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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拿什么拯救你

凭崖泪如泉 凭涯 2386 2024-07-06 16:58

  自从地震那晚和高蕴海一时冲动之后,陆憬然就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良心的拷问。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女流氓,借着酒劲儿糟蹋了前男友,还趁对方没醒时一走了之,既无情又无耻。她打定主意,只要高蕴海不来找她,她就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如果高蕴海因此没完没了,她也坚决不会跟他破镜重圆。万一这件事被周潇知道,不管他什么态度,她都会主动提出分手。

  提心吊胆过了半个多月,高蕴海没有任何动静,这让陆憬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隐隐不安。他之前那么上进,说明心里对她还抱有希望,不太可能当那天的事情没发生过——陆憬然这么寻思的时候,便接到林晓坤的电话。

  林晓坤告诉陆憬然,高蕴海很可能被她折腾神经了。自从跟她分手之后,高蕴海既不喝酒了,也不打球了,天天看书学习上夜校。没想到地震之后,他突然不看书学习了,也不去夜校了,脾气跟瓦斯一样沾火就着,天天在监狱里拿犯人们撒气。下班后不是去烧烤摊喝酒就是去酒吧喝酒,一喝酒就喊着陆憬然的名字,又哭又笑。正经的朋友招架不住他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他干脆又和那些原本不打算联系的混混们来往。那些人知道他失恋,成心利用他的情绪闹事、打架。前两天他和刀疤李去夜总会,碰见和刀疤李有过节的另一伙混混,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高蕴海一拳把对方一哥们儿的锁骨打骨折了,警察来了还不依不饶,骂骂咧咧,把教训他的警察摔出去四米开外。

  陆憬然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刀疤李是高蕴海和林晓坤警官学校的同学,因为盗窃和斗殴被学校开除,一直在社会上混,高蕴海以前是不跟他来往的。如今高蕴海进了拘留所,狱警这份公职算是鸡飞蛋打了。林晓坤最后对陆憬然说:“你跟大海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那傻货不听劝,老为你跟哥们翻脸!现在我们这帮人着急也帮不上忙,我知道你们家都是当警察的,这时候要是能拉大海一把,也不枉他对你一心一意这么多年。”

  陆憬然想了一夜,第二天跟周潇提出了分手,然后全身心投入到营救高蕴海的行动中去。她找林晓坤详细了解了事发经过,觉得夜总会里的斗殴一向难分是非曲直,把人打成鼻骨线性骨折也只能算是轻微伤害,大不了赔钱了事。父亲当了一辈子警察,她自己就是这个处长那个局长看着长大的,找找关系帮高蕴海保住看守所的饭碗应该不难。然而奔波了半个月,事实证明陆憬然的这些想法过于天真乐观。

  根据父亲陆永强帮忙打听到的情况,事实比陆憬然预料的要糟糕得多。打架是高蕴海最先动的手,后来被他摔出去的警察头部撞到了吧台,回去之后出现脑震荡的症状,目前正在住院观察。高蕴海上了警车之后还不消停,耍了一路酒疯,警察给了他点教训,他竟然抱着脑袋呜呜地哭着睡着了。而且,和高蕴海一起的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个个有着半年以上的服刑经验。

  陆憬然听完傻眼了。父亲继续严肃地说:“那警察是你不痛快就能随便摔着玩儿的吗?高蕴海身为狱警,和一群犯案累累的流氓在酒吧厮混,还动手打人袭警——现在正是奥运时期,风口浪尖的时刻,警察队伍中暴露出这么一个典型的败类,如果不严加惩治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那留案底吗?对前途有影响吗?”

  “治安处罚不留案底,至于前途,这种人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警察队伍里,谈什么前途!?”

  话已至此,陆憬然也就不必再问会不会影响入党、考公务员之类的问题了。她知道父亲一直看不上高蕴海,但还是打算再硬着头皮求父亲帮帮忙,谁知还没开口,父亲就警告道:“能问的我已经帮你问了,以后别再跟我提他!早就叫你跟他分手,把心思放在出国读书上,你就不听!现在好不容易分了,还不消停,我都没脸告诉人家我打听的是我女儿的前男友!”

  陆憬然理解父亲的心情和处境,她不能强迫他为了她撇下老脸去求人,只好瞒着他们亲自出马。可一连几天马不停蹄的奔走,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心力交瘁。她每天提着礼品拜访父母的同事和领导,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伯阿姨们虽然热心指点,但没有一个应许她帮忙的。有的死活不收下她的礼品,而那些被收下的礼品,第二天基本都原封不动地退还到父亲的办公桌上。父亲若无其事地把礼品拿回家,陆憬然看了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最终,父亲忍不住对她说:“你啊,刚上两天班就以为自己见过世面,哪有老子不出面就能办成事儿的道理!你再有本事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高蕴海不过就是个无知的混小子,你爸爸都不会为他蹚浑水,都是活了一把岁数的人,难道会为了你这点果篮和补品折腾?”

  陆憬然找了所有能找到关系,挖掘了所有能挖掘的人脉,等待高蕴海的仍然是治安拘留和开除公职。她渐渐明白,不是事情难办,是她人微言轻,分量不够。倒是有个人没有一口回绝她,那人是公司的大客户,四十出头,神通广大,对谁都带答不理,唯独对陆憬然话多。他保证高蕴海立刻被释放,前途也不会受到影响,但前提是陆憬然得陪他去一趟欧洲。陆憬然没有义愤填膺,她甚至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礼貌地拒绝了。

  陆憬然为高蕴海忙得焦头烂额,她的顶头上司在这时候跳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她这段时间缺勤严重。新上司打算将陆憬然派驻内蒙,结果上任几天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再回到公司,陆憬然的办公桌已然坐着一个陌生人,人事部已经把她调去做前台了。

  失去爱情和工作的陆憬然把自己摊在床上,从天亮到天黑。她明明早已想清楚,继续和高蕴海在一起不会幸福,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会竭尽所能去争取高蕴海的自由?她突然意识到,她对高蕴海的感情,已经不是爱情那么简单。无论将来在不在一起,她都无法不在高蕴海受难的时候伸手拉他一把。所以,她现在用自己仅有的两只手去拉高蕴海,就没有力气抓住其他的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洛雅。直觉告诉她,洛雅在彭校董那有着无限的面子,而彭校董在天江又是那么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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