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甘愿,是心有不甘的妥协
结果最后趁着杨心卓不自量力被辣到怀疑人生疯狂灌饮料时,他神不知鬼不觉买了单。
“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嘛!”
她不满,这样我还怎么让你欠个人情以后以此为要挟乖乖配合工作……
不经意之间,晚风已悄悄转凉,恍惚间夏天已经过去,秋天伏在耳边告诉你接下来陪伴的是它,不要留恋那些浮躁的曾经,如今到了沉淀和收获的时刻。
她念念叨叨,严云凯就在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黑色的发安安妥妥包裹住白皙的脖颈,耳朵的形状很优美,似明似暗的黄昏时刻留下一眼万年的背影,此刻竟然是像童话中的人物一般,不真实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
也许是凉风突如其来的热情,杨心卓本想接着说话,却感到一阵刺痛。她捂着岔气的地方可怜兮兮,期盼着前方的人能回过头,稍作停留等一等。
像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严云凯真就停下脚步回了头,看见她不舒服的样子,竟然关切:“哪里不舒服?”
没有犹豫,眼神中真的有几分担忧,这让杨心卓受宠若惊,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咧着嘴笑着:“……就是有点岔气……吃太多了可能。”
没听错的话,他好像叹了气。是在嫌弃自己身上被熏陶出来的辣子气息太过油腻?
“坐会儿。”他放缓步伐,尽量并排走着,两只手揣进上衣的口袋看似不近人情,却找了家露天咖啡厅的长椅坐下来。
时间渐渐从绚烂走向平淡,这时天色已经黑透,到了霓虹灯的主场,招摇着风姿。
这里是个联络感情的好地方,就在对面的棉花糖摊子制作好一份的功夫,已经有三对小情侣从他们面前路过卿卿我我。
这棉花糖怎么有点酸酸的味道……杨心卓抽了抽鼻子,还是赶紧把岔气制服离开这个地方。她有点不好意思又转回来,结果严云凯也刚巧收回视线,又撞上她心中正在翻山越岭的小鹿,脸红是会传染的,这回换她了。
严云凯看她这副模样,大概明了三分,为了转移注意,起身到店内要了两杯热乎乎的蜂蜜柚子茶然后坐回来。
暖暖的纸杯捧在手心,杨心卓知道他没多余的意思,也不敢借着他在那些成双成对之前狐假虎威。小口抿了抿,深呼吸,好像已经不疼了。
“……我好了,咱们走吧。”她双手握着那杯茶,脚尖左左右右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点着。
“嗯。”严云凯站起来,这回他走在杨心卓后一点的方向。
橱窗中的触不及,总是容易让人驻足赞美,溜进目光珍藏。
“听说了没?最近要上一档新的综艺,好像是个音乐节目……”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在前方不远处走着,难得休闲的时刻当然要聊一些欢乐轻松的话题。杨心卓一听到综艺、音乐、节目之类的词汇可不得了,像是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要谈论的一样,条件反射地支棱起耳朵,势必要听个明白。
“哦,你说那个呀……”
他们果然说的就是自己要想要的情报,她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假面歌会”这个节目还是很有观众基础的,就凭严老师在里面的表现,一夜爆红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真的大红大紫了,也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大庭广众之下逛街哩。
“严老师……”杨心卓偷偷挤了他一下,“你说要是有一天这条街因为你都封路了该怎么办?”
她倒是很有信心,虽然这种景象现在还仅仅停留在想象阶段。
“……不会的。”他一手端着茶,一手仍放在口袋里,倒是先见之明地给自己下好定义。
“怎么不会?我感觉到时候只封一条路还远远不够,应该轰动全城轰动整个地球!”杨心卓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极力夸张,听完后心情变好是真的,感受人间的温暖也是真的。
她几年前就这么想过,也是因为一个曾经带给她感动的声音。
严云凯没有再接下去,煞风景的话自己想想就好,更何况身旁的是她,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
心有不甘,可有时这风吹得紧,不仅能让你岔气,甚至会剥夺支撑着你存在的某种意义,直到你心甘情愿地低下头妥协。
不知从何时开始,从束缚自己的高塔中解救出忧郁王子就成了卷发勇士的任务。
“笑一笑嘛~”这么帅的脸上不装饰笑容真是可惜,杨心卓努力示范着如何笑嘻嘻,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一直晃悠,可是还是没有攻破守在山洞外的恶龙。
算了!来日方长。
她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战略撤退去接了老板的电话。
“小卓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板血气方刚,堪称千里传音,听起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小严知道也绝对会开心的……什么?他现在就在你旁边?你们什么时候还一起吃饭……”
老板在那头沉默了短短一瞬,让杨心卓把手机给严云凯听。
严云凯拿过手机应了声,老板故意神神秘秘压低声音:
“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传说中的‘黑金’克瑞斯!”
“……‘黑金’克瑞斯?”他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位。我把那首歌给他看了,你猜怎么着,他答应帮我们编曲了!”老板很是得意,这世间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你小子可得好好谢谢我。
严云凯还是不敢相信,直接静止,像街头摸不着头脑的行为艺术。
“?”
杨心卓不知道他听到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好像受了刺激……
“老板!你和他说了什么呀~我也想知道~”她赶紧抢过手机,别回来一生气给自己摔喽。
老板好心的又给她解释了一遍,惊得杨心卓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等好事还能让我们遇着?严老师事业的春天终于来了!
通话完毕,杨心卓收起手机,摇了摇还在沉思的严云凯,这风一吹不仅有点冷,还有可能把人给吹傻了。
一路上都像丢了魂一样,严云凯终于还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他又打开自己的电脑,看着文件夹里上万首词和曲的小样,鼻腔里泛上一阵酸楚。
“他明天会来工作室,要和你见一面。”
这句话一直纠缠了他整个晚上,就在他和杨心卓推开会客室的门的刹那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