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沫的遭遇涉及到案件。
陶阡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及通知自己的代理律师到场。打定主意要将这个男人告到同等犯罪案件中最重的程度。
他带纪相沫离开,没有回头再看警察们对这个施暴者的控制和审理。
出了派出所,外面的天色更黑。
陶阡走在前面,忽然手臂一紧,回头看向突然停下来的女人。
她低着头,凌乱的头发来不及打理,苍白的脸隐入昏暗中,看不清情绪,
“我……”纪相沫说出事发以后自己主动说的第一句话:“没让他得逞。”
不知怎么,纪相沫只想跟陶阡解释这件事。
他的沉默让她害怕。她不想他觉得自己对待男女事情很随便。
陶阡说:“我知道。”
纪相沫咬着嘴里的软肉,心一横,坦白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在你之后,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做过那种事。”
陶阡顿了一下,说:“我知道。”
纪相沫抬头,被泪水浸过的眼睛在黑夜里发亮。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陶阡看着纪相沫的泪珠滚下,抱住委屈到不敢哭出声音的她。
这一抱,打开了纪相沫难过的开关。
她的头抵住纪相沫的胸膛,温热的眼泪浸湿他胸前的衬衣,细微的哭声一点点敲打着他的心。
陶阡送哭够的纪相沫回到晴天公寓。
他完全可以带纪相沫回雅艺的酒店或者自己的别院。但是此时此刻,她应该更想回到她更熟悉、更舒适的地方。
纪相沫肿着眼睛到浴室里洗了澡。
擦掉镜子的水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恶心和反感席卷而来。她慌张的找到一把剪头发的剪刀,想到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曾经捡起她的头发在他的鼻尖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剪掉齐腰的长发。
没有技巧全是发泄。
陶阡听到浴室的声音不对,他冲进来,看得到纪相沫面对镜子看着自己被捡到肩上的头发,地上满是长发,手里的剪刀跟着她的手在颤抖。
剪刀被碰了一下。
纪相沫又是一整个颤抖,通过镜子才看到自己身后站的是谁。
不是黑暗里捂住她口鼻的男人,是她可以完全放心的陶阡。
“没事了。”陶阡在她的身后轻轻拿起剪刀放在纪相沫够不到的地方。
“我陪你休息。”
陶阡裹紧纪相沫松垮的睡袍,带她出了浴室,进入卧室,送她到床上,拥她入怀。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多年前。
在纪相沫失去一切的那个晚上,她躺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忍着身体和心里的剧痛,想象陶阡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温暖。她的心里始终将他视为自己最可靠人,即便他当年离开了,即便他现在回来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习惯好可怕。
可是纪相沫是见过更可怕噩梦的人,这点可怕已经伤害不到她了。
“我不是有意给你打电话的。”
纪相沫双手缠住陶阡,头去蹭陶阡的胸膛,想要离他近更近一点。
“我的手机坏了,查不到电话号码。我不想让奶奶知道和家里人知道。除了他们,我只记得你的电话。谢谢你能来。”
没有像上次一样,找不到了。
陶阡冷酷的看着不远处的灯光,摸着她的脑袋,给她安慰:“睡吧。”
纪相沫带着祈求的语气说:“你会走吗?”
“不会。”陶阡抱紧她,头掩在她的颈窝。
“嗯。”纪相沫渐渐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进入沉睡。
纪相沫一夜睡地不安稳,每次开始发抖的时候总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让她放松下来。
心惊胆战的一晚可算是过去了。
次日醒来时,纪相沫的身边已经没有人。
摸着旁边的空位,还是热的,陶阡还没有离开。
纪相沫坐起来习惯性的撩自己的头发,却发现头发变短了,才想起自己昨天剪了头发。头发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她找了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走出房门。
“嗯……送过来吧……”陶阡正在厨房煮着粥,与电话那边的秦文林交待几句,看到纪相沫走出来,对着电话说:“越快越好。”
随后收起手机。
纪相沫坐在餐桌旁看着陶阡,说:“你要是忙,就回去吧。”
“回不去了。”
陶阡拿来隔热垫放在桌上说:“我已经让秦文林送东西过来了。”
纪相沫:“你要在这办公?”
陶阡回厨房拿碗筷,返回的时候,问:“你让我走吗?”
纪相沫潜意识的是不想让陶阡走的,但是说出不出,所以没有回答。
陶阡回到厨房拿煮好的粥,打开冰箱拿出崔姐给纪相沫准备的小菜。
“本来是想叫外卖的,看你的冰箱里食物还算丰富,先煮个粥。”
陶阡在纪相沫家的厨房里穿梭自如,非常熟练的运用她家厨房的一切。纪相沫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才来过两三次,用起厨房来比她还顺手。
她早就说过陶阡有做优秀大厨的天赋,除了他做东西很好吃之外,还有他很快就能够掌握厨房的主动权。
“谢谢。”纪相沫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粥。
“你不吃吗?”
纪相沫看到陶阡没有动,他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从昨天到现在,他表现的过于正常,以至于让纪相沫觉得自己遇到这个遭遇在陶阡眼中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每次她这么想,心中都会自嘲一番,笑自己自以为是。
“我不饿。”陶阡只是喝了一杯热巧,没有再说话。
从昨晚到现在。
陶阡都在有意的克制自己可能会发火的情绪。
任何一个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都会是崩溃。
纪相沫也是如此,她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陶阡太了解她,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主心骨,所以自己必须镇定的处理一切事宜,免除她的后顾之忧。
纪相沫是对不起他,他可以一点一点的报复她的血肉,但是别人不行。他曾经捧在手里的珍宝,就算是不要了,也是由他不要,轮不到别人践踏。
早饭过后不久,秦文林送来陶阡要用到的办公物品和资料以及他的衣物。
陶阡大有在这长住的准备。
不久之后,陶阡的律师过来询问纪相沫昨天的意外,要将不法之徒送进监狱。
纪相沫受到惊吓,但经过一晚的休整已经平静很多。她说出自己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夏愉口中的男朋友,两天在夏愉家里有过一面之缘。可是……
纪相沫想起夏愉知道的秘密,想起被她藏起来的U盘。
为了不让陶阡知道一些不能知道的消息。纪相沫都会刻意避开夏愉只说嫌疑人。
律师了解情况后离开。
纪相沫松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紧张。”
陶阡的话让纪相沫立刻又紧张起来。
“有吗?”纪相沫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可能是因为后怕吧。”
陶阡看了一眼躲避自己视线的纪相沫,去拿自己的东西。
“我需要一间房间办公。”陶阡嘴上说着,但脚步已经向里面走去。他挨个客房看了看,最后选了一间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房间。
纪相沫跟着他,停在门口看陶阡正在打开行李箱,问:“你要住多久?”
“住几天吧。”陶阡随意说。
纪相沫说:“我去准备被子。”
“不需要。”陶阡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去你房间睡。”
纪相沫:“……”
“怎么?有意见。”
“没有。”纪相沫摇头,她不敢有。
陶阡很满意这件房间的位置,虽然小了一些,但是能够看到街边的风景,视野开阔,有助于他思考。
“你出去吧。”他说:“我需要工作。”
“哦。”
纪相沫退出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这算什么?同居吗?
陶阡是因为担心自己才留在这的吗?但是不能啊,他没有理由担心自己的。
难道是为了做那种事?
纪相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宽大的睡衣,把自己龌龊的想法摇出脑内。自己现在心有余悸,陶阡没那么不讲道理现在还想着那档子事。
纪相沫想了想,总觉自己有什么话要对陶阡说的,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当她回到自己卧室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要问他的事了。
他入股纪氏,为什么要在纪令山回来的投票中投下同意票?
纪相沫以自己生病为由请了假。
吴娇问她要休息几天,纪相沫想着陶阡在这里住,只回答说多休息几天。
公司有吴娇和郑子辰撑着,她可以很放心的暂时松懈下来。尤其是纪令山回来,她不想与他在公司见面,就当自己眼不见为净了。
郑子辰的电话很快打来。
嘴里嚷个不停:“你生什么病?多大的病让你连上班都做不到?你以前可是很拼的,怎么可能因为生病请假?快告诉我因为什么事?”
郑子辰见识过纪相沫为了纪氏拼命的样子,所以纪相沫的请假理由他非常不相信,非要寻根问底不可。
纪相沫瞒不过郑子辰,说明了昨天自己险些遭到意外的事情,想要休息两天。
郑子辰听后又是一阵怒吼,非要把那个垃圾给活剥了不可。发了一通火之后,让纪相沫好好休息,拍着胸脯跟纪相沫保证,有他在,韩竣翻不起什么浪来。
纪相沫坐在床上打电话,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不跟你说了。”纪相沫挂断郑子辰的电话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的陶阡正在穿鞋子。
他穿着黑色的西方外套,带着口罩和银边眼镜,可能是因为没有整理的缘故,还戴上了一顶鸭舌帽。
全身的黑色装扮,帅气又神秘。
“你……干嘛去……”纪相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手足无措的走到门口。
陶阡穿上黑色的马丁靴,抬头看了一眼她,说:“有事。”
“哦。”
陶阡刚按下门把手,松开手回头看着纪相沫。
“纪相沫。”
“嗯?”
“过来。”
纪相沫走过去,身子往前一倾,自己被陶阡拉到他怀里被他抱住。
他低着头,呼吸声响在她的耳边。暧昧又混沌。
纪相沫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双臂轻轻回抱着。
“怎么了?”
这次,纪相沫明显感觉到陶阡对自己的拥抱释放着善意。
“没事。”
陶阡抱了一会儿纪相沫,松开手,低头看着扬起小脸的纪相沫,未施粉黛,甚是可爱。
“我晚上会回来。”陶阡重新转身,这次他彻底出了门。
纪相沫站在门口,脑子突然闪过早上妻子送自己丈夫上班,在门口告别的画面。这种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不管怎么幻想都不如真实发生一次来的深刻。
虽然,她不是妻子,陶阡也不是丈夫。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鸿沟,无法抚平。
但是,痴心妄想,应该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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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的破旧小区带着一丝与世隔绝的氛围。
陶阡一只手插着外套口袋,敲响一间破旧房间的门。
“谁呀?”
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房门被打开。
夏愉看到来人仿佛见鬼一般,眼镜瞬间瞪大,麻木的站在原地。
“陶……陶阡……”
夏愉松开门把手,呆呆的让出路来。对于她来说,陶阡可不是就是毁了她的恶魔,即便他带着口罩和帽子,也能从他眼神中的寒光中看到恐怖。
陶阡走进去。
屋子的一侧破烂的如一个垃圾堆,另一侧的桌上倒是放了几个崭新的大牌购物袋子。
夏愉身上穿的也是一件大牌的新衣服,吊牌还没摘,显然是刚换上的。
陶阡只是走进了两步再也没有踏进去,以免脏了他的鞋子。
夏愉关上门,害怕的走到陶阡面前,紧张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纪相沫来找过你。”陶阡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夏愉发抖:“是。”
陶阡:“你们说什么了?”
夏愉:“她……她问我要……做什么……”
陶阡:“怎么回答的?”
夏愉:“按照我们说好的……”
“你在说谎吧。”陶阡显然不信夏愉所言。
夏愉急忙说:“真的!我真的说了!我听你的话,用你和冷加铭刺激她,可是……可是……她一点都不激动。她说……她说……”
陶阡在夏愉这耐心不多:“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夏愉抬头为自己解释:“她不吃这一套。”
陶阡面露凶光:“夏愉。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别闹过火。”
夏愉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阡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睥睨道:“你的情人昨天进入警察局,你开心坏了吧。”
夏愉眼神慌张:“我哪有什么情人!”
陶阡:“也是。那么个畜生你早就想甩开他了,所以你连保释都没去。”
夏愉:“我干嘛要保释他……啊……”
一只手狠狠捏住夏愉的咽喉,夏愉吃痛,被抓地喘不过气,拼命去抓陶阡的手求救:“放……开……”
陶阡没有放手的意思,咬牙道:“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听我安排,不要自作主张。我给你留后路是让你听话的,不是让你找男人是伤害纪相沫的。夏愉,我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