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不离,我不弃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街道变得安静,来往的车辆熙熙攘攘。
“嘀!嘀!嘀!”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一台体征监护仪正平稳地运行,有序地发出声音。除此之外,周围再无多余的声音,可谓万籁俱寂。
李嘉琪陪听不到任何声音、无任何感知的詹梦宇说了一会儿心里话,见他迟迟没有苏醒的征兆,颇感身心疲惫的她也不再说什么,用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和手,倾身靠在上面,一脸阴郁地睡去。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轻,因为潜意识里提醒她,在这个特殊的晚上,不能睡得太沉,要时刻观察詹梦宇的身体各项指标。所以,她大脑意识并未完全消失。
夜半无声,伴随着麻药作用的消退,渐渐从昏睡中苏醒的詹梦宇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他才确定自己还活着,而且大脑意识也清楚,并没因被单泽涛从山上推下而摔出好歹来。
无疑,这是不辛中的万辛。
就在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周围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上多个部位传入大脑神经,其中包括被纱布包裹着的开放性伤口,以及头上的伤。
从未体验过这般痛苦的詹梦宇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龇牙咧嘴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心中是强烈的无奈。同时,他也越发愤怒地暗暗发誓:单泽涛,我没死,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让你双倍奉还!
事实证明,经过昨天下午坠崖摔伤的事,詹梦宇对单泽涛的仇恨更深了,这种恨之入骨的感觉已不能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了。
气愤地想了许久,詹梦宇微微转头,下一秒,他就看到李嘉琪那如梦般的身影,脸色发青地趴在床边,眼眶周围满是泪痕。
她一定为我流了不少泪吧!
眼前的一幕令詹梦宇心里很难受,他还记得自己曾说过,不会再让李嘉琪为自己伤心难过了,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可事实上,因有单泽涛和张静雯在生活中阴魂不散,他目前无法保证这一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詹梦宇缓缓抬手,爱怜地摸了摸李嘉琪柔顺的长发和软软的后背。
因睡意很浅,感觉到有东西在碰自己的后背,李嘉琪骤然睁眼,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让她度秒如年般等待的那张脸庞:“梦宇。”
她欣喜温柔的声音令詹梦宇听了鼻头一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三秒后才轻轻握住她的手,眼含深意地说:“我还能再看见你,真好。”
不知是他的话刺激到了李嘉琪的泪腺,还是她本就一直在强忍着随时都会汹涌的泪水,此刻,见心爱的人从昏睡中醒来的她再也忍不住复杂的情绪,闭上眼流下一滴滴热泪:“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当我接到警察的电话,得知你从山上摔下来受了重伤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好害怕你离开我,我好害怕会失去你啊!”
说到后面,情绪使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哭出来。
见李嘉琪哭得如此伤心,詹梦宇深感心疼,他是真的不想看她为自己哭,于是抬手为她擦掉眼泪:“我明白,我明白。放心,我命大,在没完成老天爷交给我守护你一辈子的任务前,我是不会死的。”
李嘉琪抬手拍了他一下,吸吸鼻子,道:“不许说‘死’这个字,不吉利。”
詹梦宇浅笑道:“好,不死,我会好好活着。”
感动袭来,李嘉琪顺势趴在他身边,沉声说:“你真的吓死我了。”
詹梦宇的手顺着她的背,不再说一个字,回想起当时被单泽涛从山上推下的画面,他就不由后怕,如果当时摔得再狠一点,恐怕他现在已在享受天堂的生活了吧。
还好,老天眷顾,让他们还能再次相见。
李嘉琪趴在詹梦宇身上哭了许久,詹梦宇才将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眼含波光望着她:“好了,别哭了,哭肿脸我可就不喜欢你喽!”
李嘉琪被她逗得笑出来,语调却仍沉闷:“你敢不喜欢我,我打你!”
见她心情终于好些了,詹梦宇也放下心来,扬起嘴角道:“好吧,为了不挨打,我也要好好喜欢你。”
李嘉琪顿然失声大笑,安静的病房有了欢声笑语。
为了不影响詹梦宇的心情和身上伤口的愈合,李嘉琪不打算就他从山上摔下来的事情刨根问底,她知道那一定和单泽涛有关,也知道这件事他早晚要负责。但她暂时不想让詹梦宇回忆事发过程,她只希望他能慢慢康复,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小巷。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睡吧。”温馨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后,詹梦宇见李嘉琪眼圈黑黑的,颇显疲惫,便向她指了指旁边那张床,提示她去休息。
但李嘉琪却摇头,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我不睡,我怕我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场梦,你并没醒来。所以,我就这样看着你,这样我心里踏实。”
这番话宛如阳光般照亮了詹梦宇的心,他微微一笑,认真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已经没事了,能看得见你,能摸得着你,能听见你的声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回想起当时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那段时间,李嘉琪仍心存余悸,对她而言,那或许是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
现在她总算把生命中最特别的人等醒了,当然要比之前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遗余力。
“不行。”李嘉琪坚定地摇摇头,随即指向詹梦宇身旁的空位,“我要躺在你身边才能睡踏实。”
詹梦宇略感无奈,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位置,觉得不够躺下一个人,但再看看一脸坚定的李嘉琪,略作思考后便说:“你要和我睡一张床肯定不行,我怕你碰到我伤口。这样吧,你把那张床搬过来,两张床并一起就差不多了。”
看来他确实没伤到脑袋,刚从麻醉中醒来就这么聪明。
李嘉琪十分赞同他的点子,起身将另一张陪护床费力地搬到他的病床旁,这才安心躺下来,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安枕而卧。
看着她安详的睡脸,因麻药作用导致身体不适的詹梦宇并没有入睡,一边忍着从身上伤口处传来不同程度的疼痛,一边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低声道:“宝贝,很开心还能再见到你。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劫,那我相信,跨过这道坎,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刚刚看你为我哭,我感觉自己很幸福,有生之年,你不离,我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