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见阿孝身材健硕，身上还纹着一条带眼睛的扣肩龙，心里立马有些怂，还嘴的语气也没了刚才叫骂时的气势：“蒙谁呢！她一直一个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多管闲事！”

　　阿孝一脸蛮横地瞪着眼，闪电般出手搂住洛雅的肩，另一只手指着胖男人破口大骂道：“我说她是老子的女人她就是！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就你长成这样也想出来泡妞？告诉你，你妈来泡温泉也得穿成这样，但你连你妈那样的都泡不到！大家说是不是？”话音未落，围观群众立刻哄笑起来，还有人拍手叫好。阿孝皱着眉头继续不依不饶道：“赶紧给我女人赔礼道歉！别逼我动手！”

　　胖男人被阿孝骂得气急败坏，两个相对年轻些的同伴此时已经站到他这边。三个人虽然不擅长打架，但还是仗着人多颇有些底气。胖男人表情猥琐，向阿孝叫板道：“臭小子，看你年纪不大，别他妈找不痛快！她不是你女人吗？是不是因为你没满足她她才一个人跑出来？哈哈哈……”

　　阿孝脸色一沉，一步冲上前，没等胖男人笑完便照着他的脸颊狠狠给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直接扑倒在温泉里。两个同伴想都没想，谁都没上前讨打，而是忙着将温泉里的胖男人扶起来。然而，眼看阿孝气势汹汹地又冲过来，两人怎么也拦不住他揪着胖男人的头发，将脑袋一下又一下强行往温泉里按。

　　这时，景区的管理员和保安赶了过来，勒令阿孝住手。阿孝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揪头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胖男人挣扎得筋疲力尽，不住往外呛水，其他的已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阿孝朝洛雅大声问道：“妞儿，解气了吗？”

　　“没有！”洛雅泼辣地冲过来，照着胖男人脸上的横肉狠狠抽了几个嘴巴，阿孝全程配合将工作人员挡在身后。最后，洛雅拍着胖男人的脸，狠狠说道：“王八蛋，你惹错人了！”

　　事已至此，阿孝这才松开揪住胖男人头发的手。在松手之前，他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待会儿见好就收，老子能花钱买你一顿打，也能花钱买你一条命！”

　　斗殴事件解决得相当顺利。胖男人当众辱骂洛雅在先，阿孝和洛雅打人在后，双方互相赔礼道歉。阿孝甩给胖男人两千块钱作为医药费，胖男人面对他凶狠的眼神没敢多说什么，收了钱便和同伴离开了温泉。

　　出了保安室，洛雅马上感受到十二月的寒冷。景区提供的浴巾已经半湿，继续裹在身上使得寒冷更加刺骨。她想把钱还给阿孝，阿孝却不置可否，直接把自己的厚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这是他刚才回更衣室给胖男人拿医药费时顺手带出来的。他看洛雅有些不好意思，便说：“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再回温泉里泡会儿吧。我刚到这就忙着英雄救美，不去泡一下非感冒不可。”这套说辞让洛雅无法拒绝，而且她也不想拒绝。

　　洛雅记得，她当年报名参加的那个旅行团，年轻人并不多，而落单的年轻人只有她和阿孝两个。她当时悲痛欲绝，阿孝似乎也心事重重，两个人都不爱说话，一路上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回程时遇到了交通堵塞。

　　当时大巴在公路上原地停了一个半小时，前前后后的汽车排成一条长龙，游客们纷纷下车活动筋骨。洛雅之前注意过这个和她一样落单的男生，表情冷峻，烟不离手。她见他坐在一家小饭馆门口抽烟，便主动上前问他能不能给她一支。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看她，随后掏出烟盒。洛雅生疏地夹着烟，又问他借了打火机，呛了两口才把烟点着。她向他说了声谢谢，便转身走开了。

　　第一次抽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洛雅蹲在饭馆的拐角处，才抽几口就被呛得泣涕横流，样子十分狼狈。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烟不是这么抽的。”

　　洛雅眯着眼睛回头看，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给她烟的男生。他一边说一边在她旁边蹲下，掏出烟盒倒出两支烟，自己点燃一支，递给洛雅一支。洛雅很自然地接过来叼上，然后把烟对准了他伸过来的打火机。接连抽了三支，算是彻底学会了。当她问他要第四支的时候，他拒绝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学会了就可以了，抽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洛雅不屑道：“你还不是一支接一支地抽。”

　　“我是没救了，但你还不至于。”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盒口香糖给她，“以后想抽烟就吃这个，女孩子抽烟不好。”

　　“我也没救了！其实抽烟和嚼口香糖都救不了我。”洛雅晃了晃口香糖，神色黯然地还给他，“算了，我不吃口香糖，也不抽烟了，谢谢你。”

　　他接过口香糖，低着头问道：“为什么突然想抽烟？”

　　洛雅笑笑说：“心里压抑，看你抽得过瘾，就想试试。”

　　他也难得露出笑容：“我不是什么好人，别学我。”

　　洛雅看看他，问：“那你为什么不停地抽烟？”

　　他沉默良久，回答道：“家破人亡，报仇无望，也算是压抑吧。”

　　洛雅点点头：“那你比我压抑，应该多抽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湖中人，没名没姓。”他想了想，补充道，“叫我阿啸吧。”

　　洛雅随口问道：“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这个字吗？”

　　他未置可否，只说：“我小时候爱看《大时代》，喜欢里面的丁孝蟹，他也是个江湖中人。”

　　洛雅遗憾道：“他把方婷摔死之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阿孝莫名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段对话结束后，导游便跑来喊大家上车，说马上有警察过来临检。

　　上车后，阿孝主动换了座位坐到洛雅身边，拿出MP4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说着就把右边的耳机塞到她手里，自己戴上了左边的。

　　洛雅刚要提出异议，却被阿孝攥紧了手。

　　这时，警察上车，站在前面对着整车人扫了一眼，随后向几个男人索要证件查看，其中就包括阿孝。当警察问到他昨晚的去向时，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看了看洛雅，洛雅吓得不敢吱声，警察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走开了。洛雅知道他在隐瞒什么，却也不敢多问。警察走后，他把MP4和耳机统统交给洛雅，称自己晕车需要休息，便闭上眼睛睡到了成都。

　　到了成都，他收拾好东西，都没跟她说声再见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