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沫只在禾西别墅简单吃了一口饭,找了理由先回晴天公寓。
面对空荡荡的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昨天两人领证,在车里戴完结婚戒指后,两人约定好今天召开记者见面会的时间,各回各家。
昨天是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需要分开,今天事情处理完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徐曜和郑子辰在傍晚的时候亲自上门来问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纪相沫又解释了一遍,见他们两个人还有要追问的意思谎称自己太累了,以后再说。两人就这么被送走了。
说来可笑。
经历了两天惊心动魄的经历,此时的纪相沫竟然十分的平静。有一种悬而未落的刀终于落下斩断乱麻的畅快感。
网上关于她所有的传闻被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她和陶阡的婚讯。流传的动图照片里,是他们一起坐在记者招待会的现场,面对媒体追问的淡然。
与生俱来的淡定气质和久经沙场的沉稳让两人看起来十分洒脱和自信。黑色的小西服和白色的礼服永远是登对的情侣款。
纪相沫放在桌上的手被陶阡握住,动图中还能看到陶阡拇指在摩挲纪相沫的手背,暧昧又甜蜜。
记者招待会是公开的,虽然没有现场直播,但是在互联网快速传播的当下,实时露出的消息与直播无异。
渐渐的舆论风向已经不是两人各自的流言蜚语,更多的是“旗鼓相当的婚姻”、“久别重逢的复合”、“和初恋结婚的可能性”等等话题。
纪相沫摸着手指上的婚戒,想着昨天买戒指时候的场景。
陶阡问她喜欢哪种,她随便指了一个,陶阡只是摸了摸纪相沫的无名指腹,准确的向销售人员说出手指的尺寸,并且提出很多高的要求。
其实纪相沫哪里是随便一指。
自从参加完佛洛拉的慈善晚宴,她私下去了解很多佛洛拉的珠宝首饰。尤其是在婚戒的产品线,她将每一个产品都仔细研究过,一眼看中了一款简奢的结婚对戒,甚至想过自己先买下来当作饰品来用。
所以当她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趁着陶阡没注意先是看了一眼他的无名指,心想对戒里的男款应该很适合他,所以看似随意一指,其实暗藏心思。
现在喜欢的戒指戴在手上。他呢?他应该不会在意戴了什么样的戒指吧。
屋子里有些凉,远不及外面的春风温暖。
纪相沫回到卧房,心想以后该去哪里住?她大可以直接睡在家里,可是转念一想,关于住的问题还是早点与陶阡说清楚,以免以后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于是电话打过去了。
“喂。”陶阡的声音依旧是清冷。
“那个……”纪相沫突然觉得自己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不想给陶阡留下她是故意找他,没话找话的形象。
“怎么了?”他问。
“我……”纪相沫心一横,说:“虽然结婚了,也可以分居吧。”
陶阡那边传来轻笑一声:“你说呢?”
纪相沫理所当然的说:“我觉得可以。”
“立刻搬过来!”陶阡的声音立刻跟上,说了一句话直接挂断电话。
纪相沫一愣,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禁说出口:“神经病吧!”
来接纪相沫的是秦文林。
纪相沫对秦文林的印象很好,以至于心里想对陶阡发脾气,对秦文林还是非常礼貌客气。
“你好,太太。我是来帮先生接您的。”
纪相沫被秦文林的称呼搞得一愣,假笑一下答应下来。
秦文林看了一眼客厅的两个行礼箱,问:“这就是您要带走的东西吗?”
“啊。”纪相沫说:“我还有点东西,你等一下。”
秦文林:“好的,太太。”
纪相沫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回去卧室,浑身一激灵。还是接受不了秦文林突然的称呼转换。
纪相沫被秦文林带回陶阡的私人别院。这次不是从雅艺的大门进去的,而是私人别院的旁门。这道门可以直接通往另一侧行驶道路,因为附近还有居民区,所以这里的周边设施还算丰富。
从这里看,雅艺还真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屋子灯光通亮。
纪相沫走进客厅,一眼望到餐厅里正在吃宵夜的陶阡。
他已经换下今天的西服衬衫,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和家居的裤子,双腿交叠吃着碗里的汤面。
听到门口的声响,陶阡只需抬头就看见回来的两人。
瞧见两个大的行李箱和一个特别大的袋子,某人低头继续搅着面,懒洋洋的说:“是我养不起你吗?要拿这么多东西。”
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纪相沫更加心气不顺,轻声哼道:“我可信不过你的审美。”
“选你做妻子就是我的审美。”
“……”纪相沫与陶阡吵不过,回头礼貌的谢谢秦文林:“放这里就好。”
秦文林:“我帮太太搬上去。”
纪相沫:“不用,我自己可以。”
秦文林看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吃面条的陶阡,放下袋子说:“我不打扰先生和太太休息了。”
说完,秦文林离开别院。
纪相沫将一个一个行李拉到客厅,忽闻陶阡说话:“吃了吗?”
“吃了。”纪相沫的声音极具敷衍。
陶阡:“不再吃点?”
纪相沫:“不吃。”
陶阡吃掉最后一口面条,擦净嘴巴。将碗筷拿进厨房,洗手后双手插着口袋走上楼,目光一丝都没落在准备搬行李的纪相沫。
“喂。”纪相沫叫住陶阡。
陶阡脚步未停:“什么事?”
纪相沫:“帮个忙,搬个行李。”
“刚刚秦文林要帮你,是你最拒绝的,现在搬不得了?”
“我有老公,为什么要用别的男人?”
兴许是一声“老公”再次提醒了两人的关系。
陶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楼下的纪相沫。
两人隔着六七级的台阶,相视而站。最后是陶阡走下来,提起纪相沫的箱子,往楼上走。
纪相沫心里嘻嘻一笑,别的她是拧不过陶阡,可是陶阡这个小心眼还是很好拿捏的。只要稍稍顺着,他肯定无话可说。
其实纪相沫并不需要陶阡帮忙,但是偌大的房子她不知道自己该住在哪里,她不认为虽然与陶阡结婚了还能住在他的卧房。
而且,他的卧房在一楼。
行李被他拎上了二楼。
纪相沫提着袋子跟上陶阡,他将最后一个行李箱和其他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小房间里。里面空无一物,最起码一张床都没有。
这是让她睡地上的意思?
“洗洗睡吧。”他说。
纪相沫没反应过来:“啊?”
陶阡叹一口气:“好吧。虽然很晚了,参观应该用不了多久时间。”
“啊?”纪相沫更懵了。
她很累的,一点也不想参观,只想拥有一张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陶阡走出房门,看到纪相沫僵直的站着,直接拉她的手臂一起走。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很大,陶阡推开门,映入纪相沫眼帘的是满面白色的墙壁和一张非常大的三人床,屋子设计的非常讲究,东西不多又干净整洁。
床的旁边还摆着陶阡的睡衣,和他平时用的电子设备。
“这是卧房。”陶阡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纪相沫抬头问:“你的卧房不是在楼下吗?”
“搬上来了。”陶阡继续往前走,回头补上一句:“是我们的卧房。”
再推开房间是个非常大的衣帽间,一半摆满了陶阡的衣物,一半是空着的。
连衣帽间也换了。
“那边是你的。”陶阡站在门口介绍并提出要求:“少放一些丑的包。”
刚有点感动的纪相沫:“……”
接下来又看了几个空房间,纪相沫忍不住吐槽:“什么都没有让我看什么?”
陶阡:“以前秦文林和唐思住在二楼,这是他们用过的房间,现在空了,准备做客房。”
纪相沫:“他们现在住哪?”
陶阡:“酒店。”
纪相沫:“为什么?你们住在一起处理工作不是更方便吗?”
陶阡走下楼梯:“这是我家又不是公司。我和我老婆住一起,不需要外人。”
纪相沫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心头微微一颤
“原来的卧房改成了书房。”陶阡推开门给纪相沫介绍:“以后进的时候要敲门。”
“……”纪相沫气得在陶阡看不到的身后虚打空气。
“这是你的书房。”陶阡打开隔壁的房间:“时间紧,没有收拾完,你自己慢慢布置。”
纪相沫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已经布置好的价格不菲办公桌椅和书架,还有地上舒服的地毯,眼眶微红。
她已经搞不懂陶阡的想法了,一方面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又为她将一切准备的妥当。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尽力的准备好的很多东西,甚至改变了他平时的生活习惯。
他带她又参观了客厅和厨房等地方,说是参观,不过是拉着她在整栋房间里转了一圈,要不是纪相沫说自己累了,说不定他们还要出去逛院子。
回到放着行李的小房间,纪相沫直接坐到地上,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陶阡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靠着门双手环胸看着纪相沫行李箱满目琳琅的衣物。
“快点。”
纪相沫背对着他,假装整理东西,说:“快点什么?”
陶阡:“我困了。”
纪相沫:“你去睡。”
“……”陶阡转身离开,不带一丝感情。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纪相沫放松下来。她始终没有做好成为别人妻子的准备,即便对方是陶阡,是她曾经魂牵梦绕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纪相沫磨蹭了很久才慢慢走进卧房,外面的月光皎洁,陶阡习惯睡觉的时候拉上窗帘,今天没有拉,想来是真的困的忘记了。
纪相沫去拉窗帘,意外发现庭院里坐着一个人。她看向这边,与银色的月融在一起。
唐思自己都觉得滑稽,自己怎么就出现这里,对上纪相沫的目光竟然也没有一丝的窘境。
窗帘还是被纪相沫拉上。
她回到床边,手指捏起被角。
被子里的人睡得沉稳,他身体着侧卧,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惹人怜惜。
纪相沫想到刚刚庭院里的唐思,想起曾经对陶阡有过爱意又很潇洒的周亭玉,甚至还想到了对这位重组家庭的哥哥带着小女孩心思的婷婷,还有爱而不得最后罪有应得的夏愉。
她的阿阡无论何时都是招女人喜欢的。
纪相沫有些吃醋又有些得意,不管以前和未来,这一刻的自己才是他合法的妻子。陶阡说要用这种方式把她绑在身边,她的旁边始终要有陶阡的名字。但是陶阡忘了,从此以后,只要她不想,在他的旁边始终也有她的名字。
就连墓碑上都要这么刻着。
她钻进被子里,里面暖暖的,还带着陶阡身上的薄荷香味。人刚躺下,蜷缩着的人已经摸着她靠过来,抱着她继续蜷缩着。
纪相沫被吓一跳轻轻唤陶阡的名字,以为他被自己惊醒了。见他睡的还很安稳,应该只是习惯性的抱着什么继续睡了。
纪相沫轻轻触碰他的头发,疲劳了一天的她伴着陶阡沉稳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
两人在午夜,拥有难得的和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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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林走到庭院看到唐思的身影,微微摇头。
“你想坐到什么时候?”
唐思只是看着拉上窗帘的窗子,问:“你知道阿阡为什么会换卧房吗?”
秦文林:“太太过来居住,原来那间有些小了。”
唐思笑了一声:“那间房间是阿阡最喜欢的房间,轻易不会换。可是还是为了纪相沫换了。”
“因为阿阡讨厌我。”唐思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一直在那间卧房里照顾过阿阡,他不想让纪相沫误会。”
秦文林认为唐思偏激,说:“你想多了。先生已经结婚,他不希望我们都去打扰他的生活。”
唐思:“我每次回国都在这里住,为什么要被赶出来?”
秦文林一本正经的说:“这是陶先生的住所,我们住在酒店非常正常,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出去住。我会帮你安排住处。”
“秦文林!”唐思对一根筋的秦文林吼着:“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情!我因为一个女人被阿阡冷落,失去了继续在这里的意义!”
秦文林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一改公事公办的强硬,软弱下来,说:“你是助理不是陶先生的情人。”
唐思怔住,瞳孔微微张开。
秦文林说:“助理的本分是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直接消失。你埋怨先生对你的冷漠,是因为你对先生的生活太热情了。先生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太太,你作为旁人是无权掺合到他们的情仇之间。”
唐思嘲讽秦文林:“你的一声‘太太’叫的真娴熟。”
“我拿先生给的薪酬就做先生吩咐的事,这是我的工作。”秦文林推上落在鼻梁的眼镜,镜片反着冰冷的月光。
他拍着唐思的肩膀,像个朋友一样安慰她说:“你是你自己,不要为了别人而活,这样,很累。”
说完,他抬头看向卧房的方向,眼中带着可惜。
突然,他的口袋里的手机一响,他掏出手机看到消息微微一笑。
陶阡发来消息:吵。
秦文林收起手机,对唐思说:“走吧,今晚难得没有工作,我们去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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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直觉很轻的陶阡放下手机扔到一边,怀里的人睡得香甜,短发被她蹭的乱糟糟胡乱抵着他的胸口。
他还是喜欢纪相沫的长发,美艳、魅惑,摸起来手感极佳,被汗浸湿的时候清纯的脸上还带着小性感,可爱极了。
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