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沫谢过护士,帮夏情办理了住院。
门口晕倒的熟悉身影正是纪天哲曾经爱慕过的夏情,见她倒在地上,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纪相沫终究是不忍心一个小姑娘独自被抢救,走进来帮助她。
病房里的夏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从外面拎着食物走进来的纪相沫,愣了一会,脸偏过去不再看她。纪相沫是纪天哲的小姑姑,她对纪天哲做出那样的事情,自己没脸再见他的家长。
“醒了?”纪相沫将打包回来的食物放在床头桌上,熟练的打开病床上的桌子,放上食物,一一打开:“醒了就吃点东西。做了流产手术可不能这么折腾。”
夏情猛地看过来,震惊之余还瞪了纪相沫一眼。
“你不用瞪我,急诊室的医生为了救你只能调出你的过往病历,我是从那知道的。”纪相沫不与小孩子计较,将勺子放在皮蛋瘦肉粥里,又去打开另一个装汤的食盒。
“你很聪明,知道做这种手术要来大医院,至少身体还有个保证。只是知道做正规的手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还是挺笨的。”
纪相沫准备好食物,看着夏情还是躺着不动,她走过去强制扶起夏情。夏情要闪躲,却听到纪相沫用教训的语气对自己说:“老实一点。”
或许是年龄差带来的天生压迫感,又或是是夏情看见纪相沫就心虚,被吼完之后夏情当真是老实了不少,顺着纪相沫的力气坐起来。
“你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已经办理好了。也不用担心夏愉,医生和护士台留了我电话。你也更不用担心被天哲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纪相沫推过桌板说:“吃吧。”
夏情没有动,只是害怕的看着纪相沫:“你为什么会帮我?”
“只是碰巧。不想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倒在医院没有人帮忙而已。”纪相沫从医生口中知道夏情的情况后很恍惚。她之所以帮夏情,只是想到了与她差不多年纪时候的自己。
相同的遭遇,不同的境地。
纪相沫纯粹不想让另一个女孩像自己一样留下病根饱受折磨,才出手帮忙的。
夏情嘀咕着:“我没让你帮忙。”
纪相沫听得见:“行,你就当我一厢情愿。”
夏情恢复语气说:“你不帮我很正常,我那么对纪天哲,你肯定很恨我。”
纪相沫问:“你为什么伤害他?”
夏情瞥了一眼;“我又没成功,也算不得伤害吧。”
“伤害成功是结果,为什么伤害是原因。我要知道原因。”纪相沫对夏情无所谓的态度不满,提醒她:“告诉我原因。”
夏情又被纪相沫的气势给吓到了,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让我家……破产了。”
纪相沫早就想到夏情会这么说,叹了一口说“你家的情况与我无关,是别人做的。”
“我知道,是陶阡。可是陶阡是你老公!”
“那时候他还不是。”
“那也是你前男友啊,你前男友为了挽回你,向我家复仇是可以说得通的。”
纪相沫佩服夏愉,不仅她胡搅蛮缠的想,连她的妹妹都被她洗脑成功了。
“好。”纪相沫双手环抱说:“那你告诉我,陶阡为什么要向你家报仇?”
夏情说:“还不是因为我姐姐拆散过你和陶阡。”
“你知道她是怎么拆散的?”
“因为她让你拍照啊!”夏情回答的自然,这让纪相沫心里一揪。也就是说,夏情知道当年的事情。
纪相沫松开手,表情严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情说漏了嘴,连忙躺下躲避:“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给我说!”纪相沫推开桌板,掀开夏情的被子,恶狠狠的盯着她:“你还知道什么?说!”
夏情年纪尚小,远没有姐姐夏愉想的那么多,面对纪相沫的质问,小姑娘的火气噌的就上来,坐起来吼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了讨好我姐和她的朋友们,听我姐的话拍了亲密照,被陶阡发现后你们就分手了!”
“我姐喜欢陶阡难么久却被你捷足先登!你以为我姐是想和你交朋友吗?不,她就是利用你,让你和陶阡全部身败名裂让别人耻笑!”
“还有,你以为他走了就没事了吗?我姐还把你们的照片发给了你的一个朋友,姓什么来着,姓徐!对!就想看看你的朋友该怎么看你,让你永远耻辱!啊……”
纪相沫拎起夏情的衣领,举起手很想打她一巴掌。但是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无法对一个刚刚遭受疼痛的小姑娘下手。
“你最好把刚才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纪相沫松开手。
夏情脸色煞白,身体的不适和恐慌让她难以呼吸。她不敢再面对纪相沫,她想跑却被纪相沫一把按住。
“你现在住哪?”纪相沫问。
夏愉和夏情都消失了,好不容易抓到夏情的踪迹,纪相沫绝对不会放过找到夏愉的机会。
夏情已经怕了,条件反射般说出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纪相沫说:“你背着所有人来做流产手术,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怀孕了是吧。”
夏情咬牙不说。她是被自己在社会上认识的狐朋狗友给强迫的,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敢让别人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纪相沫说中她心底的恐慌,松开她说:“老实在这待着,不用告诉别人你在这,也不用说是我帮的你。你要知道我能够调查出你的遭遇,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以把你遭遇的事情公布与众。”
“你……”
“你差点毁了天哲,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那种龌龊的手法我也会用,明白吗?”纪相沫已经渐渐平复下心情说:“你不该那么对他。”
“天哲喜欢你。如果你们真的会在一起,我会不遗余力的照顾你,至少能够保证你的学业和生活还如以往一样正常。若是你们有未来,我也会尊重他的喜欢,认可你。”纪相沫说出令夏情会后悔余生的话:“你毁的不只是一颗爱你的真心,还有你自己的未来。”
夏情低着头不语,不久之后响起一阵抽泣声。
夏情是学校公认的校花,家世优越,长的漂亮,为人热情,很受欢迎。很多男同学都非常喜欢她,这让她十分自豪,渐渐的升起被男生们拥簇的优越感。
她知道纪天哲喜欢她,可是纪天哲这根木头很不会变通,远没有其他人的甜言蜜语。他的家教很严格,几乎不在晚上出门,更不会逃课约会。他没有社会上的同龄男生会给她花钱、买礼物、讨好和奉承。夏情不喜欢这样木讷的男生,可是又享受着被他追捧的快感。
家中巨变后。
夏情在一帮在社会上结交的小混混的怂恿下退了学,拿着仅剩的学费四处挥霍。学校里没有人再去追捧她,只有纪天哲。纪氏有钱,纪天哲有钱,夏情为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奢侈,明明不喜欢他还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只为了纪天哲口袋里的钱。
后来夏情从姐姐那里得知自己家破产的原因,她恨纪氏也恨纪天哲,所以才效仿她姐姐的招数故意引诱纪天哲拍下照片以此来威胁纪天哲,这样又可以赚到钱又可以对纪氏报仇。
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夏情陷害纪天哲未果。
纪家的骄子办了退学,可是他可以去别的地方读书,他在家人的理解和关怀下没有放弃他喜欢的足球。他在未来一片光明的站在那里等他,他依然会用更美好的一切。
夏情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所有人明知她堕落还会拉她一把,不是所有男生都像纪天哲一样尊重他,更不是所有人都将她视若珍宝。
但后悔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夏情低声说:“我没钱,他们向我要钱。我想起姐姐对你做的事情,效仿想要留下把柄用来威胁你换钱。纪姑姑,是我对不起他,请你帮我转告他,我很抱歉。”
这句话让纪相沫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落了地。
很好,夏情的所作所为不是陶阡的怂恿。
“我不会转告的。天哲已经从这段痛苦中走出来了,他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任何事,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也不要想对天哲表示歉意,对他而言,你不去打扰他就是最大的善意了。”纪相沫断绝了纪天哲和夏情的一切可能。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反复对陶阡说抱歉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
陶阡花了八年的时间都走不出来的耻辱感,却总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提出来曝光在阳光下。她也终于理解唐思对自己的敌意,伤害过陶阡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唐思想要阻拦的事与她今日想要阻拦夏情是一样的,她怎么会允许两人再有联系?
两个世界了,不需要强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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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阡为纪氏谋划了一个全局,现在只需最后一次努力,纪氏当前的难关就可转危为安。
纪相沫坐在禾西别墅的沙发上,等着对面的纪令山一个回复。只需要纪令山出面亲自为当年的平和福利院的事情做一个媒体的公开道歉并且承诺转让出纪氏的股份,纪氏将重回纪相成时代,纪相沫会以纪相成的方式来经管纪氏。
只是纪令山不会愿意。
因为当初自己的错误导致他丧失自己在纪氏的绝对控制权,他一直心心念念重回纪氏,甚至还设想拉拢陶阡,等沈问雁去世后,在纪相沫没有回到纪氏前,揽到经营权。
退一万步,即便他被纪相沫阻拦,但只要他手里有最大的股份,他仍旧是纪氏最大的董事长,还具有纪氏的表决权。这些股份可是他用放弃自己儿子真正死因调查换过来的,他怎么舍得放手。
现在纪氏正是关键时刻,纪氏的所有危机以及拯救的仿佛被曾文阳一字不落的放在纪令山的桌前,只等纪令山点头。
连日来的阴雨天久违的放晴。
陶阡坐在禾西别墅的院子里,双腿交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膝盖。在他的背后是别墅的客厅,落地窗后坐着纪氏父女俩,相视无言。一个在纠结,一个在等纠结的结果。
过了几天,纪氏的生死全在纪令山的一念之间,纪相沫会如何说服纪令山,已经不是陶阡能管的了。
他喝着一口茶,身边坐下一个身影。
“没想到你会来。”韩竣从纪氏离开后来到禾西别墅居住。
他当初被沈问雁罢免全因去年的纪氏仓房着火的事情,纪相沫已经调查出他是背后的指使者,并且有郑诚在旁作证。如果他敢反抗,沈问雁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送至警方,向行业说明他的恶劣行径,从此韩竣变回声名狼藉再也回不到商场。
他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离开纪氏的时候一句话没说,老老实实的走出大门。
“你能住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陶阡对韩竣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客气,连最起码的寒暄都没有,可见两人在之前已经熟识并且关系很一般。
韩竣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看客厅的两人没有看向这边,低声说:“陶老板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回纪氏?”
“想回去了?”
“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待业。”
“你犯了大错,再回去可不容易。”
“上次在陶老板的运作下,我即使是出现失误还是回去纪氏总部。我相信这次陶老板也有办法。”
韩竣能够在犯错的前提下从分公司调回总公司不是那么轻松的,如果不是有陶阡在背后的运作,他不会那么早的重回纪氏。韩竣一直牢记与陶阡的合作条件,在纪氏巩固自己地位的同时,也不忘给陶阡打基础。这才有陶阡后来轻易进入纪氏董事后的可能。
韩竣自负,他相信以他对陶阡的鞍前马后的付出,陶阡一定会认准他还能够成为他在纪氏的眼线。
陶阡笑韩竣的自负,说:“这次我凭什么帮你?”
韩竣表情一僵。
陶阡说:“我已经在纪氏掌控话语权,用不着你了。”
韩竣不放弃,威胁说:“你难道不怕被纪氏的股东知道,我是你在纪氏的棋子。”
陶阡轻笑一声:“我会怕他们?反倒是你,不知道你怕不怕被纪氏的股东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求我的。”
不是陶阡让韩竣做纪氏的眼线,是韩竣为了回到纪氏主动要做陶阡在纪氏的棋子。
韩竣又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后的客厅,又放低音量说:“我知道纪相沫不可言说的秘密,你让我回去,我就让这个秘密烂在我的肚子里。”
陶阡心里一惊,怎么谁都知道纪相沫的秘密?不过听韩竣的语气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但是错以为陶阡也知道。
陶阡面不改色的顺着韩竣的话说:“少威胁我。”
韩竣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不是威胁,是买卖。”
陶阡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喝茶,不给韩竣任何回复。良久,他说道:“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