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殿。
双双正在萧贵妃的头上扎针,需要全神贯注。
阿芜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双双下手没轻重,娘娘最怕疼了。
萧贵妃闭目养神,将自己的头交给双双,任由她在自己脑袋上扎针。
她很怕痛,但双双的一手针灸术非常高明,只在针扎进皮肤的时候有轻微的刺痛,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其实无关痛痒。
一刻钟后,双双在萧贵妃的头顶扎了三根银针。
扎针的过程漫长,不能过快,不能太慢,很费精力。
双双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接过阿芜递来的手帕擦汗,又将手洗净。
阿芜真的对萧贵妃很在意,在意到让双双都察觉不对劲。
完全就是以萧贵妃为命一般在意。
她说要针灸的时候,阿芜第一个反对。可在双双说明针灸的疗效更好,她还亲身尝试了扎针的感觉,确定不会痛才放心让萧贵妃接受治疗。
她给萧贵妃开的药,阿芜一定要亲自去煎,并且煎好之后要自己喝一口试毒,才敢拿给萧贵妃喝。
她做这些举动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紧张在乎。
要不是阿芜是个女子,双双都要以为阿芜对萧贵妃存了别的心思。
双双刚给萧贵妃施针,就有宫人高喊:“皇上驾到!”
阿芜一时紧张,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贵妃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辰来看她,以往都是晚上得空了过来坐一会或者来过夜。
头顶着银针,看上去怪异至极。
“双双姑娘,你快给娘娘将银针取下。”娘娘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这般模样怎么能让皇上看见?
双双给她科普道:“银针扎上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取下。取下也需要一刻钟,不是可以任意取针扎针的,会伤到娘娘的头部经脉的。”
“那这可怎么办?”阿芜向来从容,只有碰上娘娘的事情才会露出焦色。
“行了阿芜,不必慌张。跟皇上说明情况就好了。”萧贵妃眼看着皇帝已经要进来了,阿芜却还在为她担忧,便安抚道。
“是!”阿芜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不迫。
双双心中叹道,真是神奇!贵妃娘娘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治愈阿芜的一切慌张不安。
几人拜见了皇上。
皇帝见双双也在,不禁才想起萧贵妃之前跟他提过,会让双双进宫来给她治疗头疾。
“都起来吧!”皇帝被萧贵妃头上的几根银针给晃花了眼:“贵妃这是……”
双双忙解释:“回禀皇上,贵妃娘娘的头疾要服药以及针灸双管齐下,疗效会好得快些。”
似乎想起了什么前程往事,皇帝突然打量起双双来:“双双姑娘的医术师从何人?”
“民女的医术师从义父,我义父教的。”许双双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有时候人的直觉准的可怕,她对自己的直觉向来有信心。
“哦,你义父叫什么?”皇帝的记忆中,有一个人的针灸术也是出神入化,帮他治好了顽疾。他当时提出要那人留下,可被拒绝了。
“我义父叫许燕齐。”许双双迫于皇帝身上的威严,不敢撒谎,只能说实话了。
“许燕齐?”皇帝喃喃念了一句。不认识。
那人叫天齐,应该不是同一人。
“若是你真能将贵妃的头疾治好,寡人让人在太医院给你留一个职位。”皇帝自以为是奖励,还觉得自己真是个惜才之人。
“谢皇上厚爱,但民女志在四方,无意在皇城久留。”呵呵,我谢谢你啊!大可不必!
许双双在心里加了一句。
“谢皇上厚爱,但草民志在四方,无意在太医院任职。”
许双双的话与皇帝记忆中的一句话重叠上了,皇帝的思绪一时飘忽不定。
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自己近日总想起旧人?
按理说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到那人了才对。
当时他用了强硬手段想要留下那人,可那人不惜对他下毒威胁,无奈之下他才将人放走。
虽然惹得他不高兴,但他惜才,并没有派人去捉拿,只给了他一个玉扳指,让他日后若是有事相求可拿信物来抵。
“罢了,若你日后反悔,寡人今日的话随时有效。”皇帝看过贵妃后便着急离开:“寡人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你好生休养着!”
送走了皇帝,萧贵妃倒是对双双多看了两眼:“你为何不愿意留在太医院?多少人想留在太医院却苦于没有机会,能留在太医院的,说明他们医术高明。”
皇帝一走,双双就没那么拘束了,她笑了笑:“神医谷的医术天下无双,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萧贵妃就是欣赏她这份自信。
阿芜看向双双的眼神复杂。
她的心中藏了一个秘密,一个不可对人诉说的秘密。
她爱慕娘娘,从幼年时开始,便将娘娘视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
能够留在娘娘身边,她很满足。
娘娘每每犯头疾,都需要她帮她按摩,也只有她才能缓解娘娘的头疾。
可如今许双双的出现破坏了她可以与娘娘接触的机会,让她心有不甘。
她讨厌许双双!
可是能让娘娘不用再遭受头疾之苦,她又很感激许双双。
阿芜的内心很纠结,她对许双双当真是又爱又恨。
她刚刚是真的怕许双双答应了皇上,留在太医院,有她在,娘娘就不会像从前那般重视她了。可是没想到许双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皇上,这让她有些震撼!
普通人想要进入太医院很困难,更何况许双双是个女子。自古以来,女子从医的本就少之又少。以她的身份,若是能够进入太医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至上荣誉!
阿芜也忍不住要高看她一眼。
许双双哪里知道阿芜的内心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贵妃娘娘的头疾治好,然后出宫找义父,离开皇城。
一想到可能和萧呈止再也见不了面,许双双内心煎熬难受,却只能克制。
义父不喜欢攀附权贵,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