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小镇的古街夜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华子奉命去接哥老大派来的人上山,他在戏楼广场张望了一阵,径直向烧烤摊的几个外国人走去。事实上,这几人并非哥老大的亲信,他们属于一支依附于哥老大的小帮派,跑这一趟纯粹是为了丰厚的佣金。
华子坐下后,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对方诸位的长相,不禁皱起了眉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华人模样的男人身上:“你们……你是翻译?”
男人点头说道:“是。我是利尔斯先生的西班牙语翻译,我姓李。”
“利尔斯先生我这照片里有,但你和这两位,照片上没有啊!”华子狐疑道。利尔斯是小帮派的头目,典型的南美长相;而另外两个身材魁梧,却是两个典型的雅利安长相。
“照片上的兄弟水土不服,都病倒了,所以换了我们。你放心,都是自己人。”李翻译语气轻松。
“你们千里迢迢,带了多少自己人?换人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吧!”华子不满道。
“出发前大老板临时让加的人手,所以没来得及说。现在交易的三个人变成一个,我们也觉得人带多了。”李翻译轻松地看看利尔斯,解释道,“不过好在带多了,我们确实不适应这里,利尔斯先生一直在拉肚子。”
华子不再说什么,他再次看看利尔斯,确实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尽管如此,一向谨慎的他还是悄悄向冯沛淇汇报了三幅生面孔的事,冯昂立即向马来人求证,对方倒是知道利尔斯和他的手下因为水土不服相继病倒的事。父女俩方才踏实下来,吩咐华子带人上山。
此时的皓月山上,冯氏父女的手下已然寥寥无几。死的死,伤的伤,但凡还有一线生机的都逃了,留下的都是无路可逃的亡命徒,甘愿跟着尚有财力的冯昂搏一搏。冯昂原本打算和利尔斯见一面,为前途未卜的女儿铺铺路,但被冯沛淇制止了。她第一次有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哪里被调查组钻了空子,所以保险起见,父亲还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好。
“冯小姐,幸会!这位是利尔斯先生。”见面后,李翻译首先招呼道,“我是翻译,我姓李。利尔斯先生不太舒服,交易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就由我主持了。”
“幸会,大家请坐。”冯沛淇和灰头土脸的利尔斯先生握了握手,淡淡笑了笑。她确实高兴不起来,但眼前的利尔斯萎靡得出乎她的意料。她关切道:“利尔斯先生看上去状态真是不太好,去过医院了吗?”
李翻译向利尔斯转达了冯沛淇的关怀,然后说道:“去看过了,医生说就是肠胃炎,吃药好多了。”
冯沛淇思忖道:“别看我们弄成这样,我这可有私人医生,让他给利尔斯先生看看吧?”
李翻译直接拒绝道:“谢谢冯小姐的好意,利尔斯先生已经看过医生的。咱们还是紧着正事办吧?这里怎么只有冯小姐自己?请问冯老板在哪?”说着,他便四下打量起来。
冯沛淇没再勉强,说道:“我父亲他不太舒服,今天的交易就由我来出面了。”
李翻译跟利尔斯低声叨咕了一番,抬头道:“利尔斯先生认为,还是请冯老板出面比较好。说句冒犯的话,冯小姐本人就是今天交易的内容之一,我们受大老板委托是跟冯先生交易。而且,我们总得跟冯先生见一面,不然万一有什么误会,也说不清楚。”
冯沛淇静静观察着利尔斯,相比之下,这位李翻译着实有点机灵过头了。她心平气和道:“确实是家父身体不适,不宜会客。说实在的,以我们现在的艰难处境,将来也没什么说不清的。你们给钱,我人跟你们走;钱是之前谈好的,相信大老板也不会出尔反尔。我和我父亲就要天各一方,请体谅我最后这点孝心吧,何必简单事情复杂化呢?”说到最后,冯沛淇竟抹起了眼泪。
李翻译又和利尔斯耳语了几句,说道:“那好,冯小姐这个大活人就在这,也不用验明正身了;钱在箱子里,请过目。”
冯沛淇示意华子接过皮箱,马上恭维道:“李翻译真是个人才,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简单的翻译,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不在利尔斯先生之下。”
李翻译谦虚地摆着手,利尔斯却始终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不一会儿,华子凑到冯沛淇耳边,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见:“少了二百万,咱们之前跟大老板谈的可是七百万!”
李翻译似乎有些吃惊,他避开冯沛淇满是疑问的目光,转头看向利尔斯。两人一番交流后,他解释道:“利尔斯先生说,那二百万要等到大老板见到冯小姐之后再付,这个是大老板的意思。”
“哦?真是这样吗?”冯沛淇毫不掩饰脸上流露出的嘲讽。
华子突然狡猾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之前谈的就是五百万。”说罢,和冯沛淇一同看向李翻译。
李翻译猛然意识到这是试探,却已然无法自圆其说;下一秒,山洞里的手下纷纷掏出枪来,指着李翻译等人的头。只见利尔斯率先举手投降,嘴里喊出一连串貌似求饶的话。
虽然语言不通,但利尔斯先生极具绘画天赋,几幅图就把他和他手下入境后的遭遇描述清楚了。原来,飞机一落地他们就被警察带走了,今天跟着他的李翻译和两个白人都是警察,他是被迫过来假装交易的,之前跟哥老大报备水土不服也是被迫的,他的几个手下还被扣在警察局里接受调查。最后,他指着李翻译刚刚坐过的凳子,嘴里不住地喊着“周、周……”。
另一间石室里,李翻译和两个白人被绳子捆住手脚,正接受华子等人的拳脚问候。冯昂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嘴角气得不住抽动。
冯沛淇进来看了一会儿,小声对华子吩咐了几句。华子凑上前,狠狠在李翻译脸上抹擦了一番,又用力撕掉了他的胡子和假发——眼前这个人,这不是大队长周浩疆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