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她敲响了门，整个房间的窗帘就经常会拉开在一边让阳光照进来，不再因为一个人的任性逃避弄得像远古人的山洞封闭着，整个人的生活都换成新鲜的滤镜。

　　“好想知道后来的剧情……”杨心卓举起剧本又放下来合上，“不过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就催着他去换上为了试镜准备的衣服，一路上不断加油打气有说有笑终于到了约好的地方，尽管她知道这只是走个形式但推门的瞬间紧张感还是冒了出来。

　　基本上和这部剧有关系的从制片到场务全在屋里坐着，说是试戏也就算个见面会，同样到场的还有另外几位主要角色的演员，谁也不见外互相对着演完几个规定情节就这么认识了，角色基本上没什么变动剧组就也定下来正式成立。

　　严云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以为会有些困难或者曲折，还在想着刚才的几句词情绪够不够动作会不会太僵有没有照顾到对手角色产生交流之类的问题，结果缓过神来已经讨论准备第一次的剧本围读会，完全没有想象中被批评到体无完肤冷嘲热讽不敢多留一秒的残酷景象。

　　他向四周环顾，既然大家已经是一个剧组的成员多少也要熟悉一下。制片人少见的十分年轻却难得的有一种冷静和欲成大事的坚定，是没被经费困扰过的自信；导演看起来倒是普通的类型，不过对一个人不能太早下定论也许拍戏的时候就没那么简单；主角和配角的演员都是刚走出校园的新面孔，也许待人处事还有些青涩但专业上绝对认真有灵性；至于服化道和其他部门派来的代表他倒是一眼就记住其中一位造型夸张的酒红色羊毛卷阿姨，不过奇怪的是介绍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她，估计来头不小轻易不能得罪……

　　“好，今天就这样，剧本和大家分一下周四之前你们一定要看完。”

　　没注意是谁说了解散的话，一阵放椅子归位和两三句交谈的声音过后，人离开的差不多就只剩他还在后面有心事地走，差点就忘记还有人在等着一起回去。

　　“恭喜！”

　　杨心卓拿着一杯刚买的饮料站在外面等他，见几乎没停留就要飘过去就知道只能亲自去眼前吓他一下才能唤得住。

　　她一步跨过去把杯子往脸上一贴，果然成功地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停下脚步。

　　“想什么呢，居然无视我……”

　　看清楚是谁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该放松一点，让她等了这么久还被无视自己可得赶紧道歉说好话哄回来，“我不是故意的，拿了剧本就想赶紧回去看不然来不及记词……”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又没生气，喝点东西吧。”她笑着摇头否定，因为懂他。

　　讲道理也不是个时刻没事作弄人的满脑只有恋爱的小绊子精，不是原则的原则根本没有说出来折磨对方的必要，更何况不能总让他因为莫须有的事费心思。

　　既然确定可以进组就需要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做些准备，相当于要换一个地方生活，一些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可少不了装进行李箱，所以杨心卓决定列一个清单用得到的都买好，毕竟人手不够生活上跑腿送水的事就要她来照顾了，即使他说过不想麻烦。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上午的事，在严云凯面对着说出那句“我好像在哪见过你”的台词后，有这么一瞬间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一边等他试戏一边在外面无聊地看手机，恍然间回想起原来他们真的之前就见过，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注意到而已。

　　不过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最落魄的，因为那天的音乐节台下并没有几个留下来的听众。

　　这么一想又开始爱心泛滥，同情地伸手轻抚他的后脑勺小声说：“可怜的小朋友……”

　　严云凯诧异地转过脸，这种令人羞耻的举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即使她已经收手还是要问出个理由：“怎么突然要可怜我？”

　　“因为你可爱。”

　　她一脸认真地回答，没两秒钟就忍不住破功笑的无法克制，是因为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说正经的，你不觉得我们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什么时候？”

　　“在我当你助理之前。”

　　“……实在想不起来。”

　　他从思考如何背台词又沦陷到什么时候和她见过的困境，也不记得有什么小时候被欺负的同学或者搬了家的青梅竹马，更没有人和他们家订过娃娃亲，除非杨心卓是一个藏得很深的狂热歌迷设了个大局把自己给诓成男朋友，可他还是不知情。

　　那种情况没有印象也很正常，杨心卓只好开始讲故事给他听，从她有一个朋友相约出去玩路过正在举办音乐节的公园好奇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到地方才发现都快结束了人群都散到其他地方，不过还有人在唱歌就留下来听了两句。

　　“你说的不会是……”

　　严云凯记得那一天，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观众所以也没特别关注台下，不过要是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在唱完的时候好像有人挥手，为了安慰自己似的奋力鼓掌，就是只有那么一个人鼓掌显得更心酸。

　　“对，鼓掌的那个是我。”

　　她声音提高了些，终于被记起来这档事所以越说越高兴，这可都是缘分，而且缘分来的还挺早。

　　“是你啊……”其实他站在台上那时心情还挺低落，听到有人鼓掌也只是条件反射向那个地方看一下确实没记住长什么样。

　　也不用怀疑她是在说谎，如此小概率的事估计只有当事人知道，就现在的关系也没有编的必要。

　　“别误会，就觉得挺好听的没人鼓掌有点可惜，而且那时……”

　　“而且那时也没有其他人会鼓掌了。”他心里早就释然自己嘲讽自己，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感动，看杨心卓的眼神里多了许多奇妙的感情，“谢谢你。”

　　“我也是上次回家从抽屉里翻到节目单发现的，你要是说谢谢那我可有点承受不起。”她被严云凯深情的眼神越看越不好意思，倏忽间从包里掏出一叠明信片在手里搓成一把扇子在他眼前扇一扇阻隔视线——

　　“等会回去把这些都签完，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开机仪式。”

　　严云凯看着眼前印着自己每一个完美的角度的明信片一阵心虚，要不是以前团体巡演搞促销一样的送他还真没信心这东西会有多少人喜欢。

　　“这么多？”

　　“呵，这还多？相信我要不是这段时间活动少根本就不够。”

　　一丝馥郁的香气打断他们，同样是自卖自夸就低调许多。

　　严云凯突然愣住，问了句今天是几号，然后让她稍微停一下自己去去就来。

　　刚才不是还急着回去背台词，怎么这会儿到对路边的东西感兴趣，杨心卓只好原地站着趁着空闲敲备忘录确认行程等他，也没注意他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