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楠寒觉察到他的意图，心里一紧，这一次没有视频，只听见电话那头十分细微的声响。
他知道，罗息没了力气，整个人仿佛失去生命一般。
他张了张嘴，竭力忍住想要喊出她名字的冲动。
“蒋楠寒！”是罗息的声音，她的嗓子异常沙哑，却喊他的名字却带着一丝柔软，仿佛在笑，想告诉他自己很好。
他一直都知道，任何时候，罗息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么痛苦，连哭都是无声的。
蒋楠寒静静听着她微弱的呼吸，眼神幽深而执着，脸颊淡漠冷清，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就已经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让每个人的心尘落谷底。
所有人都清楚这并非什么好事，崔巍这个名字他们很陌生，可也听说过，温文尔雅的男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狠起来才更加让人害怕。
蒋楠寒紧紧握着手机，不经意间加大了力道，没有遇到罗息之前，他不会有任何影响，可遇到她之后，早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仿佛突然落入冰窖，一点一点冰冻起来。
……
罗息仍旧没有其他的表情，毫无生气的趴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
蒋楠寒一句话也没说，可她却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也很少会流露出来，所以他一定坚忍着，不让任何人发现。
她懂蒋楠寒，蒋楠寒也是懂她的，所以他们才能走到一起，成为彼此相爱的人。
可为了她，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要他道歉，违背自己的内心，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罗息知道，蒋楠寒一定会找到这里，一定会来救他的。
崔巍挂断电话，转眸看着罗息，她浑身都是伤痕，整个人虚弱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嘴唇惨白放毒冬日的冰雪。
“罗息，你听见了吗？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了吧？”崔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这些年，无论他多么成功，他总会准备一些水果糖，现在连孩子都不喜欢吃的糖果，他竟然格外喜欢。
“所以，罗息，你还要劝我放下这些吗？我很羡慕你，因为你从未放弃希望，哪怕因为无妄之灾导致自己的事业受阻，你也会另辟蹊径，可同样的，我也可怜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
罗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趴在床上，肉体的折磨远没有精神折磨更让人难过，那一瞬，她很想体内的药物发挥作用，让她晕过去算了，可是这一次却没有。
“崔巍，是你毁了你父母，他们死了，对不对？”
“是他们毁了我的人生。”崔巍很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似乎他从来都吝惜自己的言语，不会过多阐述。
现在的他仍旧温润如玉，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一寒。
半晌，他话锋一转，“也没什么，就像你的父母毁了你的人生一样，你说既然无法护自己孩子周全，为什么要生下来？”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孩子。”
崔巍将手上的水果糖拆了包装，然后放进嘴里，轻笑了起来，“罗息，你从出生就是实验者，你知道吗？你以为你父母对你很好，在充满爱意的家庭里成长，可你不知道，这不过是幌子，是迷雾，是让你放下戒备，乖乖听话的方式。”
罗息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却很清亮，“我从不怀疑他们对我的爱和在意。”
“你的父亲是老鹰，从你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开始从事犯罪违法的事，如果你的母亲是个好人，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罗息的脸色变了变，“崔巍，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息，你就真的没想过他们对你表现出来的好真的是好吗？你不是看到过他们绑架其他无辜的孩子？而且他们还给你注射了实验的药物。”
崔巍拿出一摞资料，递到她面前。
“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母亲，她也是我们的人，准确来说她追随的是我父母，这个实验开始很早，在我没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他们一直在秘密研究，直到好几年后，才有正式提出来。”
罗息愣住了，她其实也怀疑过，可那个温柔和善的女人怎么会……
所以，她一直没有往深处想，“不，我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温柔善良啊？这才是最毒的毒药，她表现出慈母的模样来，让你放下警惕，无论她对你做出了什么，你都不会怀疑，所以，你小时候服用的药物是她注射的。罗息，因为你的心慈手软，让我活了下来，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些事。你说，善良有什么用？”
崔巍将资料放在床上，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仿佛抽丝剥茧，看着罗息艰难的拿起那些资料，他缓缓的勾了勾唇角。
“不，你在胡说八道。”罗息摇着头。
“哦，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男人优雅的笑了笑，“三年前你发生过一场大型的车祸，差点死在车里，你知道是谁做得吗？就是你的好父亲，虽然他那时不知道你就是他女儿，可他没有任何迟疑。”
“你应该还记得，那次出了车祸，还发生什么？”对于罗息身上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罗息被刺激得没有任何动静，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阴冷得仿佛寒冬腊月，眼神都快要变成刀子，死死盯着崔巍。
她知道，这都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崔巍怔了一下，唇角阴鸷的一勾，一字一句，语气温和:“差点忘了告诉你，秦臻和老鹰的死也是我策划的，萧然那个女人喜欢蒋楠寒，应该算是暗恋，她从未表达，因为知道蒋楠寒不会喜欢任何人，可直到你的出现，让她恨意丛生稍微一激将，她什么都愿意，只要分开你和蒋楠寒。”
罗息双手紧握成拳，早就猜到是这般，可此刻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崔巍看着她的模样，笑了起来，半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其实无论他做了什么，罗息在他这里都是个例外。
罗息想要挣扎，可崔巍的力道太大，让她无法挣脱开。
崔巍贴在她耳边:“罗息，我问你，你觉得我和蒋楠寒，谁更适合你？他亲吻过你，我也吻过，是不是觉得我更为体贴？”
罗息呼吸沉重，却异常坚定:“你和他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不会杀人，也不会做这些坏事，他永远那般正义非凡。”
崔巍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冷光，手上稍稍一用力，罗息只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不在属于自己。
“要不要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到底是我好，还是他好？像他那种清冷又没情趣的男人，怎么会懂怜香惜玉？即便温香暖玉在怀，也会故作镇定，不是吗？”
罗息淡声道:“他很好，所有的温柔只给了我一个人。”
“罗息，我告诉你，别指望他能救你，信不信等你给我生了一堆孩子，他都不会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他压根不能陪在你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不，他一定会出现。”罗息出声，趴在床上痛苦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