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先追的你？”

　　“算是吧？”“明明我先……是他表白的。”

　　“我只是问一下，你们千万不要想太多。”

　　她好像并不期待门当户对的大小姐，也可能是杨心卓身上有某种特质就让仇人相见暗流涌动的环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见个面而已哪里会那么多勾心斗角发生。

　　杨心卓此刻却已经走马灯回忆完人生履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看他倒是完全无所谓会被问什么好像靠得住，于是也放心准备见招拆招。

　　“家住的远不远？”“不远，我家就在青溪，工作很方便。”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呀？喜不喜欢看电影话剧音乐剧之类的，我这里……”“妈，你稍微休息一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而且有时间陪你去，我们最近要宣发新专辑不会经常回来。”

　　严云凯一个不注意又没拦得住，她的自来熟症状比学会低调的杨心卓严重的多，见到有眼缘又是将来可以亲近的小姑娘就耐不住出于奇怪的目的搞好关系。

　　“没关系，以后我们有时间可以多陪一陪阿姨。”

　　杨心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知书达理一点，谁知道对面会不会是个藏得很深的笑面虎，万一人家在第二层她却傻乎乎的还在第一层转悠岂不是会让他为难。

　　“看人家小卓多懂事，不像你，逢年过节人都找不到。”

　　来自亲妈不留情面的抱怨，严云凯听了也只是耸耸肩无奈地一笑而过，有些时候不是他不想联系，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又怎能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尤其是面对黑夜一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彻底的放弃一瞬间又被自己愚蠢的想法惊醒，不过现在已经顺着天际线的长梯站在距离泥沼很遥远的地方，绝对不会再多想，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话说不完的小太阳和同样温暖的星辰陪伴。

　　“我知道错了，所以这次不是挑了个离家近的工作然后看望一下您啊。”

　　他一边关切着杨心卓有没有因为不自在而限制了晚饭的心情，一边适当的说几句好听的让她高兴点，两边都满意了今天就算是成功的一天，毕竟他只是想过上平静生活的人。

　　“凯哥他这一个月都没接其他通告，就是想早点录完专辑回来看你们。”

　　杨心卓赶紧咽下饭用特别真诚的语气帮忙作证，全世界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你可是我的宝贝，怎么可能会怪你，只是一直比较心疼……”

　　她也不是没听闻过那些事，这一年半载不见消息当然会关心他到底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情绪一波动差点儿要把自己匿名问候过娱乐新闻编辑部事情抖露出来，又意识到万一被儿子知道免不了说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再烦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于是换了一些聊起来开心的话题：

　　“有节目在电视上演了也不和我们说，那个戴面具的都看到最后一期才敢确认……新专辑什么时候上线，演唱会一定得留点票……”

　　从第一期节目一直数到这次回家录春节晚会，有一个突破口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以后就鼓足勇气抑制不住在各种渠道搜索，了解到现在的新东家待遇不错，人也能看的出来精神了很多，总算是放下了牵肠挂肚的心。

　　“好，以后有什么都和你们说。”

　　严云凯打开刚端上桌的砂锅锅盖放在一边，拿汤勺一人盛了一碗然后提醒：“小心烫。”

　　结果围绕着他的美言赞词不知被谁起了头，亲妈和女朋友在如何表达对严云凯先生的欣赏达成一致，一个从时间的角度介绍优秀的成长史，一个从工作生活横向多面坦白由敬仰到占为己有的爱慕，不论她们怎么越聊越投机甚至约上了下半年的旅游计划，唯一坐不住的只有话题中的主人公，实在听不下去先一步买单去了。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叹了口气，倒是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关系不好，应该担心的是关系太好都不知道以后谁才是亲生的。

　　严云凯还不知道，门关上以后这两个人才悄悄又说话，只不过他结完账回来后迎来的笑脸完全看不出她们在背后又多交流了些什么。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中午我可要多买些菜等你们来。”

　　“谢谢阿姨，路上小心。”

　　“嗯？明天？”

　　不小心发现自己的妈妈临上车还和女朋友“眉来眼去”仿佛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等车走远后他和杨心卓一前一后往回走的路上小声问：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可能为难我，阿姨人这么好。”杨心卓没多说什么，而是一直在思考一个很值得思考又不会轻易有结果的问题，“对了，明天去你家带些什么过去好？”

　　“明天去我家？你们刚才说好的？”

　　他吃了一惊，既然有这顿饭就会想到有一天还会去家里吃饭，只是太久没回去过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让客人看的需要收起来。

　　“嗯，刚才说好的，明天又没什么安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回家看看嘛，你看阿姨那么想你……”

　　她擅作主张替他应了约，料想到一定不会拒绝，所以就像平常一样直白的讲出自己的想法。

　　“也对，是时候回去看看，谢谢你。”

　　他感觉风吹的有些冷，于是试了试她的手的温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凉。

　　杨心卓有些意外地被握住了手，没搞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也没牵着多久就松开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走着走着突然笑的格外大声，说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阿姨她是对你有什么误解啊，刚才你去结账她还偷偷问我咱们俩是不是真的，她怕你是为了大过年的不让他们担心临时起意让我这个同事来冒充一下，台词都没对好哈哈……”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你，至于那几个问题是因为情况比较特殊……”

　　严云凯听她这么一说急忙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这些，也确实有些不好解释。

　　“知道啦，我也和她解释过了。”

　　她回头凝望着他的眼睛，越靠越近，路灯上悄然飘落了一片晶莹的雪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路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一束光从街头到巷尾穿过地上留下轮胎痕迹，视线所及之处都笼罩着一层朦胧，藏在土壤里的秘密只有来年春天说给行人听。

　　“严老师啊，我其实一直都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簌簌落落的银色，哈出一口热气融化了手掌上的雪花。

　　“你问。”

　　他在她留下的脚印旁停下，同样用手接住几片形态各异的雪花看它们一点点消失。

　　如果精灵会在梦中留下呓语，也许这正是点醒一个人回到现实的契机。

　　她亮闪闪的眼睛里带着期望，希望他能给遐想留些余地：

　　“……你喜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