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被柳方雅请到她的家里。
柳方雅的继女婷婷看到唐思,显然不是很待见她,扔掉手里的杂志回去房间。
唐思与婷婷的恩怨由来已久。
柳方雅嫁给现任的老公后,陶阡与他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他陶阡因为与婷婷产生不小的矛盾,毅然决然离开李家,哪怕独自居住福利院,也不要看到李家父女。
陶阡没有那么大度,不会轻易接受母亲另嫁他人。但是他也理解母亲的辛苦,好不容易碰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他也不会轻易阻止。
为了不让柳方雅夹在自己和继女之间难堪,陶阡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
后来陶阡回到陶康胜处,唐思开始接管陶阡的日常生活。期间,她经常会收到来自婷婷的消息。
这女孩似乎对陶阡有很大的执念,陶阡从未回复过她任何的消息,她却自顾自地给陶阡汇报柳方雅的日常。言语中,她对柳方雅这个继母虽然一直有意见,但也能感觉到几年间她对柳方雅态度的转变。
从对柳方雅的形容,再到对陶阡的思念。
唐思是女人,已经猜到小姑娘的心思。他们哪里是因为矛盾才关系不好的,明显小姑娘对陶阡有过少女心事,被陶阡察觉到,所以陶阡才离开,
唐思问过陶阡,怎么处理陶阡这个不用的联系方式。
他犹豫了一下,让唐思去处理。
唐思不仅处理了这个联系方式,还处理了婷婷对陶阡的歪心思。这导致了婷婷对素未谋面的唐思非常憎恶。即便过了很久,每每想到这件事,婷婷对唐思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唐思是第一次见到婷婷,对她的反应也是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对婷婷的行为有任何触动。
柳方雅见到婷婷离开,没有对她的失礼有过多的管教。她请唐思坐下,说出自己见唐思的目的。
“你是陶康胜派给阿阡的助理,我不说什么,但是我有一点要提醒你……”
柳方雅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柔,为了陶阡,她可是狠下任何的心。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强大决心。
“做好你当助理的本分。”柳方雅提醒唐思:“不要越线。”
唐思不惧怕柳方雅的提醒,问她:“李太太指的越界是什么?”
柳方雅轻蔑一笑:“你是个优秀的人,我想你明白我暗中所指。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赵代秋。”
陶康胜的出轨对象就是陶康胜的助理。
唐思怎么会不明白柳方雅的暗中之意。
她说:“阿阡不是陶总。他未婚我未嫁,我为什么要藏起自己的想法呢?”
唐思在柳方雅面前毫不犹豫的表现自己对陶阡的喜欢。以前或许含蓄,可是她看到陶阡对纪相沫与生俱来的习惯,看到他即便恨着纪相沫但依旧愿意与她亲密的举动。这一直刺激唐思的内心,含蓄的感情快要炸裂一般,反复在脑海里盘旋,提醒她有多心痛。
柳方雅微微一笑,说:“我也不藏我的想法。只要我还是阿阡的母亲,我绝对不会同意你。”
用温柔的腔调说最狠的话。
陶阡完美继承了柳方雅。
唐思不经意之间露出苦笑:“李太太会同意谁呢?纪相沫吗?”
柳方雅:“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无需跟你说。”
唐思说:“李太太,您现在只有一个女儿。”
柳方雅变了变脸色,依旧保持优雅,温柔带着狠绝:“只要阿阡认,我还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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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相沫终于有时间约徐曜吃饭,可是徐曜婉拒了几次。纪相沫只是以为他很忙,没有再多叨扰他。不过这次是奶奶想要邀请徐曜共进晚餐,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邀请徐曜,这次终于成了。
天气渐暖。
纪相沫载着徐曜回到乡下老宅。
沈问雁看到徐曜高兴得不得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拍着徐曜的手背,笑得合不拢嘴。
纪相沫走在后面,纪天哲凑到她身边悄悄说:“太奶奶是见一个爱一个,你失宠了吧。”
纪相沫切了一声去拧纪天哲的耳朵:“明天开学,今天还想气我是不是?”
纪天哲夸张的赶紧求饶。
纪相沫哪里会真的拧疼纪天哲,笑着松开手说:“你一会老实点,别乱说话。”
纪天哲故意说:“我可不会乱说话,你放心,要是太奶奶钦点徐曜哥做女婿,我肯定会说好话。”
“去你的。”纪相沫一整个大衣扔进纪天哲的怀里,做了一个手掌划脖子的手势。
纪天哲佯装害怕,做了鬼脸,帮纪相沫挂衣服去了。
沈问雁和徐曜说着话,不知道身后姑侄俩又闹起来,回头看见两个乖巧的孩子,张罗大家一起吃晚饭。
最近沈问雁的心情非常好,席间聊天的时候笑意满满,一整个慈祥的老太太。
纪相沫看着对面与沈问雁畅谈的徐曜,在旁边的纪天哲耳边问:“你太奶奶知道我和陶阡绯闻的事吗?”
纪天哲吃着鸡翅,点头。
纪相沫眼角一跳。
她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沈问雁已经知道外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纪天哲看出纪相沫的担心,轻声回答:“放心,我都解释过了。”
纪相沫投去“你小子厉害啊”的眼神。
纪天哲一挑眉毛,继续吃鸡翅。
外面的门铃一响,崔姐去开门,接到一个快递。
“这么晚了,还有快递。”崔姐看上面的收件人名字,说:“相沫,是你的。”
“我的?”纪相沫挺好奇,这么晚她的快递竟然送到这。
“我看看。”纪相沫放下筷子去门口看快递。
快递是个盒子,盒子挺重,应该是很沉的东西。
餐厅里其乐融融,纪相沫笑着往里面看一眼,随手拿起鞋柜上的剪刀打开快递。
“啊!”
餐厅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全都看向门口。
纪天哲喊道:“姑姑,怎么了?”
“没什么?”纪相沫拿着剪刀给他们看,笑着说:“刚刚剪刀差点划到手。”
“伤到了吗?”纪天哲要过来。
纪相沫没让他过来,打趣他:“你以为我是你,说伤就伤,吃饭吧。”
餐厅又很快恢复刚才的话题。
纪相沫站在门口背对着所有人,咬紧牙压住心头的恐慌。
盒子里是血淋淋的流浪猫的尸体,触目惊心,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别忘了联系我。
落款是,夏愉。
纪相沫这几日过于顺风顺水,差点忘记夏愉对自己的警告。她不仅能够跟上自己,还能找到老宅的地址邮寄物品。
这样的手段让纪相沫不寒而栗。
她看着餐厅里坐着的一老一小,顿时慌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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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带着柳方雅对自己的打击回到雅艺,听说陶阡找自己,于是来到会馆的台球室。
陶阡俯身台球案,余光看到门口有人进来,手臂一用力,推杆,一颗彩色球落入球网。
“去哪里了?”陶阡提球杆来到白球附近,继续在球案上找角度。
唐思来到一边,说:“处理一些私事。”
陶阡再次俯身球案:“以后处理私事,要记得接电话。”
砰的一声,球再次入网。
唐思掏出大衣里的手机,才看到有陶阡的未接电话,手机静音,她没听到。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最后一颗黑球入网。
陶阡放下球杆,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陶阡拿桌上的手巾擦手。
唐思:“联系到夏愉了。”
陶阡:“她想做什么?”
唐思:“我没问。”
陶阡看向唐思,微微歪头:“为什么不问?”
唐思说:“夏愉小姐不知道我是雅艺的人,我如果贸然问她与纪氏的事会让她起疑。”
陶阡坐到台球桌上,轻笑一声:“我说过,我要问她和纪相沫的事。”
与纪氏关系,也不在乎她起不起疑。
唐思想到柳方雅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一直憋着委屈。听到陶阡依旧在关心纪相沫,一直很会调解情绪的唐思,顿时憋不住了。
“你管太多了。”唐思对陶阡直说:“夏愉无论要对纪相沫做什么,都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和夏愉没关系,和纪相沫更没关系,不要再去掺和她们的事了。”
陶阡对唐思的态度难以理解,他微眯双眼,听到她继续说。
“我和秦文林,是负责佛洛拉和雅艺的业务,服务于你,不是给纪相沫做助理管家的。阿阡,你应该玩够了,别在纪相沫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唐思一鼓作气说完自己心理话,她说的含蓄,始终不敢对陶阡说出出格的话,怕他生气。
陶阡只是看着唐思,后者被看的有些紧张,偏过头。
陶阡拿起台球桌上的手机,拨出电话,对面很快就被接通。
“文林,明天纪氏董事会,你做代表去参加。”
唐思猛地看回来,眼前的陶阡正仰头按着颈椎,对电话那边的秦文林安排着什么。
“做到什么程度你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也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不想看到她有转圜的余地。”陶阡挂断电话。
唐思快步走过来:“你和秦文林要做什么?”
“嗯,处理一下纪氏的事。”
陶阡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声音已经冷到彻骨。
“这些事你不用管了,好好处理佛洛拉的事务。”陶阡下台球桌,转着手机经过唐思走去。
唐思了解陶阡。
越失望越沉默,越沉默越无所谓。
唐思在陶阡心里,已经不再是第一选择,她被判出局了。
“阿阡。”唐思叫住陶阡:“只是因为说了句纪相沫的不是,你就不想用我了吗?”
陶阡停在原地,背对着唐思,平淡的说:“你依然是我在佛洛拉事务上很大的助力。做好你想该做的事。下周佛洛拉的新品在亚洲展出会,你代表我去参加。”
“至于纪相沫,”陶阡顿了一下说:“你不用管了。”
说完,陶阡直接离开。留给唐思一阵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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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相沫手里是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条。
昨天的夏愉“死亡邮递”让她一夜没睡。她翻找出夏愉留下电话的纸条,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她在暗,不知会再拿出什么手段。
她若在明,纪相沫不知道夏愉迫不及待地的想让自己联系她,他又会给自己多大的惊悚。
吴娇敲门:“纪总监,董事会马上开始了。”
纪相沫收起纸条,暂时不去想那么多。整理好衣领,前去会议室。
几天是纪氏新的一年第一个具有任职性质董事会。每一年的今天都会宣布新一年的职位变动和任命。
纪相沫来到董事会坐下后,意外看到秦文林的身影。
陶阡对纪氏投资入股的消息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陶阡具有了可以在纪氏董事会表决的权力。
董事会上宣布了最新的职位任命,基本职位调动与去年无差。但是最大的变化是韩竣的提议,他提议纪令山回归纪氏,掌握纪氏大权。
各位董事实名投票,最后同意让纪令山回归的选项以微弱优势取胜。
纪相沫看向投下关键票的秦文林,他西装得体,银色的眼镜反射出锐利的光。
在纪相沫不知道的地方,韩竣与纪令山的谋划取得胜利。下周纪令山将回归纪氏,为了堵住其他董事会成员的怀疑,纪令山虽然是回归纪氏总裁办公室,但是总裁办公室的决定大权还是在沈问雁手里。
所以即便以纪相沫为首的其他董事会成员有意见,也都说不出什么。
会后。
纪相沫追上郑诚:“郑伯伯。”
郑诚呵呵笑着:“啊,相沫啊。”
纪相沫直接问:“您为什么投票让父亲回来。”
郑诚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带着纪相沫到安静的一角,说:“下个月举办的论坛峰会要邀请各家企业的最高负责人出席,你父亲是董事长,应该代表纪氏出席。”
纪相沫不解:“只是为了出席峰会?”
郑诚说:“你先听说我。距离我们上一次出席这个峰会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奶奶身子骨还硬朗,又德高望重,坐在那里任谁都挑不出错来。这几年我们都没去参加,对外的影响力因此下滑一些。去年一年,咱们先抑后扬,有你的辛苦也算是创造出一个好成绩。如果我们再不去,纪氏内部问题就会被更多的人怀疑,不利于咱们的品牌形象。”
“让你父亲回来也是挂着董事长的职位,归根结底的最后定夺权还在你奶奶和众位董事的手里,你无需担心。”郑诚知道纪相沫在想什么,安慰她说:“这件事,我跟你打包票。”
纪相沫哭笑不得。她伤心的不是纪令山会回来,她不高兴的是韩竣和纪令山暗度陈仓也就罢了,就连董事会上也藏着风声,以免让自己自己知道。她看似在纪氏站稳脚跟,抓住大权。可是在人情往来里,她已经被架空了。
“我知道了。”纪相沫不想再多说什么,逼自己笑出来:“听郑伯伯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