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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回忆(一)

欲念生花 草绿大白 5177 2024-07-06 17:00

  郑子辰的回归纪氏很是低调。

  即便是这样,纪相沫还是听到了风声,她真心为郑子辰感到欣慰。即便是他与陶阡的合作是他回归的筹码,即便是陶阡有路也没有让纪相沫走。

  纪氏大楼。

  纪相沫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郑子辰走出办公大楼,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用想,他今天一定是受到了很高的待遇。

  纪氏的老家伙们就是这样,当有人能够给他们带来利润,他们恨不得将那人当英雄一样供着。如果那人做不到,还是会被他们拆分扔进桶里还要被骂上一声废物。

  这一点,纪相沫深有体会。

  郑子辰能够回到纪氏的前因后果,纪相沫已经从吴娇那里得知。自从纪相沫离开后,吴娇因为站队纪相沫,所以处境一直非常不好。现在郑子辰回来接手了纪相沫的业务,吴娇再次被郑子辰启用。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纪相沫这么想。

  “想回去?”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纪相沫的身边。纪相沫看都不用看,转身就要离开。

  “阿阡一会到。”女人的声音一顿:“我有事找你。”

  纪相沫看了一眼身材高挑的女人,轻笑一声:“唐助理这么有时间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陶阡的助理唐思。自从纪相沫与陶阡结婚后,纪相沫已经很少能够见到唐思的身影,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还是在陶阡在处理弗洛拉的工作上,会看到唐思与他开会。其余时候,不只是纪相沫不想见到她,就连唐思也不想与纪相沫接触。

  现在在纪氏办公大楼外看到唐思的身影很让纪相沫吃惊,不过她能够总结出一点,能够出现在这,唐思一定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纪氏不远处的咖啡店外。

  唐思请喝咖啡。纪相沫点干了一杯热巧,抬头看了一眼唐思。对方点了一杯冰美式,却没喝,只是放在那。纪相沫不管这些,在外面站的有些久了,好不容易可以解渴的东西摆在面前,她便不与唐思客气了。

  纪氏因为新项目重开大会,陶阡作为纪氏和最新项目不可缺少的人必定会亲自参加。纪相沫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对这次与陶阡的合作项目感到吃惊,随后便擅自来到纪氏的办公大楼。她完全可以进入纪氏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参与会议,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参加这场会议会带来结果,所以选择不出席。

  只是心中有某种执念,没有舍得离开,一直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本以为会看到陶阡到达,没想到先看到唐思。

  “唐助理想聊什么?”纪相沫自从脱手了纪氏的“烂摊子”,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要比以前的状态更好,更从容。

  唐思拿出一张卡推在纪相沫的身前。

  纪相沫一看,是一个银行卡。她笑道:“怎么?拿出五百万让我离开你的老板?”

  唐思没有心情与纪相沫开玩笑,她说:“这是陶总的太太给你的。”

  陶康胜的太太,陶阡的后妈,赵代秋。

  纪相沫想起这位总是不吭声的女人。

  那是一个冬季。

  十六岁的陶阡已经住进平和福利院。这一年春节将至,平和福利院在院长阿姨的装饰下,张灯结彩,颇有些过年的意味。

  纪相沫邀请陶阡到她的家里过年,提着很多零食去找陶阡,意外看见陶阡上了一个陌生的车辆。

  那时候的纪相沫胆子很大,她直接拦下一个出租车一路尾随,期间她给陶阡不断的打电话,对面的响起的一直是“已关机”的提醒。

  该不是被拐卖了吧。

  纪相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车子到了一家餐厅门口。

  这是本地最贵的餐厅之一,如果只是拐卖,应该不会来到这么好的地方。

  纪相沫下车,偷偷跟了进去,见到陶阡被引入一个包间。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一咬牙进入到隔壁包间。

  包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好到纪相沫的耳朵贴着墙壁连熙熙攘攘的声音都听不到。她抱怨了几声,哀怨的在包间里等了又等,终于听到根本包间的门响,她立刻开门,正好碰到了经过房门口的陶阡。

  陶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纪相沫,愣了愣。

  “你在这?”

  “哈哈哈。”纪相沫干笑着摆手:“嗯,过来吃点东西。”

  为了防止陶阡不信,她还特意让开自己的位置。桌上放着刚送上来的食物,新鲜的,还未动。

  “我准备打包的。”纪相沫笑着说:“要回去吗?一起啊。”

  “阿阡。”一个女人追上陶阡,她的神情焦急又紧张。看到一个陌生女孩的时候,只是一瞬,她就变换了一个笑脸。

  “你好,我是阿阡……”

  “走吧。”陶阡打断女人的声音,叫上纪相沫:“一起回去。”

  “哦。”纪相沫不明所以的拿起书包。在收银台等着服务员打包的时候,她又低声说:“那人一直在看我们。”

  餐厅门口。女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她知道陶阡不喜欢自己,所以没有离她很近,可这不代表她要放弃与陶阡独处的机会。

  “走吧。”陶阡拎上打包好的东西。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纪相沫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付账,转身要去付账的时候听到陶阡说:“我付完了。”

  “这里的价格不低,我把钱还给你。”说着,纪相沫开始掏钱包。

  在那时的纪相沫眼里,陶阡是一个爸妈离婚,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好不容易攒点零花钱可别浪费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食物上。自己还有点零花钱,用他的钱属实不地道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陶阡看出纪相沫的心思,开口说:“爸妈只是离婚了,我的生活还在继续,没有吃很多的苦。”

  说这话时,陶阡和纪相沫正经过门口的女人身侧。

  “阿阡。”女人叫住要离开的陶阡带着恳求的语气说:“我的话,你能考虑一下吗?”

  “你开的条件很诱人,但是你不应该与我说。我是未成年人,做的决定很多都没有法律意义的。”陶阡面不改色的将女人推给他的母亲柳方雅。

  女人是不能去见柳方雅的,这是陶阡故意在为难她。

  女人低头,委屈的抽泣起来。

  她千里迢迢来找陶阡,只是希望陶阡能够给自己一线希望。她不是有意破坏陶阡的家庭的。那时候陶康胜与柳方雅的夫妻感情已经破裂,陶阡是维系他们夫妻关系的唯一枢纽。

  陶阡被柳方雅带走之后,陶康胜重病一场,心心念念自己的儿子,念叨着他如何对不起一个当时只有九岁的孩子。

  女人很想给陶康胜生一个孩子来弥补他的遗憾。可是上天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爱上了有妇之夫,又无法生育获得圆满。

  所以她来找陶阡,希望陶阡能够念在父子之情可以回到海外的家,与陶康胜生活。她已经说服自己去做一个尽心尽力的继母,好好照顾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

  女人想过自己会被陶阡声嘶力竭的斥骂,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他没有用正眼看过她一眼,只是用他对他父亲的最后的一点情分来见她,从此各走两边,只是路人。

  纪相沫抱着自己的书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优雅的中年女人竟然被一个高中生气得委屈哭起来,这是真的?还是演戏啊?

  “赵代秋。”陶阡叫了一声女人的名字。

  赵代秋猛地抬头,极速擦掉眼角的泪想用最好的状态面对陶阡。

  “阿阡。”她笑着。

  “你不用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不是陶康胜,对你做不到心软。”陶阡的话冷漠至极,还带着对赵代秋的厌恶。

  赵代秋低下头,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说,显然更加难过。却因为是事实,无法反驳。

  “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讨厌你吗?”陶阡问。

  赵代秋说:“我的出现,让你爸妈……”

  她说不下去了,没有人想要承认自己是第三者,即便事实如此。

  陶阡:“这事不能完全怨你,陶康胜的罪孽更深重。是他选择了你,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和我妈妈离不开他。可是他忘了,他爱我母亲身上的韧劲儿也最怕她的果敢。他没想到,我母亲会这么决绝,为了赢得我的抚养权努力至此。”

  “这方面我从来没有任何意见,我最大的意见不过亲眼看到了你们的龌龊。”陶阡说这话时终于掩饰不住怒意和不满。

  赵代秋惊讶:“你看到?”

  “九岁生日,我看到你和陶康胜如胶似漆的从酒店出来。晚上,陶康胜还要装作一个好爸爸给我过生日,为了不让我怀疑,还要拉着我母亲扮演夫妻情深,你过来说是代表同事们送礼物。我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陶阡轻笑:“一屋子的人,都在演戏。事实证明我演的不错,把你们都骗过去了。”

  赵代秋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陶阡算是赵代秋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一直记得,自己刚成为陶康胜的助理时,经验不足,处处犯错误,每次自己委屈的时候总有一个小孩子过来安慰她。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陶康胜的儿子,因为柳方雅比较忙,所以陶阡一直跟着陶康胜出入公司。

  那时候的陶阡还没有去幼儿园,就是个调皮的小肉球,总是粘着赵代秋转来转去。因为只有她,会给他买糖果吃。

  对于陶阡,她也有特殊的感情啊。

  “你已经伤害了。”陶阡已恢复平静,这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学会控制情绪,不太有执念。

  陶阡没有再多说,面对赵代秋的羞愧,他拉着在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纪相沫离开。

  福利院的床板上。

  纪相沫看着手里打包过来的牛排,明明牛排那么好吃,她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陶阡一眼。

  陶阡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纪相沫不笨,就算不知全貌,她也能将他和叫赵代秋的女人关系捋顺出来。

  陶阡的爸妈离婚了,破坏他们家庭是赵代秋。赵代秋对陶阡的态度还不错,好像在求他什么,但是被陶阡拒绝了。

  “你想知道吗?”陶阡突然说。

  纪相沫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食物尴尬的说:“让你发现了。”

  她只是很好奇。

  “赵代秋是我父亲的现任妻子。”陶阡的目光移过来。正在看着陶阡思索的纪相沫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视线。

  “告诉我做什么。”纪相沫磕巴的说:“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

  她哥哥告诉过她,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家事,尤其是不能说的伤心往事。

  “我想说。”陶阡坐起来,屈腿靠着墙壁。

  外面有雪花落下,天气预报报道说今夜有大雪。

  纪相沫看着陶阡。他看着窗外,逆光,慵懒,十足的落寞。

  纪相沫听着陶阡平淡的诉说往事,就像是诉说别人的事,语气平稳,神情淡漠。

  “赵代秋无法生育,想让我回到陶康胜身边,做他们的孩子。”陶阡说到此处,表情终于有些笑意,却是冷笑。

  “陶康胜一直怨我母亲,认为是我母亲不打招呼抢走了我的抚养权。其实不仅如此,在他们的离婚官司中,法院有单独问过我的意见。是我提出与母亲生活,也是我作为人证证明陶康胜婚姻不忠。”陶阡说的时候露出胜利者的危险,好似他是帮助母亲脱离婚姻苦海的英雄。

  “赵阿姨为什么突然想让你回去?”纪相沫小心翼翼的说。

  “只要她生不出孩子,陶康胜会一直惦记我。”少年的陶阡已经了解了大人的把戏。

  “我的父母一直觉得,他们婚姻的失败不能连累到我,做不成夫妻,也要因为我做合格的父母。赵代秋害怕陶康胜与我母亲旧情复燃,所以想带走我。”陶阡扯了扯嘴角:“赵代秋也想从我身上找到做母亲的感觉。”

  纪相沫不理解:“可是你妈妈已经结婚了?怎么会旧情复燃?”

  “谁知道呢?”

  那时的陶阡和纪相沫都不理解,为什么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会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直到回到现实,他们成为了旧情复燃的人。

  “陶太太无法拉拢陶阡,就开始拉拢我了?”纪相沫轻轻一笑。

  唐思颇感以外:“你都知道了?”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知道的。”纪相沫说:“你接下来的话我不想听,钱拿回去,我与陶太太之间不想有关系。”

  “我倒是想听听接下来的话。”一个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男人坐在纪相沫的身边,对对面的人说:“赵代秋想做一个好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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