:“这是?”
温少缱又递给何故一样东西,何故抖开来一看,是脱离亲属关系证明。
“这样,够清楚了吗?”
温少缱笑,搂着何故,亲了亲她的眉心和眼皮,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温家的夫人,是我温少缱的人。”
何故攥着户口本和证明,抱住温少缱,说:“谢谢你,老公。”
温少缱摸着何故的头发,笑意温柔。
六月二十三,婚礼。
何故穿着凤冠霞帔,从小山河出嫁,温少缱着大红喜服,广袖长袍,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八抬的轿子一路吹吹打打抬到温宅。
这是真正的,按照古时官人娶妻的制度,举办的中式婚礼。
娱乐媒体在这一天,疯了一样的将镜头怼到迎亲队伍上,一整天所有的娱乐新闻头条都是温氏娶妻。
温氏娶妻,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昭告天下,明媒正娶。
何故没有怎么参与婚礼的准备过程,只知道温少缱准备的是中式婚礼,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隆重。
唢呐吹彻,锣鼓喧天,小童提着篮子,洒了一路的粉玫瑰,引了半城的人前来观看。
既然办的是中式婚礼,那么新郎新娘拜过了堂,送入洞房,众人跟着一起进去闹过了,再退出来,留何故一个人在房里,免去了何故应酬交际的烦恼。
简易给温少缱倒了杯酒,问温少缱:“你是怎么跟我妹妹认识的?”
温少缱喝了酒,答:“经由家父介绍,有幸相识。”
简易又给温少缱倒了杯酒:“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温少缱喝酒,再答:“一见钟情,情深似海。”
简易准备再给温少缱倒杯酒,被温戚棠拦住了。
温戚棠:“哎呀,兄弟,我大哥酒量不好,你跟他喝有什么意思?来来来,我陪你喝。”
简易还来不及开口,就眼看着温少缱被温戚棠推走,温戚棠一屁股坐在温少缱之前的位子上,端着杯子,冲着简易说:“来,兄弟,干了!”
酒宴上热热闹闹的,一直闹到了深夜,温少缱醉的不行,被温戚晏扶着进新房。
温少缱:“来呀,接着喝呀,还早呢!”
温戚晏搀着人,说:“行了大哥,你还喝呢?再喝还洞不洞房了?”
温少缱一挥手:“我没事,我可以,我……”
温戚晏扶着人走过了一个拐角,松了手:“行了哥,没人了。”
温少缱站定身形:“真的?”
“真的。”
温少缱往四周看了看,呼出一口气:“这么多人,要挨个喝下来,非出人命不可。”
温戚晏嘿嘿一笑:“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二哥是真喝多了,我得去看看他。”
温少缱点头:“去吧,好好照看他。”
送走了温戚晏,温少缱抬脚往新房走。
推门而入,何故早已经卸下了凤冠霞帔,穿着中衣,坐在床头无聊的玩自己的头发,看见温少缱就激动起来。
何故:“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要无聊死了。”
温少缱笑,关上门,走过去。
“我之前让人送进来的粥,吃了吗?”
何故点头:“吃了,都吃完了。”
温少缱摸摸她的头:“真乖。”
何故笑。
温少缱:“你怀了孕,交杯酒今天就免了。”
说着温少缱解开自己的腰封,说:“我先去洗个澡,一身的酒气,免得熏着你。”
何故按着温少缱的手,说:“我来帮你。”
温少缱亲了亲何故的眼睛,说:“你如果帮我,我今天晚上可就忍不住了。”
何故红了脸,小声说:“我怀孕了。”
温少缱抱着人,口气无奈:“所以你就别撩我,嗯?”
何故抱着温少缱不说话,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双眼睛,看着温少缱,哼哼唧唧的说:“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温宅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好看。我那时候就想,潘安,也就长这样了吧。今天,潘安来娶我了。”
温少缱笑:“巧了,我也是第一次在温宅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乖,好可爱,好想据为己有。”
温少缱说着,亲了亲何故的鼻尖,又咬了一下何故的唇。
何故笑,推他:“快去洗澡。”
温少缱松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温少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何故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温少缱躺上床,搂着何故,在她耳边轻声说:“今天大婚,屋里的红烛要燃一整夜才行。你一向不喜欢睡觉开灯,今天就当做是个例外,忍一忍,嗯?”
何故在温少缱怀里翻了身,往温少缱的怀里拱了拱,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温少缱亲了亲她的额角,闭上眼,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