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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重回

欲念生花 草绿大白 7227 2024-07-06 17:00

  “陶阡!你给我一个解释!现在!马上!”马尔克当着纪相沫的面打电话质问陶阡。

  昨天他还是与朱丽享受新婚燕尔的喜悦,今天陶阡的女朋友登门拜访,告诉他她姓纪,是他状告纪氏家居的主要负责人。马尔克痛恨抄袭,所以一直没有接受纪氏的道歉和私下和解的请求,坚持走法律程序,将纪氏告上公堂。

  他是非常拒绝与纪氏私下交谈,哪里知道他的好兄弟会直接送人上来,而且还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他怎么做到公私分明?这不是给他找麻烦!

  “你现在马上过来!把人带走!”马尔克惊讶道:“什么?你回国了?到国内机场了?”

  “你是故意的!陶阡!你个奸商!”马尔克怒挂电话,回头看到纪相沫又收敛了一些脾气,好像刚才大骂的陶阡的人不是他。

  纪相沫是从刚才的电话里才知道陶阡已经回国了,他果然是办完他的事没有管她,直接回去,彻底把她丢在这了。不过想想很对,是她求陶阡带自己过来的,他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超出他的善心,接下来纪氏如何,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尔克坐下,面对纪相沫的时候还是保持礼貌,说:“纪小姐。我想贵公司是明白我的态度。在这件事上,我很难通融。”

  纪相沫说:“我知道。所以我不仅是来请马尔克先生接受我们的道歉,同时想提供一份数据给马尔克先生看。”

  马尔克一心追求艺术,非常讨厌带着铜臭味的商人。在他的朋友圈里,陶阡是唯一一位可以抛开利益与他谈艺术的人,他很珍惜这样的朋友。可这不代表,他能够接受纪相沫身上散发出来的商业气息。

  “少拿你们商人那套。”马尔克看在纪相沫是陶阡女朋友的份上,已经够忍耐的了。

  纪相沫说:“不是商人的说词。是关于《太阳雨》。”

  马尔克:“《太阳雨》?”

  “是。”纪相沫看到马尔克的表情有所松动,进一步说:“其实在抄袭事件出来之前,我们的‘繁花’系列因为质量问题被紧急召回。质量问题是在产品经营中非常致命,可是当‘繁花’再次投入市场后,依然受到很大的欢迎。我们做了一个市场调查,‘繁花’之所以得到大家的认可和追捧,更多的是因为产品的设计。”

  朱丽正好端着果盘走过来,与纪相沫不小心对视一眼,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坐在马尔克的旁边。

  纪相沫把平板电脑拿给马尔克继续说:“在‘繁花’的百分之八十的受访顾客中,有百分之六十为新顾客,这百分之六十里面,又是近百分之九十的人群因为‘繁花’的设计样式选择‘繁花’。”

  “非常遗憾,‘繁花’的设计非原创,这恰巧证明您的《太阳雨》是‘繁花’成功的关键。他们喜欢的是您的设计,您的理念,您对美丽阐述。”纪相沫认真的说:“我这次来是非常真诚的想与您合作,除了‘繁花’我们还再做新的产品样式设计,我们可以根据您的作品,做艺术上的合作。这一切,只需要您的授权即可。”

  马尔克的看着平板电脑里的数据和问卷结果,对此抱有怀疑。朱丽接过来,仔细看着,问对面的纪相沫:“《太阳雨》其实是小众的作品,有那么多人喜欢吗?”

  纪相沫笑着说:“马尔克先生的作品在国内确实有些小众,但是审美是大众的主观。抄袭事件后,最明显的变化是雕塑作品《太阳雨》被更多的人熟知。您可以在线上商城看到,《太阳雨》的元素非常热门。最直观的感受是,不仅是《太阳雨》,马尔克先生的其他作品也被更多的人熟知。”

  纪相沫看向马尔克说:“尤其是您的《深海》。以前看到《深海》的人不多,现在《深海》有更多的人关注,甚至出现很多分析的文章以及讨论的热潮。在雅艺茶庄,您的《深海》一直在公开展览,现在专门去欣赏这件作品的人比以前要高出数倍。”

  纪相沫非常遗憾的对马尔克说:“我知道。以这种方式让您和您的作品被大众熟知是非常可耻的。可是在意料之外,有更多人的才发现您的艺术。被人们看见和欣赏,甚至从不同角度讨论,都是一个艺术存在的意义。”

  “马尔克先生,您可以继续告我们。无论是赔偿还是产品下架,我们都可以接受。但是我们不想因此错失一个与您合作的机会。”纪相沫非常真诚的说:“我们也是有情怀的,能够支持一位小众的艺术家,让其艺术价值发挥最大,是我们一直憧憬的未来。”

  “我希望我的产品有温度,我们的品牌有人文。如同雅艺茶庄的《深海》一样,让有共鸣的人有共鸣。”纪相沫说:“能够在不期而遇中碰到可以相遇的人。”

  朱丽看向马尔克,轻轻拍着他的手。

  马尔克已经被纪相沫的一套艺术理论给说服,可是不代表他能够答应纪相沫的合作。

  他说:“你知道《太阳雨》的意义是什么吗?”

  纪相沫说:“官方解释中,是您初见您太太那天是雨过天晴,一片阴云落下雨滴,您站在雨里,您的太太站在阳光下。”

  马尔克拉着朱丽的说:“既然知道,你应该明白它在我心里的意义。”

  纪相沫的拇指握在手心里,指甲用力的划着手心,轻轻吸了一口气,说:“您可以听听,纪氏灯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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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相成夫妇去世的葬礼是纪令山主办,沈问雁病重只是到达现场,纪小姐忙前忙后,徐曜一直在旁协助。”

  陶阡拿着秦文林送来的照片,照片里事纪相成与庄岚的葬礼。纪相沫身穿孝服牵着年幼的纪天哲走在最前。她面色枯黄,形如枯槁,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纪小姐在这个假期已经单独出来居住晴天公寓,徐曜会经常看望。”

  “纪小姐背地里一直在调查纪相成夫妇的死因,这件事徐曜一直在帮助直到今天。”

  “纪小姐大学期间一直与徐曜往来。”

  秦文林将纪相沫和徐曜的关系调查清楚,全部汇报给陶阡。

  陶阡信得过秦文林查消息的能力,可是单纯靠着这几条消息无法佐证“两人之间有秘密”这一事实。除非,两人曾经交往过,可是交往过也不能当作秘密。

  又是秘密,又涉及到对不起他……

  陶阡一时想不到纪相沫与徐曜还有什么可能。

  秦文林汇报完这件事开始汇报正事。

  “关于弗洛拉亚洲区最新的公关执行招聘情况已经公示出来,有三位入选者,陶先生可以定夺。”

  陶阡的目光只停留在照片里虚弱的女人,说:“你们看着办吧。”

  秦文林:“其中有一位与纪小姐是同一所大学。”

  “叫什么?”

  “方灿。”

  陶阡的手顿住,回头确认:“方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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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克听完纪相成和庄岚的爱情故事,颇有些感动。

  他在告纪氏的时候特意关注纪氏灯具产品的情况,看到他们第一代“美人鱼”系列产品还对朱丽说,设计的挺不错的。没想到这个设计是纪氏的掌舵人纪相成送给妻子的礼物,他选用妻子喜欢的元素制作自己一直钟爱的产品系列,听上去十分浪漫。

  纪相成与他一样,都是爱好和爱人可以融为一体的一类人。

  只是听到故事的结尾不免有些唏嘘。

  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怎么就意外去世了呢?

  马尔克深受震撼,表示自己需要思考,留下纪相沫送来的资料,让她先回去吧。

  朱丽主动送纪相沫出门,留她在院子里单独喝咖啡。

  “我昨天在婚礼上看到你,一眼就认出我们曾经见过。”朱丽是华裔,有着华人的长相和气质,笑起来明艳大气。

  纪相沫说:“我是昨天才知道你是马尔克先生的太太。”

  朱丽:“那日我在洗手间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纪相沫的目光停在朱丽的小腹,宽大的衣服挡住她微微隆起的肚皮。

  “是。”纪相沫不说谎,接着说:“我不会乱说的。”

  朱丽:“其实你说不说都不重要。我丈夫一直知道我在犹豫这个孩子的去留,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纪相沫:“为什么?”

  朱丽回忆的时候,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和他是丁克主义,在我们的观念里,两个人彼此了解、相爱、舒服,一同完成自己的梦想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我们爱自己爱彼此,没有更多的爱可以分享更多的人。”

  朱丽摸着自己小腹,说:“只是没想到他到了。”

  “我们用很长的时间消化这个问题,想着如何解决我们人生的意外。”朱丽说:“后来,我们去私人医院。我躺在冰冷的手术里想着一会儿见到这颗幼小的萌芽会是什么心情。可是没想到的是……”

  “马尔克冲进来阻止医生,他说他想尝试去做一位父亲,不想错失上天给我们的意外的礼物。”朱丽说的时候,望着天边,柔和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圣光。

  “马尔克向我求婚,以前他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很不艺术,不符合他的做派。可是他单膝跪地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哭的像个小孩子。他还哭着说,求婚很浪漫,是他太不懂艺术了。”

  朱丽喝了一口白水,陷入纠结:“可是,我却在犹豫。”

  她看向纪相沫,说:“我不喜欢意外,孩子的到来只会让我恐慌。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我没有设想过今日的情景,我想象不到,我要做一个孩子的母亲。我该怎么做才能表达我爱他?我会照顾好他吗?我会是个合格的母亲陪伴他很久很久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会顾得了他吗?他如果知道他的母亲曾经不想要他,他一定很伤心吧。我……”

  朱丽的手一暖。

  她低头看去,是纪相沫握住了她的手,使她颤抖的手指渐渐平静下来。

  “抱歉。”朱丽为自己刚刚的激动道歉。

  纪相沫摇头,问她:“痛吗?”

  朱丽:“嗯?”

  “躺在手术室的时候,心痛吗?”

  朱丽苦涩地挤出一丝微笑,点头。

  马尔克很爱她,担心她难过、害怕、紧张。可是男人无法理解女人独自面对一个失去的时候,有多疼有多痛。

  “你爱他,对不对?”纪相沫看着朱丽的肚子,微笑着说:“他都不知道你有多爱他。”

  “你是有过舍弃他的想法,这不是错,他打乱了你的人生节奏,你去纠结是很正常的。可是,他仅仅两个月就打破了你坚持三十多年的想法,这不就证明你其实已经在期待他的存在了。”

  纪相沫宽慰她说:“不要焦虑。面对未知的未来,他比你更加无所适从。这个时候,你和孩子是共同面对挑战的最亲密的朋友。”

  朱丽问她:“真的吗?”

  纪相沫点头:“真的,不要忽略任何一个小生命的力量。他会成为你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失去他,你会遗憾的。”

  朱丽看着纪相沫的表情,她脸带微笑却眼含泪水。

  “你在悲伤吗?”朱丽小心翼翼的问。

  纪相沫缓缓抬头,敏感的神经被挑起,又很快的控制住。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

  朱丽:“失去你最爱的人?你的哥哥?”

  纪相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我很遗憾,非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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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和你女朋友合作了。”

  几天之后,马尔克打电话给陶阡。

  陶阡的金框眼镜倒映着杯中的热巧。

  “为什么?”

  马尔克说:“她说的一些商业合作很有道理。我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得提前准备育儿基金。”

  “你的钱不够养孩子?”

  “够是够,谁会嫌钱多。”

  “铜臭味。”陶阡把马尔克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如数奉还。

  马尔克笑呵呵接下这句话,认真的说:“不过让我同意的是,你女朋友对朱丽的态度。”

  陶阡抬杯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放下杯子:“怎么回事?”

  马尔克深深叹气:“其实我一直知道朱丽比我更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一直纠结、难过、反反复复。一开始我想给她足够的尊重,不去干扰她的选择。可是我做错了,我的放手更像是逃避,让朱丽一个人面临这么大的抉择。”

  “她患上了产前焦虑症,是你女朋友说服她陪她去的医院。”马尔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我非常难过。”

  陶阡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彻这个个程度,朱丽是他的朋友,他同样会担心朱丽的情况。他更没想到最后是纪相沫发现症结所在。

  “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多陪陪朱丽,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马尔克说:“那是肯定的。只不过现在轮不到我陪同,你女朋友正陪她逛街,买小宝宝的东西呢。”

  陶阡与马尔克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打开抽屉。

  里面放着葬礼的照片。

  失去哥嫂、纪家颓势、沈问雁的病重,纪令山的退缩,一起构成纪家最阴暗的时刻。

  那时候应该是纪相沫生命之中最艰难的时候,她领着七八岁的孩子,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走在最前。徐曜陪在她身边,在她最不堪一击的时候始终陪伴,她肯定会非常感动。

  陶阡用力的揉碎相片,扔到桌边的垃圾桶里。

  感动?

  哼。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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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相沫强势回归纪氏。

  马尔克公开接受纪氏的抄袭道歉,准备撤诉。同时他与纪氏的最新“与小众艺术家共谱文艺”的策划合作,不仅授权《太阳雨》给“繁花”,还同意授权《深海》,用以纪氏灯具下一个产品设计。并且他本人宣布会参与设计,给大家一个惊喜。

  纪相沫不仅解决了纪氏面临的抄袭风波,还在海外市场的口碑中力挽狂澜。

  马尔克在国内尚且不出名,但是在海外的艺术家圈子里,非常有名望,是新一代画家和雕塑家的代表。德利卖场开始追加订单,想要成为海外第一个且独家拥有马尔克版“繁花”系列灯具产品的经销商。

  纪相沫复职当天。

  对内,重回市场部总监的位置,拿出新的市场方案堵住董事们的嘴巴。同时,她亲自下灯具车间,要求郑子辰对“繁花”新一轮的生产必须高度关注,不准出任何偏差。郑子辰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对外,确认接受姚淼《焦点人物》的直播采访,收到对方上次就准备好的采访大纲,开始研究提纲。

  吴娇窝了一个月的气终于在今天释放,一向工作严谨的她,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哼着小曲,高兴的不得了。

  “您是没看到韩副总监那张脸呦,臭的很。”吴娇抱来这段时间的所有文件,给纪相沫复核。

  纪相沫笑着说:“非常遗憾,没有看到气到发疯的样子。”

  吴娇哈哈哈笑了几声:“不过韩副总监最近新添了一个助理。”

  “他招的?”纪相沫低头看文件。

  “不是,是子公司带过来。”

  “他还带人呢。”

  吴娇透过窗子看到对面的副总监办公室,指着外面给纪相沫:“就是那个小男孩,叫钟景。”

  纪相沫抬头看过去,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怀里抱着满满的文件,正在帮一个怀孕的女同事提东西,笑得憨憨的,还挺可爱的。

  “哎呦,看着还不错。”纪相沫说。

  吴娇说:“非常不错,别看好像刚毕业大学生,但是业务能力非常强。年,和奥良卖场吞并金旺后扩大规模成立分卖场,是他促成新签定的合作意向,最先敲定方案,拿下整个金旺广场最大的销售展位。”

  纪相沫听着,对这位新助理刮目相看。

  吴娇接着说:“他人缘还很不错,很多同事都喜欢他。他们不想与韩副总监汇报的时候,都是小钟代为传话。”

  纪相沫笑着说:“小孩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个小可爱呢,还是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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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相沫从纪氏离开后回去禾西别墅。

  迟来的年夜饭在清冷的家里举行。

  不仅是纪相沫回去了,沈问雁和纪天哲完成你旅行也会去禾西别墅。上一次一家人这么齐全还是沈问雁被气住院。所以为了能够缓解尴尬,家族和睦,韩茹花了很多心思。

  韩茹在纪令山面前软弱无能,可这不能否认韩茹对这个家的贡献。

  对待沈问雁,她一直做好儿媳的本分。在纪天哲面前,知道孩子对她存在很大的意见,依然会对纪天哲不计前嫌,照顾有加。对待纪相沫更是关心和偏爱。

  可是,韩茹太忍让纪令山,做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以纪令山的脾气为主。有时候她在这些人面前受委屈还要受纪令山的谩骂,为了不让纪令山生气,还请求纪相沫退让。

  纪相沫对韩茹的态度一直分明。心疼自己的母亲忍气吞声不成有过高兴的日子,一方面又气母亲的懦弱造就了她的可怜。

  韩茹以为纪相沫不喜欢回家是因为不想见纪令山,可是她并不知道,纪相沫从来不怕纪令山,但是怕她夹在他们父女之间难做,哭哭啼啼,自怨自艾。

  纪相沫看着韩茹拿出新年礼物讨好纪天哲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无话可说。

  一顿饭在还算平和的气氛下结束。

  纪令山很想问纪相沫重回纪氏的情况,碍于沈问雁在场不敢直接质问。饭后,他带纪相沫到书房谈事。

  纪天哲假装看着电视,余光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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