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海风,晴朗日明。
陶阡站在海边,身上的白色衬衣随着海风吹起,身后如同白色气球一样鼓起。他捡起一块石头,向大海里投去,海浪声掩盖住投石向海的声音,却掩饰不住少年陶阡特别好的心情。
从不远处走来一位穿着沙滩衬衫的男人,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比陶阡稍显成熟。他看向沙滩上正在准备野餐的纪相沫,来到陶阡身边。
“你就是陶阡。”
陶阡只是看着大海,对身边的人说;“我刚刚自我介绍过了。”
“你自我介绍是相沫的男朋友,可没介绍你是个富二代。”徐曜双手环抱,轻笑一声:“相沫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陶阡只是轻轻一笑,说:“沫沫应该与你提起过我,不然你也不会调查到我的身份。”
“你将身份隐藏的很好,相沫没有发现。也就是纪大哥不知道你和相沫在一起了,否则你还能站在这里?”
年轻时期的徐曜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总是认为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对待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他也自信,不足为惧。
只是陶阡让徐曜失望了,因为陶阡身上同样有不可一世的骄傲,甚至比徐曜更大的底气和自信。因为他是纪相沫的男朋友,纪相沫喜欢的是她。
“背后调查别人可不是好习惯。”陶阡拍着手上的沙,说:“你可以都告诉沫沫,我无所谓的。”
说罢,陶阡转身回去正好看到纪相沫向这边挥手。他走过去,抬手抓住她挥动的手握在手心里。
“你和阿曜说什么呢?”纪相沫一脸的好奇。
“没什么。”陶阡搂着纪相沫回到野餐垫的方向:“随便聊聊,天气。”
-------------------------------------
纪相沫抠着指甲,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她一直感觉徐曜对陶阡的敌意非常大,除了自己遭遇的那场意外,徐曜似乎对陶阡没有任何好的印象。可是小时候见面的时候,他们明明相处的还不错,这怎么突然关系就僵硬起来?
陶阡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烟酒的味道。
纪相沫收起心思走到门口,接过陶阡在门口脱掉的西装,看着陶阡酒气上涌的双颊,说:“我准备了醒酒汤。”
陶阡的神情非常清晰,看着等自己回来的纪相沫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曾经他幻想过的场景现在结结实实的发生在他眼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要不要沉溺一会儿。但是他做不到,哪怕只是一会儿,他都怕自己忘了一定要回来的目的。
“不喝了。”陶阡脱掉鞋子走上楼梯:“我累了。”
纪相沫跟在他后面:“我帮你放热水,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纪相沫。”
“嗯?”
陶阡停在台阶前,淡淡的说:“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游戏。”
纪相沫不解的问:“什么游戏?”
“过家家。”陶阡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无辜看自己的纪相沫。
结婚也好,过家家也罢。他们这段婚姻本就是带着利益和各自的目的。
陶阡想要报复纪相沫。
纪相沫想利用陶阡。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说出口,以免打破现在微妙的平衡。他们也清楚,这场游戏里,谁先习惯谁就会先输。
“不好吗?”纪相沫仰起头理所当然的问他:“至少现在,你和我都不吃亏,不是吗?”
陶阡笑了一下,说:“我更想在你身上多赚一点。”
“赚到了吗?”
“还没。”陶阡顿了一下说:“快了。”
纪相沫点头,说:“这方面,我玩不过你。”
“那你有的学了。”陶阡伸手从纪相沫的手臂上拿回自己的西装外套,转身又要走。
纪相沫叫住他:“陶阡,我有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我们结婚没有办婚礼,但是我想给我的朋友们一个交代。我想请他们吃个饭,你能叫上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陶阡的脚步不停,声音越来越远。
纪相沫看着消失在二楼的陶阡,微微一笑:“我当你默认了!我组局,你要出席啊!要扮演好游戏老公的角色啊!”
-------------------------------------
赵雨南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参加这样的一个饭局。陶阡竟然破天荒的请客吃饭摆什么朋友的答谢宴!
这算什么?婚礼不办直接官宣?恩爱都秀到国外了还要介绍朋友?她要不要准备红包啊?
但是等纪相沫的酒敬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站起来露出营业式的微笑,掏出了一个大红包给到纪相沫的手上:“哈哈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赵雨南喝下香槟说了两句吉祥话,坐下来环顾一圈熟悉又陌生的人,选择闭嘴不说话。
纪相沫说组酒局就会组酒局。
她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叶芊芊和郑子辰欣然前往,徐曜不想来还是被郑子辰给拉过来。陶阡那边,纪相沫确实不知道有谁能够称得上是他的朋友,只是请了在国内的赵雨南还有唐思。
唐思给了红包,敬的酒只是抿了一口,冷漠的坐下,看在陶阡的份上给了纪相沫一点面子。
空气弥漫着尴尬,还是叶芊芊站起来搂着纪相沫说了很多话,缓解气氛。
但是气氛的尴尬不仅是来自唐思和纪相沫,更多的是来自陶阡和徐曜。叶芊芊能够缓解一次但是缓解不了第二次。
她发现陶阡和徐曜之间有点不正常,酒局过半,两人的话不多,但是一开口都是阴阳怪气。不仅是陶阡,赵雨南这个老好人看到徐曜的时候也很不乐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叶芊芊去洗手间拉纪相沫一起去,在镜子前问她:“你老公和徐曜的关系非常不好吧,连敷衍都没有。”
纪相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置否。
“帮我个忙。”
“什么忙?”
纪相沫在叶芊芊耳语几句,叶芊芊听后大惊随后露出狡黠的微笑:“你这是鸿门宴啊。”
“没办法,两个人都太聪明了。”纪相沫自嘲一笑。
“交给我。”叶芊芊拍着胸脯自信的走回包厢。
郑子辰看到叶芊芊是独自回来的,问道:“相沫呢?”
“相沫喝的有点多,说缓缓过来。”叶芊芊坐下又说:“而且相沫的肠胃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子辰听到轻轻叹气:“我就说她做什么都别拼命,胃喝坏了都不知道喊疼。”
“上大学的时候,相沫的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不舒服。以前也是吗?”叶芊芊本来是与郑子辰聊天,说这话的时候却看向了徐曜。
徐曜看了一眼听到纪相沫不舒服还舒服坐着的陶阡,对陶阡的印象更加不好,直接回答叶芊芊的话:“以前她的身体很好,经历一场大病后就垮了。”
郑子辰大惊:“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徐曜说:“不是大病,是纪相成去世遭受打击后,大病一场留下病根。”
这是纪相沫最大的心结,郑子辰没有再多说,只是又叹口气。
唐思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陶阡,喝下一杯酒。
赵雨南好奇道:“相沫现在走出来了吗?”
叶芊芊掌握话语权局势,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走不出来也要硬走。陶老板,我记得相沫哥哥去世的时候,你和相沫分手了吧。”
往事被翻开,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其实大家一直都好奇,纪相沫面临那么大意外,作为男朋友的陶阡为什么没有出现过?即便是前男友,涉及生死大事,他也不该消失啊。
陶阡喝下半杯酒,依旧是面无表情,手指轻敲杯壁,婚戒与玻璃碰撞,叮咚作响。
“分了。”陶阡的声音清冷,如石头入水激起所有人心里的涟漪。
这是他们想问但不敢问的问题,如今被叶芊芊掀开一角。
叶芊芊:“分手以后一直没联系吗?”
“没有。”
“为什么不联系?”
“叶记者是为了新闻问的?还是为了沫沫问的?”陶阡看过来的视线让叶芊芊心里发毛。
她稳住自己的心态,说:“我是为了我问的。我认识的纪相沫与徐总和郑总认识的纪相沫不同。我想知道,她上大学之前经历了什么。”
陶阡给自己续酒:“你可以直接问她。”
“她不回答我。”叶芊芊这句话多少有点私心,她一直想知道是什么让本可以很开朗的纪相沫越来越忧郁。
她在抵抗全世界,为了一点执念苟延残喘着,犹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叶芊芊心疼这样的纪相沫,更心疼什么都不说还要装作坚强的纪相沫。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你为什么离开的那么决绝?”叶芊芊的酒劲上来,拍着桌子,非要知道个一二三来!
赵雨南看叶芊芊要失态,连忙笑着打圆场:“叶记者,你喝多了。”
“我不是纪相沫!不用喝酒来麻痹自己!”叶芊芊心一疼,带着哭腔说:“我只是心疼相沫。”
说完,叶芊芊又喝掉满满的一杯酒。
陶阡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看向徐曜,回答叶芊芊的话:“徐总应该知道的更多。”
“什么?”叶芊芊没听懂。
陶阡站起来说:“很抱歉,我要看看我太太,你们继续。”
“啊,对了。”陶阡转身要走又提醒叶芊芊说:“不管以前是什么?沫沫现在还是我的太太,我不希望有人再揭开的伤疤。”
陶阡又看向徐曜,警告说:“尤其是你。”
-------------------------------------
纪相沫一杯酒入喉,辣的嗓子疼。
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她看见陶阡走进来,他烦躁地解开衬衣的衣领扣子,缓缓的走过来。
“喝够了?”陶阡停在纪相沫的前面,双手插在裤子口袋。
纪相沫摇头:“没喝够。”
陶阡说:“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必摆这个大家都会尴尬的局。”
“你知道了?”纪相沫笑着自嘲:“我就知道,你太聪明了,骗不过。”
陶阡:“不直接问我,是害怕我骗你?”
纪相沫又摇头:“我要是问你,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我只有把你逼到这种境地,你才会和我吵架。只要我们吵架,你就会激动,一激动什么告诉我了。”
“了解我,不是这么用的。”陶阡拿开纪相沫手里拿不住的酒杯,拉她从吧台坐到沙发上。
纪相沫顺势躺下,侧卧的看着坐到茶几上的男人,抱怨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想问你?”
“同时叫我和徐曜面对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徐曜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纪相沫点头,骗不过陶阡。
陶阡说:“我也想知道你和徐曜之间有什么秘密。我说我的,交换你的怎么样?”
纪相沫笑着:“好啊。你先说。”
陶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杯沿儿上有纪相沫的红唇印记,他不着痕迹的转了一下角度,覆盖着唇印喝光倒入的酒。
“我们还没分手前,他找过我。”
-------------------------------------
“陶阡!”徐曜一把拎起陶阡的衣领。
陶阡手里的草纸零散落下,上面记录着他的报考计划,有他的也有纪相沫的。
“你居然和相沫……”徐曜说不出“睡在一起”的话,咬牙切齿的想要杀了陶阡。
陶阡扯出自己的衣领,表情淡然的捡起地上的草纸,
“与你有关吗?”陶阡平静的声音撕开徐曜的最不敢直视的问题。
他们都是成年人,徐曜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纪相沫和陶阡的感情。
“我是她的哥哥!”徐曜到这时候只能说出苍白无力的搪塞。
“她的亲哥哥都没有管,你算什么哥哥。”陶阡整理好草纸,确定最重要的几页都被找回,放下心来。
“你喜欢沫沫。”陶阡终于正眼看向徐曜。
徐曜顿住,否认说:“没有。”
“喜欢不承认,所以你才会错过她。我不一样,我喜欢她,所以我立刻答应了。”
徐曜被戳了肺管子:“你少跟我耀武扬威。”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是耀武扬威呢?”陶阡开心的笑了一下:“我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沫沫,沫沫也喜欢我,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而不是假借哥哥的名义,靠近她,一边暧昧着一边又自我感动。”
“你懂什么!”徐曜跟陶阡讲道理:“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对她负责之前,我不会轻易许诺。你只是个小孩,只知道冲动,从不想以后。”
“我的以后是和她在一起。”陶阡站在徐曜面前,带着他不可一世的自信说:“你调查过我,就应该我的背后有什么。我有自信,我敢许诺。你,才是那个自卑的人。”
“连喜欢都不敢说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