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双双将消息放出去,说神医谷后人住在东街十六巷,每日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可许燕齐轻易不出手。
除了免费问诊,其他时候问诊的人需要符合两个要求。
一、出得起诊金,神医谷的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
二、无作奸犯科,神医谷不救恶人,不讲人命面前人人平等。
光是第一点,就已经劝退了不少人。
所以许燕齐开出条件之后,一时之间,竟多了许多质疑的声音。
“什么神医谷,骗人的吧!”
“这就是为了骗钱的。一千两银子看什么病?有这一千两银子还会有病吗?”竟然有人自嘲道:“穷人的病都是穷出来的。”
“不是说医者仁心吗?为什么不能救救我们?”一个女人拖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哭的肝肠寸断。
大家纷纷对那女人指指点点。
更有人大声质问:“难道没有那一千两就要见死不救吗?”
“什么狗屁神医谷?不过是沽名钓誉!不看了不看了!”
“大家都散了吧,这就是骗人的!”
许双双在院子里冷着脸,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走近义父身边,安慰义父:“这些人有眼无珠,对您出言不逊,将来若是求医,就算有一千两也不救了!”
许燕齐早就看开,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触。
“我都还没生气,你怎么倒是气上了?”
“这些人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许双双替义父打抱不平。他们在外行走多年,很少见到有一处百姓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的。
“那个女人的相公早些年当土匪受的伤,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外面那些人只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艰难,并不知道事情原委就在那里替人出头。”
“世人大都如此,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不会去想源头。”许燕齐起身收拾桌椅,看来今日应该是没有生意了。
许双双眼尖瞧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周身贵气的年轻人,看这样子应该不缺钱,瞧他五官明朗不像个坏人。
“您是来求医的吗?”许双双今日已经看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照例将他们神医谷的规矩背上一遍:“我们神医谷的规矩,诊金一千两,恶人不救。”
“本官乃是衡州知府谢庭轩。应该算不得恶人吧?”谢庭轩早在来时就听说了神医谷的规矩了,他觉得,自己符合神医谷出手的规矩。
衡州知府谢庭轩,许双双与义父对视一眼,皆从眼里看到欢喜,看来今日的生意有着落了!
“为造福百姓者,自不是恶人。大人说笑了。”许双双笑着伸手将人请进门来坐下。
谢庭轩打量了一圈整个院落,还有父女二人,他倒是不知道神医谷的人如今堕落到如此。
要不是幼年时听祖父说过神医谷的故事,他真不相信这两人会是神医谷的人。
神医谷行医确实有这两个不成文的规矩。还是从一百年前就定下的。
据说是当时神医谷的谷主为救人赊药,后来人救活了诊金一两千,觉得谷主讹人,只给了五十两。后来谷主吃下这个闷头亏,定下这个规矩。
至于不救恶人,是因为谷主医者仁心,一视同仁,救了一个贼人,后来这个贼人继续作恶多端,为害百姓,大家苦不堪言,纷纷问责神医谷。
谢庭轩将一千两的银票放下。
“大人请将手放到脉诊上。”许燕齐见到一千两银票,脸上的笑容更深。
谢庭轩扫视一圈后,拉下身段,叹了口气:“不是我,是我儿子。”
许燕齐挑眉,他就说谢庭轩的面相看起来饱满丰盈,不像是有暗疾的人。“大人稍等片刻。”
许燕齐起身,将桌椅慢条斯理地收进去,又象征性地背了个药箱出来。“大人,我们走吧。”
谢庭轩以为,会很难请他们上门。毕竟神医谷出来的人,有任性的本钱。
没想到许燕齐这么爽快地答应跟他走。
巷口停了辆马车,车夫在一旁等候着。
马车里,许燕齐跟许双双坐一边,谢庭轩独自一人坐一边。
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
许燕齐问起大人儿子的一些病症。
大人的儿子叫谢阳,寓意与日同生,今年三岁。自幼体弱,两天生一小病,三天生一大病,能活到今时今日,也是不容易。
许燕齐被请回谢府,谢夫人正陪着谢阳在练字。
许双双一路跟着,四处打量谢府。
之前萧呈止是住在衙门里的,并没有单独建府。
而谢庭轩有家室,所以不住在衙门里,另外置办宅邸。
谢府看起来很大,亭台楼榭,假山鱼池,回廊都比较长。
怪不得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许双双不知道,谢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而谢庭轩之所以被调到离皇城较远的衡州来,是因为与家人闹了矛盾,自请调离的。
许燕齐一进门看见谢夫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冷下去了。
又给谢阳把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小公子并不是体弱,而是中胎毒了。”
许双双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谢阳长得粉雕玉琢,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就是太过瘦弱,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胎毒不好解,许双双心沉了沉。
“胎毒?什么意思?”谢夫人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她的宝贝儿子自出生起便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敢踏出房门,却还三天两头病一场,这几年她熬白了一头乌黑秀发,自责不已。
她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儿子身上,疏远了夫君来向老天爷赎罪,而今居然告诉她,儿子居然是中毒!
“令公子的胎毒是从母体带出来的。谢夫人您这一头白发,也是因为中毒。”
许燕齐的话让谢夫人大为震撼,她后退了两步,好在谢庭轩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让她倒下。
谢夫人只感到头晕目眩,缓了缓,她才冷静说道:“我自幼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争论,是谁竟对我下毒?还害了我的阳儿!”
说着,她掩面痛哭。
“娘,您别哭了,孩儿没事。”谢阳的声音有气无力,说这句话已经是耗了他不少力气。
今日练字的时间长了点,他早就有些疲惫了。
“双,你来给谢夫人把下脉。”许燕齐起身,示意谢夫人把手放到脉诊上。
许双双在一旁已经摩拳擦掌多时,不过她表现出来很平淡,宠辱不惊的样子令人高看。
谢庭轩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会医术。而许燕齐对男女大防的礼仪做的十分到位,交给双双后,便出去外面等着。