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良辰美景吃夜宵
这也能忘?
他默不作声拿起手机迅速寻找,然后丢给她:“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这合适么?
杨心卓摆摆手想拒绝,其实是不好意思,“我……减肥……”
严云凯看破不说破,把她看的心虚,最后不容置疑假装严肃起来,“你不需要减肥,点吧。”
然后翻旧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说的。”
好嘛,想不到自己还有今天,这都是报应!她突然感觉眼前这个自己一直崇拜的星星般闪耀的人身上的光芒中藏着几根黑色的刺,刺得她酸溜溜的。虽然说他能够把曾经说过的话记在心里,可是这时候怎么都像是在威胁,以后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再有把柄拿捏……该不会平时总是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也全记着自己的生平功过吧?
想到这里杨心卓感到一阵恶寒,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他看自己的眼神仍然很平静。
要不要让你破费一下呢?这可是你自愿请客的。
最后还是没忍心,毕竟换个角度想他也是在关照自己。杨心卓接过他的手机,简简单单,只有一层透明的保护壳,和本人一样,也是不喜欢多余的修饰。
“谢谢严老师~”
今天换她妥协,正常地点了些晚上的养生套餐,然后再次感恩戴德。
严云凯看都没看直接下单,她竟然有种真的被哥哥宠着的感觉,没白来,银耳羹换来的好感度提升太值了。
他把桶里的降温补贴一人一半分完,把保温桶带到厨房刷干净放在一边晾着,洗了洗手,然后对她说:“节目开始再叫我。”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抽纸擦了擦手,在她的疑惑不解中躲回了书房。
“叮咚~”
不一会儿外卖就送来了,不得不佩服外卖小哥的速度。倒是这送来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杨心卓明明记得刚才没敢掏空他的腰包还省着劲,是不是送错了?
确认了地址,没错。等等,炸鸡哪来的?寿司哪来的?
他这是在卖人情收买自己?不过好像除了工作内容也没什么更多的利用价值。
她顿时有种自己落入了恶狼圈套的感觉,可怎么看严老师也不是那样工于心计的人,想多了,他只是尽了做哥哥的本分嘛。
这么多自己也吃不完,杨心卓没敢乱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小步挪到书房门口轻轻喊了声:“严老师~”
没有回应,她只好大着胆子继续喊: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着的,于是她推开门走进去,终于见识到这个房间的全貌——
两面相对立着的高大书柜,之间夹着一帘百叶窗,靠近其中一面书柜前是办公桌,电脑、midi键盘、笔记本以及聚精会神思考着什么的严云凯。
形散神不散,杂而不乱,这是杨心卓的评价。
再一次敲了敲门,发现他还带着耳机,只好凑过去伸出手在桌子上像拍大鼓一样很有节奏感地引起注意。
他感觉到桌面轻微震动,转脸一看原来是杨心卓。
“已经在演预告,马上就开始,外卖也送来了。”她才不相信这么多都是给自己一个人点的,严老师肯定也没吃饱,还想加餐。
严云凯停下正在敲键盘的手指,摘下耳机,拿着笔记本和她一起回到了客厅。
“假面真声,纯水纯心……”
又是熟悉的开场白,这些广告词他们在棚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严老师你吃晚饭没?”
杨心卓细细品着老鸭面里的汤,要是现场煮的就更好了。
“没有。”
他也不打算隐瞒,本来没什么感觉,喝了她一碗甜汤后就失算了。
“一起吃呗,我一个人多不好意思。”
严云凯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遥控器调好音量,然后默默去拿了一双筷子。
杨心卓比在自己家看电视稍稍收敛了一点,虽然还是看到激动的地方会忍不住小声“哇”出来,然后很快摁回肚子里。
偶尔也会问一些和歌曲有关的问题,严云凯倒也耐心地一一解答,这时他会放慢语速,或是比喻或是举例,尽量让杨心卓听得明白。
一言一语中,之前留下来的“暗夜伯爵”的印象慢慢有了改观,她对于今后的相处更有信心。原来他私下里还是很温柔的,只是和不熟悉的人才要保持距离,这么说来自己已经算是比较熟的那种?那可不,结拜酒都喝了不是?杨心卓越想越离谱,忍不住吃吃笑着。
“哇!严老师你要出来了!”
不会不好意思吗?和别人一起看自己的表演……
她偷偷观察着他,第一天来工作室的时候明明只听到自己的歌就会害怕。
严云凯目不转睛,仿佛坐禅似的,好像真的不在意从屏幕中看到自己。他挺直身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摊开放在膝上,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自然搭在腿上,等着全场灯光亮起的那一刻。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
“我活动活动。”他假装像是想起饭后要消食,自然地站起来到一旁阳台边上溜达着。
(ˉ▽ ̄~)切~~
您果然还是在紧张着,把我当空气就是了。杨心卓也知道他还是没能克服心里的那一关,“这灯芯一般的明亮光芒就像阳光一样,散在冰冷的蓝色地面……”
“唔,那个小姐姐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有机会我也想坐在观众席感受一下啊……”
“哈哈不是哈哈哈,鞋带怎么那样了,右边那个我的锅我的锅……”
她故意挑着不是本人身上的点开启实时弹幕模式吐槽着,多多少少是不是能缓解一点他总是会过分关注自己的情绪。
严云凯明白她这是在为自己转移注意力,尝试着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换了一种心态。
如果在其他人开口之前自己先把刺都挑完了,会不会好一点。
原来他一直害怕着的,还是四面八方不知从何飞来的一把把刀子,毫不留情的扎在每一块心里,扎进去后才释放出一根根倒刺,都不敢拔掉。
“严老师?”
杨心卓轻轻晃了晃他,他好像眼睛里又布满血丝,是不甘。
“……哎呀,有没有种在电影院的感觉?”她端起盒子,捏起一块鸡米花,试了试放在他嘴边,“分你一个。”
他感觉到嘴角被什么触碰,收回心里的煞气,顺势咬住,心不在焉地嚼着。
“我乘风追赶晨曦……”
他紧紧盯着沐浴着光芒的自己,渐渐舒展眉头,那黑色扑棱扑棱飞舞着,终于冲破他的胸口,飞向渺茫的夜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