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大人,西郊外发现了一具男尸。”陈捕头匆忙从外面进来双手作揖,将事情禀报给知府大人。
新任知府大人名叫萧呈止,他面色沉稳,看不出喜怒,一脸不苟言笑地起身:“走,去看看。”
雨后的土地泥泞,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西郊外的歇脚亭处,已经有两个捕快守在那里了,仵作正在验尸。
见知府大人跟陈捕头过来,两个捕快连忙上前低头作揖:“大人!发现死者的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李大山,他每日会从村子里担菜去城中市场贩卖。卑职已经核实过无误。”
陈捕头见大人点头了然,又催问:“许仵作,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许双双仿佛没有听见陈捕头的问话,依旧低头查看这具倒在歇脚亭的楼梯上的尸体。
萧呈止朝他望去,陈捕头便马上扬着笑解释道:“这位许仵作是咱们青州城最年轻最厉害的仵作,她验尸时非常认真专注。大人,不妨等一等?”
说着,陈捕头都觉得自己胆大包天,居然让知府大人等着许仵作验尸。
许仵作啊许仵作!你可要快点查出点什么线索来啊!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萧呈止以往见过许多仵作验尸,知晓验尸时是要专注些才能不出错,便也理解,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只等这位许仵作验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许仵作才站起身,一时不稳差点就要摔倒,幸亏有人扶住了她。
许双双侧目,居然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那日知府大人入城时骑着高头大马,她远远瞥见一眼。
“你没事吧?”萧呈止扶住她的手臂,心中略微有些疑惑,眼前的男子,似乎瘦弱了些。
许双双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姿势过于亲密,将手臂抽回,后退了半步,顺势坐在楼梯旁:“无碍,蹲久了。”
萧呈止听她略微柔软的音色,不禁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该不会是个女子吧?
陈捕头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许仵作都查出了什么:“快说说。”
“昨晚子时到寅时下了一场大雨,死者周围的现场都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所以保留证据的可能微乎其微。”
萧呈止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由有些阴沉。
“我检查了死者的尸体,他的指甲并没有明显的变色,而且银针也没有变黑,说明不是中毒。”
“他腿上有一块淤青,形状大小与这里的楼梯缺口对得上,证明他死之前摔过,磕在楼梯上的。”
“可以确定,这里是案发现场。”
“他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排除了他杀跟自杀。”
既不是他杀、自杀,也不是中毒,难道还能是牛头马面来勾魂不成?
“这、这于理不合啊!”陈捕头百思不得其解。
“再详细的,得把尸体拉回停尸房再看看。”许双双说完,摘下手上的白色手套放进她的工具箱里,背起。
一直在歇脚亭前等候的两个捕快,见状赶紧上前将尸体放上一旁早就备下的担架,将尸体送去停尸房。
萧呈止跟陈捕头在停尸房旁的待客厅坐着,停尸房里除了许双双,还有一个白胡子老人,老人送茶上来后没有离开,站在门边上,一双眼睛浑浊地盯着两人。
“许伯,你别这样盯着我跟大人看,瘆得慌!”陈捕快与许伯已经认识了两年了,自从来了青州城便认识。
许伯沉默寡言,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是双双的义父,双双是他捡来一手养大的孩子。
见陈捕快这么说,许燕齐便下去了。
许双双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还特意沐浴熏香才来见萧呈止。
“大人,此人的肝胆俱裂,只有在极端的情绪之下才会出现。从死者死后面部的表情看来,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而且在歇脚亭时,捕快将他尸体搬走,他身下有一小块地方是干的,说明他是在下雨之前就已经死了。”
这一点萧呈止跟陈捕头两人都有看到。
“死者是在昨晚下雨之前到的歇脚亭,可能是因为避雨走得急不小心磕在楼梯上,这一点他死前腿上的淤青以及身下有一小块地方是干的可以说明。然后看见令他肝胆俱裂可怕的一幕直接被吓死。”
许双双这么总结着,却总觉得哪里对不上。
萧呈止回想着他们见到尸体的时候,尸体的眼睛是闭着的,而照许仵作的话,死者的眼睛当时应该是睁开的才对!
“死者的尸体,在我们到之前,除了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口,你有没有动过他的眼睛?”
许双双被这么一问,萧呈止的话提醒了她遗漏掉的地方:“问题就出在这里!死者当时眼睛是闭着的。”
许双双立马去检查了死者的眼睛周围皮肤是否有损伤,回来时脸色很难看:“死者是死前闭眼的,并非死后人为合上的。难道他有梦游症?”
这就推翻了她刚才的结论。
但不管是哪种结论,都说明了这个人是意外死亡或者自然死亡,不存在他杀的关系。
“梦游症是什么?”
许双双看了一眼提问的陈捕头,见他与萧呈止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回答道:“一个人在睡眠状态中像醒时一般活动。并且醒来后,他不会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陈捕头似懂非懂,但确定一点:“那这么说,死者是自己在梦里梦见了让他恐惧的事情然后死去的咯。”
“对。”许双双的回答决定了这起案子的结束。
萧呈止皱着眉头,他经手过许多的案件,却从未听说过梦游症这种情况,是他孤陋寡闻了,回去就多查一查这个梦游症相关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