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新城的一栋独立的花园小楼内,一辆汽车缓缓地行到门口停了下来。当后车门被人打开了之后,只见陆启安一个人打开了车门之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门的一个老妈子一看门外站着的人是陆启安之后,一边给他打开门,一边向他问好道:“少帅爷来了。”陆启安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问着那个老妈子:“玫瑰呢?”“小姐这个时候正在客厅呢?”那老妈子回答着。
陆启安一边点头,一边从往里面走去。还未走进客厅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一件大红色旗袍,一头乌黑卷发,脸上涂满了腮红的女子,手里握着一个酒杯的女子,一边向他抛一个媚眼,一边对他开口道:“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陆启安看着她那妩媚的样子,一边走到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一边看着桌上的两个空的葡萄酒瓶,还有一个叉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只听陆启安坐下来之后,他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着她:“你这是一个人在这里喝了多少啊?”只见坐在一旁的玫瑰轻轻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那些酒瓶子,笑了笑说道:“我也忘了,就是睡不着的时候用这些来打发时间的。”
陆启安看着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的玫瑰,只见他走上前来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之后,玫瑰顺势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陆启安的脖子:“少帅爷。”
陆启安本想把她报抱在床上让她睡一觉,等她酒醒了再来看她,可谁知玫瑰却紧紧地抱着他不愿再撒手了。
“半个月才来一次,你就真的不想我啊?”玫瑰像条蛇似得缠在他的身上,红唇在他的耳边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诱人。“我若是不想你我,我就不会来了!”陆启安将她抱到了床上之后,玫瑰斜躺在那里,看着陆启安脱掉自己的衬衫之后,立刻如饿狼扑食一般一把又将她拉入怀中。只见玫瑰不禁轻轻拍打了他一下:“你可真够粗鲁的,说来就来,一句话也不说。”陆启安一边用手扬起她的下巴,一边对她开口讲道:“谁让你生的如此着迷呢?”陆启安说完之后,只见他忍不住印上了玫瑰的那张妩媚的红唇。
玫瑰是平宁当红的一个花旦,因为老家也是安湖人士。之前在酒楼唱戏的时候,陆启安就被她的嗓音给吸引了,打那之后陆启安更是三番四次地去找她。之前追捧玫瑰的那些人,一见是平宁督军府的少帅来捧人,一个个的自然是不敢得罪。如今谁都知道玫瑰是平宁少帅的人,也很少再有人找她出场了。玫瑰整日里闲着没事也就是和几个官太太打打牌或是去街上挑几件新衣服。
“少帅爷!少帅爷!”半夜时分,还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陆启安突然被站在门外的副官徐志叫醒了。“怎么了?这大半夜的?”陆启安开开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地下党的联络电台抓到了,下面的人正等着您去审问呢!”只听那人回答道。“你们着什么急?督军部又不是没人了,再说了,谁大半夜的去提审啊?我明天一早就去!”陆启安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玫瑰,对门外的人开口道。徐志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但是那个人是二少爷。”
陆启安听完,立刻睡意全无。只见他立刻麻溜地穿好了衣服之后,一旁的玫瑰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一边对他开口道:“你刚来多久啊?这就要走了?”“这回是真的有事,”陆启安一边坐在沙发上穿着皮靴,一边看着躺在那里一脸不悦的玫瑰开口道:“我忙完了再过来。”
然后只见他轻轻地揉了揉玫瑰那粉嫩的脸颊,对她开口讲道:“听话,不要不高兴。”
玫瑰虽然心中有气,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穿好衣服之后走出了房间。
陆启安走后,玫瑰来到窗前,她靠在窗台上,看着陆启安的车子在她的眼神中越行越远,她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了起来。
她不知道陆启安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却觉得这个男人早已占据了她心中的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从她的心底里清除掉。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次日的一早陆韵宁正在家里的花园里教兜兜背诵唐诗。
“兜兜真棒,妈妈只教你一遍就学会了。”陆韵宁正在夸赞着兜兜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妈子突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对她开口道:“大少奶奶,刚刚少帅打来一个电话,他让您现在赶紧去督军府一趟。”
陆韵宁听完之后,只见她叫来了刘妈,让她先哄兜兜去玩,原本兜兜一听说妈妈要去舅舅那里,一直吵着要和妈妈一起去的,但陆韵宁对她说舅舅找妈妈是有正事要做,等下次忙完了之后,再带着她一起去找舅舅。兜兜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换好衣服之后,转身离开了家。
好在家里一共有两辆车,一辆是之前郑泽文之前开过的,另一辆是父亲陪嫁送给自己的。郑泽文这几日开着他之前的那辆车到繁城出差去了,他走之前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司机,并嘱咐过司机,如果少奶奶和小小姐要出去的话,让那个司机开车带着她出去。
陆韵宁一来到司令部的时候,就看到陆启安的副官徐志正站在那里着急不安地等待着。他一看到陆韵宁,就立刻迎上去对她开口道:“大小姐你可来了,少帅正在里面等着您呢!”“出什么事了?启安为什么这么着急地非要把我给叫过来?”陆韵宁一边跟着徐志往里面走,一边开口问着他。“这件事情的确不小。”陆韵宁见徐志的脸色十分着急,她停下脚步,开口问着他:“到底怎么了?”
只见徐志将陆韵宁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办公室里,关上门以后,小声对陆韵宁解释着:“大小姐可知道,这半年来,蒋总司令一直下令抓捕共党的事情。”陆韵宁一边点头,一边对徐志开口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我爹不是一直让启安在负责查这件事吗?”随后只听徐志又对陆韵宁开口道:“半个月前,蒋总司令在闸东一带查到了一个疑似共产党的联络站,并截获了一份代号为‘黑鹰’的共产党的联络站台,前几日,总司令下令让少帅去抓捕黑鹰,没成想,等少帅进入了那个联络点之后,居然在那里发现了二少爷。”
“子阳!”一听到这个消息,陆韵宁不禁大吃一惊,陆子阳自从在平宁的火车站独自离开了以后,这些年来了无音讯,难道他加入了共产党?
眼见为实,陆韵宁也不敢妄加猜测,只见她开口问着徐志:“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我爹知不知道子阳回来的事情。”“老督军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此事,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早就把二少爷给抓回来了。”只见徐志对陆韵宁讲道:“目前,除了我和少帅,还有当时与少帅一起冲进屋去的两个兵以外,就再也没人知晓这件事了。”陆韵宁听完他的话之后,一边点头,一边对他开口讲道:“不要告诉我爹,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刺激。”
当陆韵宁走进陆启安的办公室里之后,她看到陆启安正一副跟火烧眉毛似得在屋子里左右徘徊着,不禁上前叫了他一声:“启安。”“姐~~”只见陆启安看到陆韵宁之后,立刻走到了她的面前。“我都已经知道了,”陆启安还未开口,就听到陆韵宁对他开口道:“你先带我去见见子阳吧!这件事情,我们也得当面问清楚他才是。”
督军部地下的审讯室内,只见陆子阳下身一件黑色的吊带裤,脚上一双半旧的黑皮鞋,上身的一件崭新的白衬衫,胸前还敞开了两颗扣子。
“子阳!”陆韵宁走上前去叫了他一声。“姐!”在他抬起头来,叫自己姐姐的那一刻,陆韵宁这才相信,眼前的这个哈拉胡渣,头发凌乱的男子,的确就是自己的二弟陆子阳。
“你~~~~”只见陆韵宁先是走上前去,看着他如今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之前在督军府的那个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了:“你难道真的加入了共产党?”面对陆韵宁的质问,只见陆子阳一边低下头,一边对陆韵宁说道:“姐,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讨厌爸爸的那些军阀豪夺,我生来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看着我爸爸手下的那些当兵的,是如何欺压老百姓的,看着那些商人,为了自己的那点利益,是如何对我爸爸身边的那些人卑躬屈膝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它若对你公平,就会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你就加入了共产党?”陆韵宁不知道陆子阳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气,任凭陆韵宁如何劝说,陆子阳始终固执己见,他总是有他自己的那一套说辞。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门突然被人给一脚给踹开了。只见陆启安手里拿着一把枪,他走到陆子阳的面前之后,一顶在了他的脑门上,然后一脸愤怒地朝他开口道:“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不如趁现在蒋总司令还没有发现你,我先一枪崩了你,省的你将来连累整个陆家。”
“启安,你疯了是不是?赶紧把枪给我放下!”但陆韵宁的话,陆启安却丝毫听不进去,只见陆韵宁突然挡在了陆子阳的面前,然后就听到陆韵宁对陆子阳开口道:“你忘了那次我们从东宁山回来的时候,父亲曾经在家里对我们几个说过什么了吗?”陆韵宁一边两眼直直地瞪着陆启安,一边对他开口道:“父亲曾经说过,我们四个以后就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只能齐心,不能反目。”
陆韵宁始终握着陆启安的枪口,不许他朝陆子阳开下这一枪。
过了一会儿,只见陆启安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只见他不禁一把推开了陆韵宁,然后朝着前面“砰砰”地开了两枪之后,又把枪扔到了地上。回过头来一脸苦相地对陆韵宁开口道:“姐,你能让我怎么办?我今天若不杀了他,或是不把他交到总司令的手里,明天只怕整个督军府的上下都得因为他去陪葬。”
陆启安痛苦,陆韵宁也发愁,等到晚上陆韵宁离开了督军部,回到郑家的时候,开门的管家对她说:“少奶奶,陆二小姐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到现在还一直在客厅里等您呢!”
陆韵宁不知道陆韵萍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她。等她进屋了之后,就看到陆韵萍正在客厅里着急不安地等着她。一看到陆韵宁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陆韵萍走上前去,一副着急的样子对她开口道:“姐,子阳哥不见了,我怕他会不会是被警察局的人给抓了,你能不能去找找他?”
一听陆韵萍让她去找陆子阳。陆韵宁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她抬头问着陆韵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子阳被抓了,难道你之前一直知道他在那?你去找过他?”
陆韵宁的一句话问完,她见陆韵萍低着头不说话,开始沉默了起来,不禁一时有些气恼地看着她问道:“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看着陆韵宁一直不停地在埋怨着她,陆韵萍不禁小声地哭出来声来。她告诉陆韵宁陆子阳其实一回来就找到了自己,这半年来他一直窝在闸东的一个小公寓里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不出来,一直是陆韵萍在给他送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吃的喝的。
难怪子阳在平宁认识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原来这些日子他压根就没有出来露过面。
“你除了给他送去一些吃食以外,还替他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有?”陆韵宁继续刨根问底,她害怕陆韵萍也会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陆韵萍摇了摇头,她对陆韵宁说自己除了给陆子阳送一些吃的喝的以外,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还说陆子阳对她讲让她没事不要来这里找他,但陆韵萍一直很担心他一个人在那里的安全,所以并没有听他的话。
“姐,我求求你想办法救救子阳哥吧!”只见陆韵萍一边哭,一边对陆韵宁讲道:“我不想看着他死,真的不想。”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陆韵萍,只见陆韵宁一边抚摸着她的肩膀,一边对她宽慰道:“子阳也是我和你哥的弟弟,我们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呢!你哥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不想看着子阳死,你哥不想,我也不想。”
又过了一天之后,陆启安接到了蒋总司令给他下达的通报,命令他就地枪决总共地下联络人黑鹰。
安静的办公室里,陆启安站在一个窗户下默不作声。陆韵宁就站在他的身后着急不安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只听陆启安对陆韵宁开口道:“明天我会在大牢里找一个将死之人替子阳去上刑场,晚上我再安排一列去兰都的火车,秘密地将子阳送出平宁。”
陆启安的办法虽然有些危险,倘若被人发现的话,整个陆家估计都会被受牵连,但这也的确是如今唯一解决的办法。
“那你和火车站的列车员认识吗?他肯不肯帮你这个忙?”陆韵宁有些不放心。只听陆启安笑着对陆韵宁开口道:“姐,你放心吧!那个列车长看到我之后老是对我点头哈腰的,我也经常帮他在各个渠道里疏通关系,只要让他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到时候再给他一笔钱,我想他应该不会不帮我。”
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陆韵宁临走的时候,嘱咐他一定要万事小心。
陆韵宁离开督军部之后,立刻回到了督军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陆韵萍。陆韵萍听了陆韵宁的计划之后,她并没有过于高兴,而是愣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