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刹那，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有另一个自己。
崔巍如此残忍的刺激她，大概是想放大她心中的恶，让她变成和他们一样罪孽深重的人吧。
她终于想了起来，那天谢韵一直说着那些不存在的事，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让她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她。
随后，没多久，谢韵从楼上掉了下去。
她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可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没等她多想，脖颈处一疼，如同那晚在徐薇公寓楼下时的场景，之后就没了印象。醒来时就在这里。
她看到了多年以前，自己曾经给一个孩子一颗糖，那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分外可怜，那时候，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还剩下一颗水果糖，原本准备晚一点嘴馋的时候吃，她忍住馋意，将唯一的一颗糖给了他。
不过是随手一件小事，却改变了无数人的一生。
其实，如同她放了蒋楠寒一样，都是遵循着本心，没有想过后果，也没考虑以后会发生什么。
可到底，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造化。
蒋楠寒因为家人疼爱，自身意志坚定，之后成长优秀的刑警。而崔巍，从小缺乏关注，无人怜爱，走错是再正常不过的。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缓慢放下。
她的心，越来越冷，仿佛寒冬忽然而至。
蒋楠寒，那个正直而公义的刑警。
无论是谁，犯了罪违了法，他都没有包庇，可现在，却因为他，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和人格。
她，做不到。
这些年，无论经历了什么，她都能咬牙坚持下来。
可这一次，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那晚，他们拥抱在一起，窗外星光明亮，房间里晦暗不明，他和她十指相握，仿佛最亲密的人。
罗息执拗着睁着眼睛，第一次，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的坠下。
所有的流逝之后，脑子里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她累得精疲力竭，只听见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是他让你变成了这样，杀了他，你也不过是正当防卫。”
她目光呆滞，空洞无神，却想起那晚和蒋楠寒在一起时，他温和的亲吻着她的额头，温柔的一遍一遍告诉她。
“罗息，对不起，我很自私，心里眼里都是你，无法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想守着你，尽我所能保护你。”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可能某一天我会不在你身边，可你一定要相信，无论多久，我都会出现。”
“罗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知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一直都在坚持而认真的。”
这便是那天他们彻底融为一体时，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的话。
那天，她并未在意，也未听清。
可在这一刻，她却记得很清楚。
罗息，我们很小认识，多年之后重逢，都在自己的领悟坚持而努力着，然后，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一直很优秀，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于是，我努力让自己更加优秀。
你似乎并不在意，用着自己的方式爱着我。
我很清楚，你很优秀，也很厉害，所以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相信我一直都在。
罗息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汹涌而来，蒋楠寒，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如他们所愿。
……
蒋楠寒走出警局，在门外看到了徘徊不前的徐薇。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又或者是看到了他，徐薇立刻迎了过来，抿着嘴唇，问，“到底怎么回事？”
蒋楠寒没说话，示意她去一旁。
他没想过徐薇会赶过来，大概是听到了罗息杀了人的消息，又或者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罗息，总归她来了。
徐薇跟着他走到一边，一直看着蒋楠寒，看着他俊俏的脸上带着一层寒冰，声音愈发清冷，“你和王岩关系不错，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徐薇想了想，答，“我是通过罗息认识她的，她是罗息的助理，家里环境不好，刚来公司时就像个透明人，罗息对她不错，她对每个人都是这般。”
她又说了一些王岩的琐事，无非就是她急需要钱，偶尔会接些私活，或者泄露一些罗息的思路给对手，却仍旧没钱。
蒋楠寒淡淡听着，不言不语
徐薇说了一大堆，问:“那个……谢韵真的是罗息杀的吗？”
蒋楠寒简短的开口:“初步怀疑是她。”
徐薇蹙眉，“你的意思是……”
蒋楠寒看了她一眼，“有目击证人称那天看到了罗息去找谢韵，而且谢韵掉下来时，罗息就在一旁。”
“啊，可这些，就能确定她杀人了吗？”徐薇不太能接受，“哪怕她会和证人产生冲突和争执，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听说了一些，说谢韵作伪证，才会导致这个案子出了很大的纰漏，说不定会影响到罗息的前程。”
“哦，是吗？”蒋楠寒淡淡的开口，“罗息压根就不在意这些虚名。”
“什么？”
“如果她在意，只需要坚定结果就可以了，不会想着推翻案件，推翻才会给她带来麻烦。其实，她做出这样选择时，就已经做好了不成为律师的打算，因为即便不当律师，她也不会担心生活和工作。”
“是啊，她总是很有能力，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她，做什么都很轻松，”徐薇点了点头，“所以，你认为她不可能杀人，只是警方现在有这样的怀疑？”
蒋楠寒嗯了一声。
徐薇也没什么好说的，低下头:“上次我和王岩请求她帮忙时，她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拒绝了。”
蒋楠寒道:“可我倒认为，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她认为这不是帮忙，而是害了你们，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什么意思？”徐薇问。
可蒋楠寒没有回答，突然看向不远处。
一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有人朝他挥了挥手，一个和蒋茗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下车，然后走了过来。
她站在蒋楠寒身边，就跟没看到徐薇似的拍了拍蒋楠寒的肩膀。
“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蒋楠寒点了点头，和徐薇说了一句，领着她走出一段距离，喝了不到十米，出声问，“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谢韵有失忆症，准确来说她有双重人格。”
“你怎么会知道？”蒋楠寒问。
“我看到过，有一瞬间她很陌生，像是不认识我，没多久，又恢复了过来。”
“只说明她当时在失神，所以没有留意。”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