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浴室想起哗啦啦的流水声。
纪相沫平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她轻轻抚摸凸起的肚皮,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不应该挑起陶阡的情欲,最后难堪的是他,后怕的是她。
陶阡冲了一个冷水澡终于降低欲望,他拿着用温水浸湿的毛巾给纪相沫擦拭身上的汗水。
纪相沫一动不动,看到陶阡紧闭的嘴角,讪讪笑着:“要不然……”
“闭嘴。”陶阡的眼角直跳,哼了一声她,迅速擦拭完。
他在后悔自己的冲动。
听完纪相沫的表白,又受到她亲吻的挑动,最后按耐不住回吻福扶她的腰倒在床上。虽说纪相沫的身体已经非常稳定且无碍。可是他们都是经历过心惊胆战的人,怎么能这么不受控。
说到底,他有些混蛋了。
他这么想,可是纪相沫不这么想。
自己示爱之后有所表示,陶阡不受控制接受她递过来的温柔乡,这就证明陶阡的内心是喜欢她,他这是接受她的表白,并且同意复合的表现。
纪相沫在陶阡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对上他疑惑的目光,顺势躺在他的腿上,一极其得瑟的说:“你今晚欠我一次,以后你得补回来。”
陶阡特别无语,“你要点脸好吗?”
“我要是要脸可是追不到你的!”
两次都是纪相沫主动追求的,想要拿下陶阡千万不能要脸。
“无聊!”陶阡小心翼翼的推开纪相沫,抬脚就往外头走。
“唉唉唉——”纪相沫没想让陶阡离开,“你干什么去?”
“去外面睡。”陶阡不敢留在卧房。
纪相沫气鼓鼓的喊他,“你是不是答应复合了?没回答我就默认了!你把你追到手了!我怎么不说我爱你呀!陶阡!阿阡!好老公!”
屋子里早就没了陶阡的身影,纪相沫喊累了,声音跟着没了。
陶阡瘫坐在沙发上,听着纪相沫没了声音,一直严峻的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真是没出息。”陶阡低声骂着,“陶阡,你真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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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相沫去过纪氏的事情瞒不住,纪令山得知此事后天天到纪氏门口盯着,等纪相沫什么时候过来。
陶阡一直将纪相沫保护的很好,只要纪相沫不准,任何人都不能见到她。其中,纪令山是不能见黑名单里的头号人物。纪令山想尽各种办法都见不到人,现在有机会能够见到纪相沫,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等了很多天,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陶阡到纪氏开一个非常重要的回忆,纪相沫一路跟着他走进办公大楼,顺利到达纪氏,迎面碰上在电梯门口等着她的双目瞪圆的纪令山。
陶阡侧眼看了一眼身边的纪相沫,只要她摇头,他会带她离开。不过这次,纪相沫没有摇头,深吸一口气说:“进去吧。”
纪相沫没用陶阡陪伴,单独与纪令山坐在总裁办公室里。这里还是沈问雁在的时候的布置,没有任何改变。
纪氏总裁的位置如今悬而未定,陶阡虽然已经成为纪氏的新主人,但是他一直没有对这个位置走马上任,依旧是坐在纪相沫原来的办公室里。
纪氏如今没有人可以堪此重任,有人猜测纪令山会回归,有人认为陶阡会等纪相沫生下孩子后与她一起治理纪氏,也有一小部分人猜测沈问雁的遗嘱迟迟没有公布,会不会他们的新总裁是年纪轻轻的纪天哲。
无论是多少猜测,总之纪氏离不开纪家人的参与。
这是家族企业的宿命也是家族企业的悲哀。
纪相沫有预感自己会在某一天见到纪令山,在纪氏或是雅艺,亦或是好久没有回去的晴天公寓。无论在哪,他们的碰面是躲不过去的。只要沈问雁的遗嘱没有公布,纪令山就不会死心。
他想回到纪氏,唯一且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拿走纪相沫手里的股份,只要纪相沫转让,不管遗嘱上对纪相沫有何偏颇,纪相沫都无能为力。
“与其从我这要股份,不如让我妈妈把给韩竣的股份要回来。”
纪相沫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对面张牙舞爪的纪令山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要是能要回来早就要回来了!韩竣这个白眼狼拿转让合同卡我,油盐不进!”纪令山气地发狂,“他现在就是陶阡的一条狗,为了利益,陶阡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他以前不也是您的狗吗?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惜与我对着干,只为了你想要的面子。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了而已,您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砰的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
纪相沫吓地一哆嗦,立刻反应护住自己的肚子。许是反应过于强烈,胎动比往日更强烈了一些。
“您给我摔杯子没用。”纪相沫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在乎纪令山发什么疯,全心全意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我的股份没有您想象的多。”
纪令山因为远离纪氏不知道内部真是股份分配,他曾经依仗的老员工都被陶阡请走,纪氏内部一个心腹都没有,所以才急着见纪相沫。在他心里,不管父女俩关系如何,始终都是血缘关系,肯定是比外人强。
“你怎么不多?你嫁给陶阡的时候,你奶奶可是用股份当作嫁妆的。”
纪相沫轻轻拍着肚子安抚里面一直乱动的小家伙,“我转走了。”
“什么?”
“爸,别把陶阡想的那么无私。我如果不把股份转给陶阡,您觉得他会这么快成为纪氏的新主人吗?”纪相沫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纪令山恍然大悟,“难道你?你一开始就是和陶阡联手?”
“不是。”纪相沫摇头说:“我从来没想过与陶阡联手将公司怎样,我只是信得过陶阡的个人能力,让他帮助奶奶度过难关而已。”
顺便将陶阡作为一个保险。
面对亲生父亲和母亲背后牛鬼蛇神,纪相沫知道自己挡不住多少,所以才在最难的时候用陶阡作为靠山。
这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一切,铤而走险,险中求生。可是最大的变数是沈问雁的去世,着实对纪相沫打击很大。不过侥幸的是,陶阡想报复纪相沫夺取纪氏,对付的是纪相沫本人,并没有对纪氏赶尽杀绝的意思。
想来沈问雁在临终前与陶阡说了什么,让陶阡不得不放松手段。
陶阡容易心软,被沈问雁狠狠拿捏住了。
纪令山大吼:“你这是把你的全部身家给了一个外人!”
“我的人都是陶阡的了,还在乎什么身家?”纪相沫觉得纪令山的话好笑,“再说,是谁第一时间引进了外人?您比我清楚。”
“从您带着韩竣和一群所谓心腹谋划将我架空开始,您就应该知道我为了哥哥遗愿会做到什么程度。您拿纪氏当赌注,我又何必把它当作个宝贝?”纪相沫心有苦涩,轻笑一声,“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父女俩的笑话,家庭不睦才是纪氏走到今天的关键原因。爸,如果您一开始追究哥哥的死因,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您早应该认清现实,纪氏没有哥哥,没有奶奶,没有人把我们当回事。奶奶的葬礼上的宾客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亲自吊唁。如果那天躺在那里的是你或是我,他们不仅不会来,还会在背后说你纪令山和我纪相沫都活该。”
纪相沫哽咽,“纪氏唯一的继承人死了,却没人敢调查,八九年就这么放弃了。这是你为人父该做的事?这是我这个做妹妹该有的选择吗?”
纪令山被纪相沫说的心虚,英年早逝的是他的儿子,是他后半生的依仗,他不可能不伤心。可是那时候形势所逼,他害怕是仇家寻仇不敢深入调查,只能委屈儿子和儿媳了。
“陈年旧事,还提他做什么。”纪令山不敢面对女儿,“你要是有本事,你倒是调查啊。”
纪相沫暗自咬牙,咽进所有苦水。
“是,我没本事。调查不出哥哥的死因,带领不了纪氏回到以前的风光。所有我离开了,我把我的一切交给能够帮我完成愿望的人,交给奶奶信任的人,您还有什么道理阻止呢?”
纪令山想起陶阡虚伪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他陶阡有什么值得信赖。骗我钱财,赶我出门,你跟这么个人结婚有什么好处!你还怀了这个混账玩意儿的孩子!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是吧,啊?当年是不是他搞大了你的肚子一走了之,现在装什么情深意重……”
“闭嘴!”纪相沫抱着肚子奋力吼着,“这是你当父亲该说的话吗?”
纪相沫没想到这件事会被纪令山知道,他知道的源头只有一个,韩竣。
“你现在关心我的婚事了!不是把我卖给冷家的时候了!”纪相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浑身发抖,“他是我喜欢的男人,是我的合法老公,是我孩子的父亲!您可以背后说他不是,但我允许您当着我的面侮辱他。”
“您以为我稀罕一个纪氏吗?我没有一天不想从纪氏逃走!”纪相沫的眼角留下委屈的泪水,可神色依旧坚定,“您不是想知道我现在的身家吗?我告诉您,我现在的身家比做纪氏的千金和纪氏总监高得多!陶阡的父母对我的重视和珍惜,比您和我妈妈给的都多。”
纪令山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在陶家如此吃得开。
“如此,你和肚子里孩子是不是还能分到陶康胜和柳方雅的财产?”
纪相沫听到纪令山这样的转变,失望透顶。
“与您无关。”纪相沫已经没有力气发脾气了,“今天在这,我跟您说一句现实的话。我不管奶奶的遗嘱怎么说,我只做我分内的事。我等着奶奶的遗嘱安排,天哲不用您这个做爷爷的管,您也没有管过。剩下其他的,您都别想从我和天哲这获得。剩下的,您爱怎么做怎么做吧,我不管您。”
纪相沫的心开始疼,呼吸开始困难。
她撑腰缓缓站起,看着近一年年老很多的父亲,终是没有做到最大的狠心,提醒他说:“与其在这争一二,不如您还是回家和妈妈……好好叙叙旧吧……这么多年,妈妈被你冷落不少,她还日夜委屈自己讨你开心,您也挺对不起她的。”
纪令山被纪相沫说的哑口无言,虽然最后一段话他听进去了,但是满脑子还都是前面那句话。纪相沫不管他了,他无法在女儿这里获得什么,这才是最伤他的事。
纪相沫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只有一个钟景在等她。
“太太。”
纪相沫了然,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幸亏钟景及时赶到身旁扶住了他。
“麻烦送我到一个通风的地方。”
“是。”钟景扶纪相沫到角落处的一个休息区,关掉空调,打开窗子,让空气流动起来。
纪相沫喘了一会,待到气息平稳后,才开口,“你怎么在这?”
钟景老实回答:“是陶总让我在门口等您,若是您不舒服,我可以立刻叫救护车。”
“你们陶总很忙吧。”
“陶总说他不方便在门口听您和纪先生谈话,便去开会,让我在这等您差遣。”
纪相沫失语的笑了两声,一切陡然开朗了。
“陶阡对我说他在纪氏安插了一个钉子,我刚开始猜不到是谁,后来知道韩竣是他的人,一直以为是韩竣。但现在看来,这颗钉子不姓韩。”纪相沫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过于单纯,像是每一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还带着难得没有被社会洗去的天真。即便是看人无数的曾文阳都没有怀疑过,钟景的身份特殊。
钟景丝毫没有被看出身份的窘迫,他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平和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被领养到外地,大学毕业回到这里。”
纪相沫诧异,“原来是这样。”
“我的小的时候见过您,那时您也很小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
“你和陶阡是那时候认识的?”
“算是吧。我被领养的那日正好陶总入住福利院,与他擦身而过。”
纪相沫皱了皱眉,这算哪门子认识。
“再次与陶总相遇是去年,我进入到陶总的公司任职,就被陶总推荐进入到韩竣所在的纪氏分公司,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这是陶阡一早就准备好的棋子。
如果没有钟景这般卧薪尝胆,纪氏内部不会这么快清理干净,陶阡就不会轻易接手纪氏。
真是一步好棋,
“我应该一早猜到是你,韩竣多精明,怎么会轻易相信你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是您反应慢了一些。”
纪相沫摇头,“是你太优秀了,所有人都信任你,不会对你提出怀疑。”
钟景不好意思的接受夸奖。
“这次不装了?可以暴露身份了?”纪相沫浅笑。
钟景:“都是给陶总办事,没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
“……”
行,是她狭隘了。
“帮我一个忙。”
“太太请讲。”
纪相沫抚摩着肚子,难为情的说:“我些不舒服,送我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