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首歌流淌的瞬间她都静静听着，终于一片一片把被时间冲淡的零碎的只言片语和记忆拼凑出来，慢慢和眼前的重合成一个更清晰的他。

　　他尽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叙述，有些不合适的也简单略过，就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严云凯不想让那听起来有种刻意卖惨的嫌疑。

　　解释的差不多就停下来，怎样看待还取决于杨心卓自己的感觉，任何人都不能曲解。

　　她现在的表情和看见马路正中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猫一样，距离只有短短几米却像隔着天涯，没能来得及在他孤身一人苦苦坚持的时候给一个安慰的拥抱……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严云凯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想法，近看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大惊是不是自己说的有些多触着人家的泪点，于是笨拙地安慰：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哪能让一个需要被安慰的人来安慰自己，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赶紧展现出灿烂的笑容。

　　“都过去了！你放心，我们都是全心全意支持你的！”

　　总算是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毕竟也是要一起工作的同事，心中有什么芥蒂也不好。

　　杨心卓倒是不关心这些小细节，克制不住地想向他炫耀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于是打开论坛和平台乐呵呵地说：“你看，其实还有这么多人一直都在支持你呢……”

　　严云凯的眼神一瞬间走过怀疑，茫然，讶异，最后是释然。

　　感动两个字是不足以描述出他现在内心的复杂情感，可非要说个所以然的感言还是只能用这两个字的谢谢来表达。

　　明白，这不是一个人的旅途。

　　他坦然地微微笑了，拍拍杨心卓的小肩膀，恢复到之前的温和：“谢谢你们的支持。”

　　杨心卓这次是真惊着，莫非是终于解开了心结？

　　一个喷嚏戏剧化地打断了此般感性深情，严云凯立刻抽了张纸捂住自己的半张脸，看起来他才是看剧看到伤心处流泪的那个。

　　心不在焉地快进看完小黑屋和花絮，她意识到不能再像上次一样麻烦他收留，稍微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和这周的行程后，气氛突然安静的诡异。

　　“……放心，我会记得吃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送你。”

　　她突然感觉很欣慰，这才是正常该有的交流，这样多好。

　　看他已经从里屋穿了连帽夹克出来正准备戴上眼镜，杨心卓回过神慌张摆着手：

　　“千万不用送了，外面太冷了你还生着病。”

　　她着急忙慌匆匆换了鞋背上包跑了出去，却被停在其他楼层的电梯阻下了脚步。

　　狠狠摁了好几次下行的按钮，背后严云凯已经带上门跟了过来，两臂交叉抱在前，静静站在她的身后小声道：

　　“不巧，等一会儿。”

　　“是不巧……那就等一会儿。”

　　杨心卓总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又记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过……

　　秋风剪下最后一片顽固的秋叶后，夜晚的清冷又劝退了很多想要出门散步的人，而外一些戴着耳机运动擦肩而过的人，更是英雄。

　　影子随着路灯，忽而拉长，忽而又缩聚在脚下。

　　有时没话也要找话说，看似漫长的时间突然就不够用了，她在地铁站门口一步三回头，有些依依不舍，“严老师你回去吧，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到了说一声。”

　　他抽出一只揣在口袋里的手，小幅度地挥了挥，直到她的背影从扶梯上消失。

　　杨心卓很快就等到车，晚上往反方向城里去的人不是很多，还有很多空着的座位，于是找了一个宽敞地方坐下。

　　一抬头正对面的窗户外飘过一串动态广告，是最近上映的一部双男主网剧的宣传。

　　这剧她之前零零碎碎看了一些，背景架构大气，没有自己人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一路冒险和轻松俏皮的打情骂俏。如果拯救世界的时候身边人还要插一刀，那可真是不幸。

　　地铁广告投放也是需要考虑的，接下来还要为他寻觅合适的代言。

　　她想着想着，忽然开始后悔和反思……怎么就一冲动张口就来的告白，这幸好是他没听见，要是听见了以后还怎么朝夕相处搞事业？

　　按照他的性格估计一时半会对女孩子的示好还有些抵触，要是影响工作，这不成了自己的罪过……

　　化钦慕为动力，怎么说现在也是能为他出一份力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心卓暗自点着头，地铁刹那间冲出黑暗的隧道，两侧是高低连绵星星点点的灯光。

　　严云凯在送走她后默默来到报刊亭，翻阅了好几本最近新出的杂志，最后一一买下。

　　心事重重回到家，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之前一直积压的半成品，一个一个重新打招呼，距离新歌首发还有半个月，虽然这次没能争取到“酸柠檬”得机会，但总归也是一个音乐平台的直播。

　　一个前期没有多少宣传，甚至现在连封面都没定的单曲怎么能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不得不感慨老板真会挑时候，不成功便成仁。

　　能不能过个好年，还是要看自己。

　　也许是烧彻底退了缓过劲来，这时才意识到又有些饿了。

　　他热了热菜，一边鼓足勇气去评论区窥屏，一边机械地夜宵加餐。

　　“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们一直都在……”

　　“我的天！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凯哥吗？怎么感觉换了个人？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好像是换了个工作室，可算是解脱了，希望新公司能好好爱他……”

　　“不知道最近会有什么活动，话说你们官方应援群加了吗？”

　　“加了加了，会长人超好，别忘了关注一下他们工作室的账号，最近开始运营了……”

　　“哥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不会是去解决终身大事了吧？我还有机会吗？”

　　“楼上的姐妹醒醒，开水已经烧好了，一个一个排队来。”

　　“我男粉就不配拥有姓名了吗？都让一让！”

　　严云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就像看着一群可爱的小朋友围成圈圈坐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夸耀着自己手心里的糖果有多甜一样。

　　真是一群善良的人，你们慢慢聊吧，我去写歌。

　　他泡了杯茶靠在转椅上翻起了杂志，心中大概有了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