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正经的语气一下问住了孙岩玫。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不关心,孙家的事他素来与他无关的模样,要她怎么开口。
孙岩玫可以说是从小被孙岩豪带大的,大哥传输给她的理念就是女孩一定要自尊自强且自爱。
她自己的事,以前两个人关系最好,她对他没有任何介怀的那个阶段,她一定会说,现在这境遇,在她眼中濒临瓦解矛盾重重的婚姻生活,又有什么告知的必要?
热脸贴冷屁股的遭遇,这辈子有一次就够了,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算了!”
良久等不来孙岩玫只言片语的解释,或者别说解释,只求她好好的与他说两句这段时间她的心路历程,她的无助苦恼和煎熬,只要她肯说出来,他一定想办法让她释然,可这现在已经变得似乎异常艰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活泼可爱话痨的她,变得话特别少,什么都不愿与他敞开心扉。
瞧,让她疑惑让她迷茫的一切,不过只是他的随口一问,她又有什么说的必要呢。
“睡吧。”
他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重新闭上眼睛,眼前的世界归于全黑,心脏有力的跳动,疑惑满腹也便算了,现在这种时候,也不是问她的最佳时刻。
孙岩玫张着漂亮的桃花眼,眼圈发红,眼白充斥着疲劳的血丝,纤长的睫毛抖啊抖,很快抖出晨起的露水,晶莹剔透的挂在睫毛的顶端,委屈而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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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孙成祥夫妇因为年龄大了,家里又碰上事儿,囫囵觉是不可能的,早早的就起了床。
老两口都知道夜里宗慕晨过来了,所以起床做事都是极尽可能的轻巧。
孙岩玫才刚闭上眼睛眯了一会会,听到外面的动静,翻身想要看一眼时间,身子被宗慕晨牢牢地缚在怀里,就听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说:“再睡会。”
于是,孙岩玫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她双手贴了一下他坚硬的胸口:“你睡着,我起来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宗慕晨不依,闭着眼睛压着她的后背往自己这边更多靠拢了一些:“没事,睡觉。”
他好歹睡了一个小时,她恐怕连半小时眼睛都没有闭一下,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孙岩玫无奈,试图跟他讲道理,才要开口,他似乎能掐会算似的,蜷着脊背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听话。”
仿佛有滋滋的电流声从耳边淌过,然后周身麻酥酥的像被电击,她就那么瞪着眼睛望着男人弧度完美的下巴,似乎不看出个窟窿不罢休的样子。
宗慕晨因疲惫而沙哑的声音传出低低的笑声,他性感的喉结滚了下,摊开一只手掌盖住她纤长的睫毛和充满疲惫的双眼。
她没有马上闭眼,上下抖动的眼睫毛羽翼似的忽闪,就像两根柔软的小羽毛在他心尖尖上造次,他平展的手掌心变成内扣不让她纤长的睫毛作乱。
“眼睛闭起来好好睡,爸妈会担心你的。”
这种时候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给彼此心里添负担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孙岩玫像个好奇的小孩,眼前一片漆黑,她仍旧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借此能够感受曾经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宗慕晨对于这样的她着实也无奈,撤掉手掌心改为双手搂着她。
早晨六点半,星点的灯光和皎白的月色穿过门口亮子上的玻璃投到室内,给这漆黑的房间地板洒上一点点银白色的光芒。
“宗慕晨,你怎么会来,你妈没有阻挠吗?”
宗慕晨挑眉:“我妈?”
这见外的称呼,让他一时不想接话。
她迟钝的听不出来他的言下之意,点点头:“嗯,她不是不让你离开宁城别墅半步,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
宗慕晨有力的心跳像乐章一样在孙岩玫耳边激烈的活动,他抿唇:“我偶尔,也会叛逆一下。”
就好比当年娶她,在父母朋友眼中,就是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最叛逆的一次。
孙岩玫明白了,这并非被孟繁锦和宗博赡同意的行程,是他自己跑出来的。
“那你还能回得去吗?”
他就不怕被他爸打断双腿吗,这时候乱跑简直是犯了宗家家训的大忌。
隔着布料,他胸口嗡动的声音清晰传到她的耳侧,他似乎笑了一下:“反正有你陪我,我爸可能会下手轻一点。”
宗博赡是政界大佬,平常对子女严格归严格,动手是极少的,这次疫情太过特殊,大家不得不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来对待,不许乱跑是宗博赡一开始就对所有宗家人三令五申过的。
孙岩玫垂下眼睫,小声嘟囔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期待不同,使命和责任不同,在宗家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所以他说的容易,若是宗爸爸真要打断他的腿,谁都有可能救他,唯独她。
宗慕晨不解:“什么不一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不一样吗?
孙岩玫鼻息沉重,深深地叹了一口。
“你是宗家的继承人,不一样不是很明显。”
宗慕晨有点想要扒开她脑壳的冲动:“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福难共担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结婚为了好玩吗?”
再严肃正经的话题,通过宗慕晨这张嘴和他似乎永远不能本分的语调说出来,都像是嘲讽别人。
孙岩玫一时无语,谁知道当年为什么会是他们结婚,这场婚姻的起因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
他们俩是一个大学的校友,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孩排长队不要太多;她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跟他认识实属偶然,原本以为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谁知道怎么会突然谈起恋爱,然后六个月一毕业就直奔民政局,这段人生际遇,现在想来孙岩玫都还云山雾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