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茶壶，李青黛给桌上的各位大师都续满了茶。轮到林晚松的时候，她握茶壶把的右手掌微微张开，林晚松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李青黛将茶壶放下，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心。

　　小庭轩里有厨房，但没有厨师。只有管家和一个打扫卫生的中年妇女。一日三餐有固定的饭店送来，饭店还会留一个服务员收拾。每天的服务员都不一样，所以李青黛才有机会混进来。

　　小庭轩里看着很安静，但李青黛已然察觉，暗处藏了不少人，过了十二点，才是这些大师们真正忙碌的时候。

　　此时，小庭轩的后罩房里，管家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刚要拿筷子开吃，就看见手机来了信息：“老王，拿着手机到厕所，马桶保持不停冲水的声音。”

　　管家老王看着发件人“三哥”，赶忙放下筷子，小跑着到厕所，照做。老式的抽水马桶，声音很大，掩盖了他手机打字的声音。

　　几分钟后，老王的脸有些白。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厕所，并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不喝汤！不喝汤！

　　他本来还有些奇怪，他年纪大了，睡眠不是很长，以前都是不到十二点不睡，第二点五点准醒。谁知这些大师来后，他每天跟着吃着饭店里送来的美食，跟大师们不时地侃大话聊大天，晚上吃完饭一会儿就犯困，经常一觉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正好赶上饭店送来早饭。

　　细思极恐！但他极力地稳住了自己！想他老王当年跟着三哥混，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就是被人算计吗？又不是没被算计过！

　　他强自镇定地坐到桌前，两道菜：糖醋素胡萝卜丸子、五花肉爆炒花蛤，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旁边的小鸡蘑菇汤，香味浓郁，他摇了摇头，抿嘴打了个口哨，他养的大黑狗颠颠地从门口跑了进来，他捞出汤里的鸡肉蘑菇，放到了大黑的饭盆里，又拨了几个丸子几片五花肉，大黑叼起满满的饭盆子走到门口，蹲下来，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屋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老王尖利的嗓子在黑夜里显得突兀，令人毛骨悚然。

　　对面屋顶上，本来眼也不眨盯着屋子的人看见老王又唱了起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耳机塞进耳朵，然后仰面躺着闭目养神。

　　夜空漆黑，无星也无月。

　　唱戏声满满变低，变成呜咽，最终毫无声响。

　　对面屋顶上的人扭头看了一眼已熄灯的屋子，以及在门口仰面四脚朝天睡得都打鼾的大黑狗，然后轻呵一声，离去。

　　林晚松走出林家祖宅的时候，已近十二点。

　　本来他还可以和那些大师们畅谈通宵的。

　　那些大师们也意犹未尽。

　　但……收拾餐具的李青黛只传达给了他一个字：走！

　　多么好的试探机会！他要是不走，那些大师们也不能赶他走呀！这是林家祖宅，是他们林家的地方。他想坚持的，可惜，全程没喝酒的曹光拽起他胳膊就把他拉出来了，还美其名曰：他喝多了！

　　呵！总共开了一瓶红酒，八个人喝，他和大师们光顾着谈古籍侃人生，讨论这宅子，讨论林家林慕茵和靳图的才高八斗，哪里顾得上端起酒杯喝酒。

　　不过，那些都上了年纪的大师们确实有点不对劲！都快十二点了，他们一点都不困！

　　难道睡了一下午？为什么要睡一下午？

　　看来真是有猫腻！

　　要是不出来，他说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看着曹光三下两下锁上的门，林晚松的眉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