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沫哀怨的喝下最后一口中药,转身的一瞬间露出笑容。
“妈。”
柳方雅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嗯了一声。
陶阡因为私事出差,柳方雅担心纪相沫不听话不会及时喝药所以提出过来陪她住,看见她吃完药招呼她过来,指着杂志说说:“你快看它家新出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纪相沫在嘴里塞下一块奶糖坐过去。
柳方雅指的是一件高奢品牌的秋季新衣,在模特身上确实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穿在我身上行不行?。”柳方雅努了努嘴看了旁边的纪相沫一眼又看了一眼杂志上的服装,比量了一下:“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纪相沫赶紧说道:“不用的,妈。”
“漂亮衣服为什么不用?”柳方雅拿手机给陶阡发消息,说:“让阿阡买给你。”
除了婚戒和上次为了让狗仔拍摄的素材,陶阡没有送过纪相沫什么东西,纪相沫也没有向陶阡要过什么。她不想与陶阡越欠越多,连忙制止柳方雅:“我不需要,别让阿阡买了。”
“晚了。”柳方雅亮起自己的手机屏幕给纪相沫看。
聊天记录里柳方雅发了一张杂志的照片,底下跟了一句“给沫沫买”。
陶阡回复的速度很快:好。
纪相沫突然涌起一阵心酸,陶阡给任何人的回复都很快,唯独对她不是。
柳方雅心情很好,起身向厨房方向走去:“想吃什么?我来给你露一手。”
纪相沫扯了扯嘴角,知道今天送不走柳方雅了,说:“那就吃妈的拿手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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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郑子辰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跟着陶阡到外面出差。但是如果不选择和陶阡出来,他怕也是出不来家。哎,想到后者,郑子辰还是更想出来透透风。
两人从机场出来,坐高铁,打出租,转客车,经过整整一天的劳累终于到了一个乡镇旅馆。
夜色浓烈,黑黢黢的看不清什么东西。
打开房间的灯,迎面是简陋的两张床铺和狭窄的空间。
他郑大少什么时候住过这种地方,强烈要求回去县城住一个高档一点的宾馆。
陶阡没有理会他,脱掉满是尘土的外套,不听他嚷嚷,去洗手间洗漱。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郑子辰追到洗手间门口。
此时的陶阡已经挤好自己带来牙膏和牙刷,正在刷牙,更不想回答郑子辰。
郑子辰见陶阡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回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要走,经过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听到陶阡说:“可以走。”
“真的?”郑子辰回头,陶阡已经开始洗脸了。
“县城到这不远,你只要出钱会有人送你去。”陶阡洗了两把脸继续说:“明天你再回来时间也很充裕。”
“早说啊!还用在这遭罪!”郑子辰现在就走。
“今晚有雨。”陶阡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他没有用旅馆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说:“路可能会淹,你明天能不能到就说不准了。”
说完,陶阡从郑子辰身前挤过去坐到床边,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放进一个口袋里扔进自己的行李箱,换上干净的短袖。
郑子辰不知道陶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又不是很熟,但总能够被他威胁到。心里默认他说的有道理不容反驳。
“这小破地方确实不怎么好走啊。”郑子辰给自己找台阶下,退回到另一张床上,脱掉外衣,一边偷看正在整理东西的陶阡一边迅速拿好自己的生活用品跑去洗手间。
怪不得秦文林在昨天的电话里提醒他尽量多带衣物和生活用品,敢情他们知道即将到达的地方条件有多艰苦。
陶阡的手机在路上没有电,到了旅馆中充上电才开机,一条条消息涌入晃得他眼睛刺痛。所有的消息铺天盖地的涌来结束后,最新的一条消息在此时此刻发过来。
纪相沫:平安落地了?
纪相沫:你的手机关机了,还安全吗?
纪相沫:你看到消息后,给我一个语音回复,让我知道你很安全。
纪相沫:两个小时我收不到消息的话,我会报警。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
陶阡的手指在纪相沫的对话框上停留了一下,划走,处理紧急的事情。
郑子辰虽然嫌弃这里,但是折腾了一天,身体挨到床的那一刻全身放松,立刻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美滋滋的准备睡觉。
屋子里的灯光还很亮。
陶阡靠着另一张床的床头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床上凌乱的铺满很多文件和资料,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点来点去,时不时的还要与别人通话。
郑子辰不懂陶阡的工作业务,但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的工作堆成了山。
他睡不着,干脆撑着头侧卧看向他,问:“你这么忙怎么还出来这荒山野岭。”
陶阡没有抬头,说:“这件事需要我亲自来办。”
“什么事?”
“小事。”
“……”郑子辰手痒,想与陶阡打一架。
小事为什么还要折腾他!他姓郑,又不姓秦。
郑子辰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憋不住了,又问:“既然是小事,陶先生为什么会选择让我陪同?可不是你的助理,不说明原因突然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我是可以报警的。”
陶阡放下文件终于看向吊儿郎当的郑子辰,叹了一口气说:“存游镇七十八号地皮你知道吧。”
郑子辰摇头。
“纪令山平和福利院要在乡镇建设平和福利院分院的计划,这个你应该清楚。”陶阡说。
郑子辰霍地一下坐起来。
这个计划他很清楚,这是纪令山的福利院基金会发展到顶峰时的计划。纪令山为了用慈善事业给自己镀金大刀阔斧弄了很多项目,其中存游镇的项目是要落在郑诚身上的。要不是基金会在这个项目的启动前暴雷,不然郑诚也会遭受后来的强制离开纪氏受到连累。
郑子辰一下子精神起来,表情没有刚才的轻浮,一整个严肃起来。
“这里是存游镇?”他问。
陶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答:“对。”
“据我所知七十八号地皮虽然没有动工,但是被纪氏买下来一直租用。你现在在打这块地的主意?”
“不是打主意。”陶阡说:“是这块地已经是我的了。”
“什么?”郑子辰震惊道:“没听说纪氏要卖地呀。”
陶阡理所当然的说:“我现在是纪氏大股东,内部买下纪氏闲置的地皮不是难事。”
郑子辰忘了,眼前的陶阡已经成为自己要供奉的大佛了。
“你拿这块地做什么?”郑子辰问。
陶阡笑了一下:“有我的打算,你明天就知道了。”
郑子辰:“……”
卖关子。
以前都是摆别人的郑子辰终于风水轮流转被别人摆了一道,他切了一声直接躺下,脑子里都是地皮的事。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给父亲发去消息。
陶阡不在意郑子辰会与谁通气,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他势在必得,他也自信郑诚也好郑子辰也罢,会非常愿意配合他的计划。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
陶阡收起文件,摸到枕边的手机。
眼看着还有一分钟就到了纪相沫所说的“两小时之约”,他输入了文字。
陶阡:安全到达。
纪相沫的消息秒回:我要听声音。
房间里的灯光还在亮,另一张床的郑子辰已经发出酣睡的声音。
陶阡按下语音案件,声音带着许久没有说话的哑声声调,发去声音:我到了。
纪相沫又秒回:好。
过了一会儿,她的消息再次发过来:晚安。
存游镇近一两年发展的很好,因为背靠青山绿水,镇子响应国家号召进行生态文明建设,发展了绿色旅游业。每年来到这里的游客数不胜数,俨然成为当地的现代产业代表。
当郑子辰看到镇上的政府领导来迎接陶阡的时候,他再反应慢也明白了陶阡的计划。
七十八号地皮就在旅游景区最大的天然湖附近,是绝佳的建设用地。这里若是建成酒店或者民宿,肯定能够招揽很大的生意,同时还能够反向促进存游镇的旅游发展,必然得到当地最大的支持。
郑子辰昨晚与郑诚发消息时,郑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纪氏这一两年一直忙着内斗,完全忘了他们还有这么一块装金子的地方。老家伙们察觉到这一块风水宝地的时候,这块地已经低价属于陶阡。
陶阡有经营雅艺的经验,经营一个小小的酒店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这几日郑子辰一直跟陶阡。看着他拿出建设图纸和与政府合作意向等文件与各位领导款款而谈,听他站在最前与当地的几位企业代表沟通合作,与他一起去七十五八地皮考察,一起逛遍周边所有旅游景点和商业街区。
郑子辰感觉到这几天的经历远比他近几年成长的都要快。他看似只是因为了解纪氏和七十八号地皮的陪同人员,实则是亲自参与到了陶阡的整个项目中。
陶阡的能力、判断力远超同龄人,他的经验和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十分老成,甚至是他的讲话方式和谈合作时的寸步不让都让郑子辰拍案叫绝。
怪不得纪相沫会兜兜转转选择他做老公,郑子辰要是女的,他都相当第三者把陶阡撬走了。
陶阡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存游镇。他嘴里含着一块润喉糖,在薄荷的沁润下清晰的思考着如何将这里作为他的第二阵地。
郑子辰坐在他旁边的长椅上,他看不到陶阡的谋局只看得到大好的风景。他将自己放在一个普通游客的角度上来看这风景,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里交通不便,你怎么保证你的度假酒店计划可以顺畅实施?”
陶阡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公路,在公路附近是一大块正在动工的队伍,郑子辰定睛看了看,忍不住爆一句粗口,那支队伍是高铁承建单位,是打开附近十几个村镇的生态旅游路线最宝贵的命脉。
“你小子真行!”郑子辰都不知道怎么夸陶阡了。
这是国家级别的大项目,亏不了啊。
陶阡问他:“有兴趣吗?”
郑子辰摇了摇头,可惜的说:“没那么多钱跟你搞投资。”
“我还不想设立董事会。”
“我去,钱全让你一个人赚了。”
“我现在是赔本赚吆喝。”
郑子辰抬头,陶阡正好站在太阳下,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大神身上的光,差点晃瞎他。
“你让我来这,只是为了让一个人见证你的成功是吗?”郑子辰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陶阡双手叉着腰说:“我是让你看看,你有多少油水。”
郑子辰瞬间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陶阡说:“盯上这块风水宝地的人不只是我一个,七十八号地皮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这里、这里还有附近镇子的很多处都会被我这样人的惦记着。”
“有了酒店的壳子,还缺什么?”陶阡意味深长的问郑子辰。
郑子辰平时是爱玩,可是脑子灵光着,现在他早已经进入到工作的状态中,思路一点就开。
他又骂了一句站起来兴奋的说:“纪氏要是拿下你们这些肥肉做家居定制和家居提供商,纪氏可是赚大发了。”
郑子辰的大脑飞速旋转,刚才还是他眼中的大好风景全部变成了喜气洋洋的钞票,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陶大神!你可真神啊!”郑子辰不断感叹,但是短暂的感叹过后,他又有事情不明白。
“这件事你不能跟我说啊,你老婆是纪氏的市场总监,你找她才最合适。”郑子辰心里是非常尊重纪相沫在纪氏的地位。
陶阡悠悠说道:“她被免职了。”
“我也被免职了。”郑子辰学着陶阡的语气,顺便瞪了他一眼。
他和纪相沫被纪氏赶出大门说到底还是被陶阡所赐。
陶阡说:“你拿下这方圆百里的订单,就能回去了。”
郑子辰一怔,随后说:“相沫拿下这个订单也可以回去。”
他为好友打抱不平道:“她比我更想回去纪氏,纪氏需要她。”
“纪氏需要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是她这个姓氏。”陶阡直戳纪氏内部要害。
纪氏的这些老家伙们如果真的在意纪相沫,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她的死活,将她推出来承担一波又一波的风险。说到底,他们需要姓纪的人存在,做承担风险盾牌。
没用的时候一扔,有用的时候捡起来再用一用。
郑子辰与纪相沫并肩作战,深知纪相沫的处境,对陶阡的话无力反驳。
“可是相沫想回去。”郑子辰打心底为纪相沫着想。
陶阡淡淡的说:“你把位置占了,她就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郑子辰的脑子今天特别灵光:“难道不想让相沫回去?你所谓的帮我,不会是想阻止她吧。”
“她不需要回去。”陶阡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说:“她是我的妻子,不用回去。”
既然纪氏是纪相沫的命,这条命可以不用留给她了。
郑子辰以为陶阡是心疼纪相沫,不想让她那么难堪,为她着想。呵呵笑道:“我就是担心,相沫生气。”
陶阡说:“她不会生气。她非常高兴,她的朋友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