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对彭琛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把这种感觉的由来归结为彭琛是杨湛的表哥,于是很自然地就和他交浅言深了。两人聊得云淡风轻,这一幕恰好被同样去洗手间的徐冉看到。徐冉马上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直接问道:“你俩在这干嘛呢,同时走错屋了吗?”
彭琛之前在父亲的饭局上见过徐冉,他对这个所谓的妹妹并不在意,不过通过刚刚一番观察,他看得出徐冉对戴晋的感情很不一般。彭琛笑着对徐冉说:“当然不是同时走错了,我们只是在这里说一些不想被别人听见的话。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说完,我先回去了!”
“你!”徐冉气哼哼地看着彭琛的背影,又看看洛雅手里那张彭琛的名片,嗔怒道:“你的行为怎么这么不检点?你这样对得起我哥吗!?”
“你说这个呀?”洛雅晃了晃手里的名片,“是他硬塞给我的!没办法,这一晚上收到好多张呢,大家都愿意跟我做朋友,拦都拦不住啊!”
徐冉被洛雅气得够呛,加上不善言辞,直接骂道:“那你就是个不要脸的交际花!”
洛雅一脸不屑地反问道:“你说是就是啊?”说完便要走。
徐冉冲到洛雅面前:“我这就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哥!你等着!”
“随便你,反正两个都是你哥!”
徐冉给洛雅一个白眼,怒气冲冲回到包间,坐下来便开始在戴晋耳边窃窃私语。戴晋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好像徐冉在和他分享什么有趣的事。待洛雅不紧不慢地回来,戴晋反而更加关切地对她嘘寒问暖,举止甚是亲昵。与此同时,他又不时用余光扫一下角落里的彭琛。
饭后的娱乐项目是KTV,洛雅感到体力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便跟戴晋提出回家。
“这么早就回去?”戴晋先是感到诧异,随即才想起洛雅身体不适。但由于自己以前经常嘲笑别人是媳妇迷,此时洛雅提前撤退已是扫兴,他若撇下众人送她回家,未免有些没面子。于是,他婉转地和洛雅商量道,“要不这样,咱们先去,坐一会儿就走行不行?”
徐冉早在一旁听见两人的对话,直接插嘴道:“就是,一起去呗,大家都还没玩够呢,你这时嚷嚷回家不是扫大家兴吗!”
徐冉声音不低,周围的人听见,纷纷发声挽留洛雅。
洛雅没理会旁人,只对徐冉微微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大家高兴我憋屈的事儿,我还真就不爱干!”
徐冉见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颇有底气地说:“你爱干嘛干嘛,缺了你我们照样玩的开心!哥,让她走,别理她!”
洛雅一直对徐冉憋着火,此时便不依不饶道:“你哥说了,今儿当我的专职司机,我走到哪儿他送到哪儿。你这么想去KTV,赶紧给自己找辆顺风车吧!”
众人纷纷嗅到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儿,谁都不再吭声。戴晋浓眉紧锁,直接问方睿:“方睿,你车上还有地方吗,让小冉跟你走,我把我女朋友送回家再去找你们!”
方睿赶紧应声:“没问题,我车上有地方。”
“我不!他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他!”徐冉把戴晋的提议一口否决,弄得方睿尴尬又无语。徐冉继续对戴晋说:“我跟你走,你送完她,咱们再一起去KTV!”
“你跟着我们折腾个什么劲呢!?”戴晋对徐冉的任性胡闹有些恼火,没想到她几句话就搞得他颜面尽失。
徐冉见戴晋脸色难看,自己也有些难堪,干脆把矛头转向洛雅:“洛雅,你看你矫情什么,你就不能自己打车回家吗!?”
这时,角落里的彭琛掐灭手里的烟,拿着手包站起来说:“别左右为难了,反正我不去KTV,我送她回家好了。”
洛雅看到彭琛,眼前一亮,马上应承下来:“那麻烦你了,咱们走吧。”
“麻烦他干什么!我说不送你了吗!?”戴晋冲洛雅吼了一句,然后对彭琛说,“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彭琛不屑地看着他:“吼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这样实在是有点low啊!”
“我们之间怎么沟通跟你没关系。”戴晋见彭琛得寸进尺,干脆正面迎战:“倒是你,跟我女朋友很熟吗?刚才干嘛把她拉到别的包间里说话?”
“那个包间不是我拉她去的,是她自己去的。这里呢,是她和我已故表弟杨湛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替我表弟进去问候一下,这不算过分吧?”
“原来如此,刚听说方睿在这过生日就是你撺掇的,这是巧合吗?”
“当然是巧合,谁会想到我表弟当年的女朋友会和你出现在这?”
“彭琛!你借着一个死人跟我这瞎搅和,你他妈到底是什么居心!?”
“你女朋友脸色一直不好,很明显身体不舒服,你还一个劲拖着她陪你玩。你有时间跟别人吃醋叫板,不如好好学学怎么怜香惜玉吧!”
戴晋忍无可忍,挥拳相向,却被彭琛敏捷地躲了过去。众人立刻上去将二人拉开,调解说和了半天,最后临走时大家发现,包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少了洛雅和冯沛淇。
冯沛淇把车停在天江河岸边,她和洛雅坐在亲水平台的长椅上,吹着初夏的晚风,看着四周铺天盖地的霓虹。
冯沛淇从包里掏出香烟准备点,洛雅开口说:“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支?”
冯沛淇笑问:“看不出来,你也会抽烟?”
“教我抽烟的那个人说,想抽烟就嚼一颗口香糖,女孩子抽烟不好。”洛雅无奈地笑笑,“可有时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特别想抽烟。谢谢你啊,不但解救了我,还赏我根烟抽。”
“男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幼稚得很。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彭琛为一个女人跟别人争风吃醋。”冯沛淇吐了口烟,斜着眼睛看了看洛雅。自从上次彭琛被这个丫头泼了一脸咖啡,她就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彭琛对这个丫头至少是另有想法的。
洛雅扑哧笑出声来:“作为你这句话中的那个女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你所谓的争风吃醋,在我看来更像是成心跟戴晋过不去吧?据我观察,他俩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你的观察力不错,他俩的确互相看不上。”冯沛淇突然一脸神秘:“你知道戴晋的父亲是谁吗?”
洛雅摇摇头:“我还没见过他父亲。”
冯沛淇得意地笑道:“那可未必。除非你从来没看过天江的报纸或新闻,否则应该知道咱们市高官戴国安长什么样吧?”
洛雅惊讶道:“戴晋的父亲是市高官!?”
冯沛淇莞尔一笑,算是默认,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大晋是个官二代,彭琛是个富二代。彭琛的母亲也就是陈院长,和戴书记又是老朋友,按理说俩人都在一个圈子里,关系应该比别人更好才对。可惜彭琛从小在国外长大,看不上大晋的官僚做派,还有他那附庸风雅的嘚瑟劲;大晋呢也嫌彭琛清高刻薄,所以两人关系一向疏远。不过今天为你发生正面冲突,也的确少见。”
“原来如此,怪不得戴晋老是牛哄哄的,我也烦他那股嘚瑟劲儿。”
“其实大晋很单纯,虽然他有些小虚荣,爱面子,但在官二代里真的属于老实本分的。而且他对你真的是一往情深,我希望你也能一心一意对他。毕竟,一个有钱有权又爱你的男人,并不好找。”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彼此还没有充分了解,目前也不好互相承诺什么。所以,你的话有些言之过早。不过还是谢谢你。”
“呵呵,你这样想,难怪大晋会对你神魂颠倒。我再多嘴给你个忠告,别和彭琛走得太近。原因你懂的,他可是陈院长的亲儿子。”
洛雅做了个惊恐的表情,却未置可否。她直接问道:“你和彭琛认识的时间应该很长吧?”
“我们认识有七年了。”
“七年?杨湛要是还活着,我们也认识七年了呢。”
“看来还是杨湛在你心里最有分量。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有时觉得和他心有灵犀,有时又觉得他是一个谜。不过他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圣洁而耀眼。”
洛雅话音未落,冯沛淇便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听上去不像是出于戏谑的取笑,更像是充满讽刺的嘲笑。总之,她的笑让洛雅觉得不舒服。
冯沛淇停止大笑,看着洛雅真诚地说:“我突然有点佩服杨湛了,能在你心里把自己塑造成这种跟现实截然相反的形象。”
洛雅不解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冯沛淇看着水面,表情生冷地说:“在我看来,他更像是魔鬼。”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冯沛淇突然转过来,严肃地告诉洛雅,“总之,好好享受现在的爱情吧。对你来说,错过杨湛不一定是坏事,戴晋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洛雅不说话了,她的心莫名沉了下去,记忆中的杨湛愈发模糊,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霾。她知道,作为陈天丽的干女儿,冯沛淇比她更了解杨湛,知道关于他的种种。可一个十几岁就死去的少年,究竟能有什么魔鬼般的行为呢?洛雅困惑着,以致于忘了八卦冯沛淇是不是因为对彭琛有意思,才刻意把她往戴晋身边推。
洛雅回到家,从包里拿出调成静音的手机,发现五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戴晋打来的。想到又要和他进行无休止的沟通,她就感到生无可恋,干脆关机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