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沫有多黏陶阡,当事人没有感觉,旁观者都快被今天的午饭给吐了。
郑子辰无奈的敲自己的头,想不通纪相沫的孕傻怎么来的这么快?
陶阡好不容易可以回来正经参与到纪氏的发展会议中来,郑子辰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与陶阡开会敲定,正准备火速办公拍板定呢,谁能想到纪相沫会跟着陶阡来到纪氏。
陶阡开会,她抱着保温杯坐在一边。
陶阡喝水,她拿杯。
陶阡写字,她递笔。
陶阡吃饭,她等着陶阡夹菜。
陶阡的意见被质疑,她会时不时插嘴帮陶阡说两句。
唯一安静的时候还是纪相沫困了想要睡觉。她去哪睡觉不行,非要在会议室隔壁,搞得他们开会都不敢大声。
郑子辰暗中希望让纪相沫赶紧回家别在这耽误事,还给她递眼色让她赶紧出去玩别影响他们的节奏。没想到这尊大佛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和陶阡寸步不离。
趁着会议休息十分钟,郑子辰堵住从洗手间出来的纪相沫下最后通牒,“赶紧回去,你个孕妇在这做什么?”
纪相沫睨了郑子辰一眼,“你是在歧视孕妇?”
“你可别乱说,我可没有!”郑子辰可不敢与纪相沫对呛,解释说:“我是为你着想。你不工作,会议也不发言。陶老板会因为时刻照顾你会经常分神,你在这只会拖我们的进度。”
“他分神了吗?我看分神的是你吧。”纪相沫没看到陶阡溜号,反倒是郑子辰会坐立不安。
郑子辰求到纪相沫,“我的小祖宗啊。要不你去隔壁坐坐?这都是自家人,他们肯定会照顾好你的。要不然我把吴娇从会议上拽下来陪你?”
“你可别耽误吴娇,”纪相沫故作难过,“看来你没把我当自家人,还想赶我走。”
“我的亲祖宗。”郑子辰重重敲额头引得纪相沫扑哧笑出声。
“不逗你了。”纪相沫收不住笑,“我不是非要在这不可。只是陶阡在这,我一个人在家可没意思。我现在可离不开他。”
郑子辰被肉麻到,“你们这么分不开了?”
“不是分不开,是我不想离他那么远。”
“你就不怕他烦你?”
纪相沫一惊,“他烦我了?”
“那倒是没看出来。”郑子辰没有看出陶阡嫌弃纪相沫泛,倒是看得出他已经很习惯做这些,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纪相沫感觉有些累了,“不过你说得对,我在这确实会影响其他员工的发挥。”
郑子辰很想给纪相沫嗑一个,他就是这个意思。纪氏千金,纪氏前市场总监,有事没事的在这坐着,是真的会影响大家情绪。
纪相沫决定下午不黏着陶阡了,想回到自己以前的办公室睡大觉,但是一想到会碰到韩竣,她还是决定去郑子辰的办公室。
冤家路窄。
纪相沫还是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躲不过去,直面应对吧。
“陶太太。”
“韩总。”纪相沫看到韩竣旁边的年轻人,打了声招呼,“钟助理。”
钟景点点头,先走一步。
韩竣一早就知道纪相沫重回纪氏,他还等着纪相沫高调回归耍什么把戏,没想到只是单纯的回来走走,毫无作为。这不免让韩竣多留警惕,小心纪相沫要做什么。
“陶太太怎么不在会议室多坐坐?”
纪相沫怀孕后脸圆润了不少,人跟着温柔很多,没有以前那般犀利,即便假模假式的微笑也会让人感觉到十分亲切,她微微一笑更让韩竣多加警惕。
“我在想韩总现在可是纪氏的大股东之一,会议室里为什么没有你的位置?现在我明白了,会议室里在讨论度假村的项目,韩总应该是没有资格。”
如今的纪氏刚从夹缝中走出来,唯一能够让他们赖以生存之道除了老牌的纪氏家居品牌,剩下的只有陶阡策划的度假村项目。想要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很多,韩竣便是其中一个。
可惜,他在这个项目之后回来的纪氏员工,无缘参与。即便是想利用陶阡的关系走后门,也被陶阡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纪相沫的话正好戳到韩竣的肺管子,当下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脸色阴沉的难看。
“哈哈哈,相沫啊,你现在陶总的太太,可是别忘了你是纪家人,你我二人更是亲人啊。”
“对啊,你要不提我都忘记你是我舅舅了,踩着外甥女往上爬的感觉一定很好吧。诱导我父亲,拿走我母亲的股份,还妄图拿到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天哲的那份。”纪相沫轻蔑一笑,“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还在提防我,说不定现在又列出几条我不能回到纪氏的理由。韩总,你的算盘打得我耳朵疼,你歇歇吧。”
韩竣表情阴沉的可怕,但又不敢真的与纪相沫言语交锋。
“相沫,我劝你还是先照顾你自己。”韩竣的目光落在纪相沫的小腹上。
纪相沫瞬间冷脸,昂首挺胸的面对韩竣丝毫不惧,“我也劝你别在我身上动歪心思。你知道我最擅长鱼死网破了。”
陶阡从会议室离开天色已经全黑,听郑子辰说纪相沫在他的办公室,拿走挂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前去。
一开门,纪相沫正恬静的熟睡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她点过的外卖,是牛奶和没有吃完的水果。
陶阡走过去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坐其旁边,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自己摘掉眼镜,闭眼靠椅背捏着疲惫的眼角,另一只手轻轻放在纪相沫的身上,拇指摩梭她的手臂。
后赶来的郑子辰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欣慰一笑,轻轻合上房门。
只是过了一会儿,纪相沫缓缓睁开眼睛,身上暖暖的,感觉不到凉意。她转了个身,眼圈出现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移开,露出陶阡一张疲倦的脸。
纪相沫与他四目相对,注视着他的眸子,露出一丝微笑,“你这么工作下去,我很担心你会倒在工作岗位上。”
陶阡低头捏了捏纪相沫肉肉的脸,开完笑似的说:“我倒下,你能分到不少遗产。”
纪相沫撇嘴,“那不行,你得等我生完孩子之后再倒。按人头算,我能分到更多。”
陶阡轻笑,把最后一点策划案看完。
纪相沫枕在陶阡的腿上,埋怨说:“我饿了。”
“再给我五分钟。”
“嗯。”纪相沫打着呵欠,哼唧了几声。
从纪氏出来已经很晚,纪相沫要吃纪氏附近的一家中餐厅,陶阡带她去了。胃口甚好的纪相沫席卷饭桌,吃得非常满足,高高兴兴的回家。
这几天纪相沫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陶阡在哪她在哪,她不耽误陶阡工作,给她一个沙发她能安静的待一天。她还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陶阡自己的投资公司,规模不算大架不住陶老板有钱啊,项目是个顶个的好。
纪相沫时不时的在陶阡怀里展望未来,“陶阡,要不你把纪氏收购了吧,我想让你包养。”
陶阡总是会轻敲她的额头,“等你追到我再说吧。”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六月份结束。
六月,十八岁的纪天哲回国参加高考。
这一年多对他来说不比纪相沫差,经历了心上人的背叛和羞辱,经历了太奶奶的亡故,经历家中的纠纷。他成长了很多,更加的成熟稳重。
本来他是要在国外继续读书的,但是沈问雁的离去让他更加坚信回国读书。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入纪氏学习,继承沈问雁的骄傲,不辜负纪相沫对她的期待。
唯物主义的纪相沫在纪天哲准备高考的前几天去过几次寺庙祈祷,碰到一些有寓意的东西赶紧张罗生怕漏掉任何一处。加入高考家长群组,忙的不可开交。
有时候陶阡在半夜醒来都会看到纪相沫抱着手机看家长群里最新发的学习资料或是报考资料,样子比她在纪氏扛黑锅还要认真。
每到这个时候,陶阡都会抽出纪相沫的手机,直接关机,不顾纪相沫想要手机的撒娇,抱着她直接睡。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系到纪天哲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
一家餐厅里,一身红色长裙装扮的纪相沫一个劲儿给对面多少夹菜,只是一瞬,纪天哲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纪天哲特别无奈的说:“姑姑,我只是没吃晚饭,不是饿了肚子。”
“多吃一点没有错,这段时间你备考肯定是累坏了。”纪相沫是真的心疼纪天哲。
高三那么重要的时候他耽误了很长时间,纪天哲备考全靠以前的基础和后来的自行补课。早知道纪天哲选择回来,纪相沫当时就不会浪费时间给纪天哲安排这安排那。
纪天哲知道纪相沫的担忧,笑着说:“没事,考不好,我再走呗。”
“呸呸呸,争取一次成功。”纪相沫又给纪天哲开了一罐可乐,“你彻底决定在国内了?其实在国外求学也不差的。”
“现在想在国内,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纪天哲看了一眼纪相沫宽大的衣服。
其实他很想看到纪相沫能够顺利生下孩子,至于求学方面,怎么都会有办法的。
对面的小餐馆人满为患,顾客络绎不绝,服务员忙的不可开交,总有因为上菜过慢或是上菜上错的服务员被顾客责难。
纪相沫正在与纪天哲说话,突然发现他看向对面,面色怪异。
她顺着目光看过。穿着黄色员工服正在对顾客点头哈腰道歉的身影正是好久不见的夏情。
夏愉和夏情两姐妹没有了陶阡的财力支撑差点留宿街头。当年这位在学校时期惊艳很多人年少时光的漂亮女孩,彻底自断了前程。
夏情不知是怎么被骂的,她跪下来拿纸擦掉顾客鞋上的污渍,委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纪天哲攥紧手里的汤匙,很想过去帮夏情一次,听到对面的纪相沫说:“你不准去。”
一切伤害过纪天哲的人,纪相沫都不准他们再次出现在纪天哲的生命里。
“我曾经很喜欢她。”纪天哲的声音哽咽住。
纪相沫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不就是现在的夏情吗?
伤害了一个人的心,用悔恨装饰自己最好的年华。她很理解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陶阡,如果她是陶阡的家人,肯定像现在一样,不会同意这样的自己与他往来。
“现在呢?”纪相沫问。
纪天哲收回视线,笑着说:“我没有那么脆弱。姑姑,我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一段感情不足以让我为其执着。”
经历太多的痛苦的纪天哲与只经历过一场情商的陶阡不同。
纪天哲要比同为十八岁的陶阡更加决绝。因为纪天哲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不用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空缺。不像是陶阡,从小生活在患得患失中,纪相沫的欺骗挖走了他最柔软的心,她走了,他的心就空了。
“你在这等我。”纪相沫拿包出去。
纪天哲看到她走到马路对面进到那家餐馆,她让夏情起来,拿钱替她给顾客赔偿,最后又留下一些钱给夏情,在夏情的凝望中离开餐馆。
纪天哲与夏情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一个是锦衣玉食小少爷,正在为自己的未来轻松的多谋划出几条道路。一个是落魄家族走投无路的小女孩,为了生存不得不低腰俯首。
夏情率先躲避眼神,拽了拽身上黄色的工作服,低头走进去。
纪天哲转头正好看到纪相沫回来,“你给她钱了。”
“嗯。”纪相沫坐下,“她姐姐算是我旧识,给一点算一点。”
“她姐姐在做什么?”
纪相沫想起夏情刚刚支支吾吾没有回答的样子,她能够猜出夏愉应该还在做皮肉生意。
“不知道。”纪相沫说:“不过两姐妹没有住在一起,挺好的。夏情比她姐姐强很多。”
“她不值得你给钱,她现在是自找的。”纪天哲冷酷道:“我不恨他对我那种事,我只是恨她自甘堕落。她其实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现在是她自己的选择。”
纪相沫轻轻拍着纪天哲的手,说:“天哲,释怀吧。我们都要往前看,纠结过去会很累,很累。”
一如她一样。
可是命运没有相同。
纪天哲不是陶阡,夏情不是纪相沫。
没有执念的纪天哲和夏情不会像带着悔恨的陶阡和纪相沫,他们注定以后要相忘于市井街头。他们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
这样就够了。
不要做为了补偿别人而丢失的自己的纪相沫,也不要做将报复当作唯一执着的陶阡。
一条悔恨、矛盾、互相折磨的路,只有两个人走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