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黎看不懂陈天丽和冯沛淇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只听明白她们要对洛雅的心爱之物动手,自然不遗余力、积极响应起来。毕竟在彭公馆待过,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工具箱搬出来,期待着冯沛淇的手下将油画大卸八块。
洛雅见情况不妙,立马护住油画,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画!”
彭琛示意手下将洛雅拉回来,低声对挣扎中的洛雅说道:“算了吧,拆了这幅油画,总比你出事强!你现在必须尽可能置身事外,这也是爸爸的意思!”
洛雅情急之下用额头狠狠撞了一下彭琛,激动地骂道:“混蛋!你们这样,跟把杨湛挖出来鞭尸有什么区别!?”
彭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你们拆画时小心点,尽量别弄坏了。”
随后,众人紧张地盯着油画,只见冯沛淇的手下用工具将外框拆开卸下,又将内框上的钉子逐一拔起。众目睽睽之下,画布掉落,里里外外并没有任何夹带私藏。
事已至此,油画本身的嫌疑已经排除,重新装裱也未必造成太大的损伤。洛雅刚刚松下一口气,默不作声的陈天丽突然抄起桌上的壁纸刀,疯狂地朝画布划去。
暮年的她,再次崩溃了。这份崩溃,源于对下一代人的错付——视如己出的杨湛为了徐漫菲的女儿对她一再欺瞒、一再背叛;悉心栽培的干女儿冯沛淇为了点利益就对她疑心重重、各种猜忌;而她亲生的儿子彭琛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在她身边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她这辈子想要一颗真心怎么就这么难!?
转眼间,画布已成为一堆碎屑,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凋零在地上。
洛雅看着气喘吁吁、意犹未尽的陈天丽,冷面挑衅道:“痛快吗?过瘾吗?你最想划烂的应该是我吧?我一个大活人就在这,你倒是冲我来啊!?”
陈天丽用壁纸刀指着洛雅,颤抖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洛雅不屑道:“把我弄死你就真的痛快吗?就像你划烂这幅画,你真的舒坦吗?我敢说,这都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都是你无力改变的。这幅画你划得再烂,你侄子临死前满脑子想的还是我!”
“洛雅,住嘴!”彭琛大声呵住洛雅,指着她的鼻子警告道,“我不许你这么跟我妈说话!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洛雅打掉彭琛的手刚要发作,却听冯沛淇开口道:“各位,我这边有新消息了。”
随后,她的助理当众说道:“我们的人刚才查过,当初跟陈院长去洛家的那几个人都还在天江混,除了那个叫阿彬的。”
彭祖民问道:“他去哪儿了?”
助理回答:“他也一直在天江,不过最近三天没去平时工作的酒吧上班,也没回家。这小子之前欠下不少赌债,大家都猜他是因为躲债才失踪的。”
冯沛淇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估计是想办法弄钱去了吧!不过这种人,光明正大借钱怕是借不到的。”
接着,助理小心翼翼道:“我们还查了他的通话记录。通话记录显示,他最近和陈院长联系过。只联系了一次,通话时间还很短。”
情绪尚未平复的陈天丽不由得一惊,瞪着助理质问道:“他跟我联系过!?放屁!他什么时候跟我联系过!?”
助理连连后退,小声道:“通话记录显示,是昨天上午。”
“不可能!那次之后我再也没跟这个人联系过!他就是个保镖、打手,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陈天丽指天誓日,却显得百口莫辩,“我想起来了!前天上午我是接到过一个电话,陌生人打错了,也没说什么就挂断了!难道是他!?这……这是有人在嫁祸!”
冯沛淇装傻道:“这……这有什么好嫁祸的……”
陈天丽索性直言道:“嫁祸‘星夜’解药配方在我手里!难道你不是这么怀疑的吗!?”
冯沛淇坚决否认道:“干妈,您想多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这不是正在调查、捋顺嘛,慢慢来,别着急!我印象里,当初发现‘星夜’解药配方线索的是李老师,除了他,也没人这么细心。”
陈天丽附和道:“对啊!都知道老李是我的人,这没什么好避讳的!我要是有解药配方,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还会声张这件事?”
冯沛淇点头表示同意,却反问道:“那李老师对现在这张照片怎么看?其实以他的性格和对‘星夜’的痴迷,我本来以为他今天会和咱们一起过来一探究竟呢!”
陈天丽第一次对冯沛淇板起面孔,说:“老李痴迷研究,在实验室几天几夜不出门都是常有的,现在上了年纪,更不爱跑来跑去。你爸爸之前也说过,尽量让他少露面,他可不就踏踏实实在实验室里坐镇吗!我解释得够清楚吗,冯总?”
冯沛淇陪笑道:“干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天丽继续说道:“你的意思就是他今天没来,是因为对这里的事情没兴趣;他之所以没兴趣,是因为他已经通过我掌握了解药的配方!丫头,我这把岁数还不了解你的脑回路?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干妈,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拐弯抹角地跟我说话!”
冯沛淇面红耳赤,彭琛赶忙劝道:“妈,您别生气,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她可能是太着急了,说话办事难免不周到……”
陈天丽干脆将生气进行到底,心灰意冷道:“随便吧!我今天跟你们过来都是多余,里里外外生了多少气,少活多少年!包括你,都是一群喂不熟的东西!晓黎,我们走!”
玄关处,林冽正一边抽烟一边看热闹。
先是陈天丽带着沈晓黎从他面前愤然离去,且不忘向他投去恶毒的目光;后是彭琛领着冯沛淇快步追赶,见他坐在这抽烟既意外又来气。
彭琛顾不上搭理林冽,语速飞快地对冯沛淇说:“我妈现在在气头上,你还是别迎难而上了。我去跟她说一声,等她气消了咱们再去解释。”说完,便把冯沛淇留在玄关,自己迎难而上去了。
林冽笑着调侃道:“你们这一哄而散的速度真是让我措手不及……我都来不及藏起来,你说多尴尬!”
冯沛淇白了他一眼:“你在这干嘛呢?偷听我们说话?”
林冽真诚地解释道:“也不算偷听,没过去主要是怕打扰你们说事儿。我也收到那张照片了,怕我女人挨欺负,就过来给她撑腰,没想到根本不用我出手。”
冯沛淇试探道:“照片的事,你有什么高见?”
林冽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管闲事的代价还不够大吗?跟我没关系的事我才懒得想。”
冯沛淇只好说:“好吧,看来我下次还得多带点人,免得闲杂人等混进来。”
林冽表示无所谓:“可以,但是没必要。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再说了,我也不是外人!”
“你那天晚上跑到我家喊打喊杀,怎么现在又成自己人了?”冯沛淇看着林冽,疑惑他的转变,“不怕你女人生气不要你吗?”
“不要我?还反了她了!她是你小姑子,自己都择不干净凭啥说我!但是不瞒你说,每次盘点咱们之间的恩怨我都头大!”林冽笑着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你也别放松警惕。眼下大舅哥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冯沛淇故意戏谑道:“废话连篇!快去安慰安慰你女人吧,初恋留给她的念想没了,那种伤心你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